「少爺,一大早的你幹啥去了?」
趙尋安回到家裡時趙萍兒已經洗刷完畢,正在收拾東西準備燒火做飯,見他提劍回來便問了一句。
「昨個參湯喝的有點多,虛不受補,便出去遛了一圈,權當消火了。」
趙尋安開口胡謅,伸手摸了摸趙萍兒的額頭,溫度和平日沒有半點區別,帶著溫溫的涼。
輕嘆氣,趙尋安沖不明所以的趙萍兒笑了笑。
趙萍兒體質虛寒,前生修行大受影響,就連扶搖訣都無法修煉。
本以為大補的參湯可以調劑,未曾想半點用處未有,得早做打算與她找個調養的辦法,或者尋個適應的功法,橫豎不能像前生那般湊活!
「萍兒,與我些錢兩。」
趙尋安伸手,趙萍兒數出八個大子兒往他手裡一放,趙尋安立時搖頭:
「少了。」
趙萍兒眨眨眼,又放了七個。
「......能不能大氣點,與我百十個?」
看著掌心黃澄澄的銅錢,趙尋安無奈搖頭。
小丫頭撇嘴,萬般艱難的從荷包里數出八十五枚大子兒,心痛萬分的放到自家少爺手裡。
見趙尋安一把揣進袖袋,趙萍兒撇嘴,苦口婆心的說:
「少爺,咱們家窮,偶爾喝次花酒過過癮也就罷了,可不能和別人似的整日價泡在裡邊,家底撐不住,身子骨也撐不住啊!」
轉身欲走的趙尋安原地一個趔趄差點撲倒,扯著趙萍兒的臉面大聲質問:
「某之前身上統共不超十個大子兒,連妓子面都見不到,喝甚花酒,喝甚花酒?!」
「咦~~少爺我錯了、我錯了!」
趙萍兒痛的吱哇亂叫,趙尋安又扯了兩下這才鬆手,小丫頭一躲開便嘟著嘴說:
「沒喝花酒身上怎麼會有香氣,騙小孩那!」
「......」
見小丫頭言語不像假,趙尋安疑惑地抬起袖子聞了聞,還真有淡淡的香,不過不是脂粉香氣,而是記憶里有些模糊的,太陽香。
日子過得飛快,轉眼已是正月十五,府前大街人來人往,歡度這節慶的最後一天。
趙尋安牽著滿臉不樂意的趙萍兒走,一邊走一邊與她說:
「過日子就沒有坐吃山空的道理,節流永遠比不上開源。」
「那也不能去當帳房先生,您可是讀聖賢書的秀才,沾惹錢兩生意名聲可就臭了!」
趙萍兒腦袋擺得像撥浪鼓,卻被趙尋安一把按住,異常認真的說:
「自古以來勝者為王,若我中舉,所謂的操持賤業就成了佳話,何來臭了一說?」
「那若是不中那?」
小丫頭緊皺眉頭追問,趙尋安嘆了口氣:
「若是不中,那就更得當。」
「咱們一無家產二無良田,若是沒有活計,豈不活活餓死?」
「所謂的名聲,可有活著重要?」
「都怪趙氏族長,見老爺夫人不在了便侵奪咱們家產,欺負弱小不得好死!」
趙萍兒小臉漲紅憤憤的說,趙尋安揉揉她的腦袋輕笑著說:
「還是那句話,只要中舉,不用咱們要他自然會還回來,到那時保不齊還得奉上一大筆錢財賠禮。」
「如今用不到憤懣,且等著便是。」
「......若是中不了那?」
小丫頭眉頭依舊高皺,說的也依舊是那句話。
趙尋安輕嘆氣,看著川流不息的人流輕聲說:
「若是中不了,這清涼府就回不來了。」
「沾惹錢兩再加退婚,譏諷之言罵都能罵死我。」
見自家少爺情緒消沉,趙萍兒緊忙反過來安撫:
「不回就不回,少爺寫得一手好字,算學也是拔尖,到哪裡待不得,咱還不惜的回來那!」
趙尋安偷偷笑,小丫頭脾性摸得通透,拿捏起來簡單至極。
招帳房先生的乃是一家新開的酒樓臨安閣,去年年初便開始動工,建了整整一年,四層的飛檐寶閣雕樑畫棟,體量屬實不小。
大掌柜穿著一身綢緞面料的員外服,聽聞趙尋安應聘帳房被驚了一跳。
月白長衫君子劍,顯見是位有功名的秀才,怎麼會來應聘這沾惹銅臭的營生?
趙尋安與他解釋,話語說的誠懇,身上拮据只做半年,算是與鄉試掙些盤纏,長久的擔子不能擔,畢竟秋闈重要。
大掌柜也是個通透的人,聽聞之後沒有猶豫,直接命老帳房考教。
這麼大的酒樓流水驚人,不是一個帳房先生能夠操持,最少也得招三位。
「茂才,一千兩百二十九疊八百二十七為幾?」
老帳房捉筆在紙上寫,沒等他寫完趙尋安便說出結果:
「兩千零五十六,老先生可對?」
趙尋安說的輕巧,老帳房拿過算盤一陣噼啪,看著結果倒吸一口涼氣,心算竟然如此犀利!
「一萬八千七百九十五消三千四百六十七餘幾?」
「一萬五千三百二十八,可對?」
「今有土壁厚五尺,兩鼠對鑿,大鼠日一尺小鼠日一尺,翌大鼠倍加小鼠半減,每日類同。」
「兩鼠何日相逢,各鑿幾何?」
「三日相逢,大鼠三又十七分之八尺,小鼠一又十七分之九尺,老先生,可對?」
趙尋安不假思索的說,老帳房拿起筆紙算盤一通忙活,小半個時辰才解出,額頭都出了層細密的汗珠。
「掌柜的,趙茂才乃罕見算學天縱,小老兒差之千里,慚愧,慚愧啊!」
老帳房苦笑,趙尋安輕笑拱手。
中土大千重文才不重算學,有前世上下五千年錦繡加持,趙尋安於算學一途遠超。
也正因如此,前生偶遇的天機閣修士感慨萬千,若非他靈根實在太差,定要帶他加入天機閣。
畢竟推演世事變化天地滄桑需要海量運算,算學差的便是極品靈根也入不得門。
雖說未曾領入門,可那位修士還是贈與趙尋安一本從仙界隕落的小秘境裡尋到的殘卷,讓他數十年裡避開諸多劫難,而那本殘卷的名字,便是《卜》!
因為內容缺損,趙尋安未曾學到精髓看透天地運轉大道,可終究讓神識靈敏了太多,堪稱那些年保命的根本。
大掌柜滿意點頭,又讓老帳房取出空白帳簿考教填錄,趙尋安用一手靚麗的簪花小篆亮閃了二人的眼。
大掌柜當時便拍了板,與趙尋安簽了文書,時間半載,每月例錢六兩,遠超一般帳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