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天監？
門開了，阿昀定立在黃志宇面前。隨著一陣大風吹著院中大樹呼啦作響，掀起的雪片砸了過來。
黃志宇有些冷，但直覺裡面更冷。
「進來吧。」
阿昀將床榻的帷幔又扯了扯方坐下。
黃志宇垂手立在面前，不敢斜視。
「殿下想知道什麼？」
「你願意說了？」
黃志宇掀了衣擺跪下，力求表現出最誠懇的態度：「只要臣知道，絕對不敢隱瞞殿下。」
阿昀的目光從帷幔移開，沉聲道：「你不是這裡的人。」
黃志宇很乾脆地點頭：「殿下說得極對，臣確實不是這裡的人。其實臣是無意間到的這裡，純粹一時興起。」
一時興起？
阿昀對這個詞有別樣的感情，她當初就是一時興起親了他。也就是那晚開始，他自詡已經成了她的人。
不自覺又往床榻望去，透過紗幔，凌玥的容顏依稀可見。
「聽你的口氣，來去隨你？」此時語氣已經和緩多了。
雖然頗有大言不慚的意味，黃志宇還是又點了頭。
「不瞞殿下，臣穿過的書不下十本，短則待個十天八天，長則就像這本，二十五年。」
不下十本？
阿昀被驚到了。
「為何區別這麼大？」
黃志宇來了精神：「這要看臣穿到書中哪個角色。要是一貧如洗、度日艱難的小人物，臣當然不願意待，誰願意過苦日子？十天八天已經很不容易了。像現在這個身份，雖然開局不是什麼大官，但錢多事少不操心，臣還是願意混混的，誰想一路混到了司天監提點。不怕殿下笑話，臣都想再做個二十五年，過夠好日子再回去。」
黃志宇小人得志似的笑著，碰到阿昀疑惑的目光時笑聲戛然而止，乾咳兩聲緩解尷尬。
「黃志宇，你到底有何本事？」
這把黃志宇問懵了，也慚愧了。
弱弱道：「回殿下，臣其實沒什麼本事，沒來這裡時就是一個打工族。」
看他不解，又解釋著：「就是個當差的。每月領著少得可憐的俸祿，受著數不盡的閒氣。無意間發現了穿書的竅門，這不就打開了新的世界。怡情，只當怡情。」
阿昀的焦躁被他的說法給驅散了，開始問他最關心的問題。
「穿書的人，如何留在這裡？」
從剛才的談話，黃志宇已知眼前的太子殿下並非穿越而來，而能令他如此緊張的，想來穿越之人極其重要。
他清楚的知道他殺伐決斷冷血無情，所以他絕對不會與命過不去，更不會與榮華富貴過不去。
「回殿下，留在這裡很簡單，不回去就可以了。」
阿昀的火氣又來了：「你敷衍本宮！」
少年驟然發怒，疾風驟雨般，黃志宇又忐忑了：「殿下誤會了，臣說的是實話。只要穿書之人不動回去的心思就會一直留在這裡。」
「這麼簡單？」阿昀覺得荒謬。
「回殿下，本來就不複雜。穿越時空只是南柯一夢，回去後生活照舊。興起而來，興盡而歸。」
不可思議的表情寫在阿昀臉上。
「如果回去了，還能再回來嗎？」
黃志宇搖頭：「不可以，同一本書只能穿越一次。」
「這是為什麼？」
黃志宇笑了：「殿下，這樣才公平啊。畢竟人生的機會是有限的，做了選擇就要承擔相應的結果。」
阿昀不服：「如果要公平，那麼穿越而來的人就要付出些代價才能回去，又為何心思一動就可離開？」
「殿下您若這麼說，臣無法作答。但臣確實是這麼來去的，不下十次的經驗呢殿下。」
阿昀換了個姿勢坐著，想從他眼中看出說謊的跡象。
但黃志宇言辭鑿鑿、目光堅定，他找不出破綻。
「要不你穿回去給本宮看看？」
「啊？」黃志宇難受了，他才當上這個提點一年就要他走？
不，他不想走！
「殿下，臣說的是真的，您就讓臣再待幾年吧，求您了殿下！」
阿昀深吸一口氣，走到榻旁，拉開窗幔一角，凌玥仍然是剛才的模樣。
「如果照你所說，玥兒不會昏迷不醒。幾個時辰前她還與本宮有說有笑，可本宮從司天監回來後她就這樣了。」
黃志宇這才知道原來他說的是凌玥。
難怪書中窩囊蠢笨的炮灰成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准太子妃。
他也曾聽聞凌玥的驚人造詣，想來不止一次穿書了。
可惜他就沒這帶藝穿書的好命，不然說不準就不僅僅是司天監提點了。
運氣好一點穿越到皇帝身上，就是眼前太子的爹了。
不過也不行，老皇帝要在大梁為質三年，他可過不了那苦日子。
「黃志宇，本宮問話你發什麼呆？」
黃志宇一個激靈，幸好這太子不會讀心術，不然知道他想做他爹現時就把他剁了！
壯著膽子問他：「殿下是不是與凌小姐發生不愉快了？小姑娘若是生氣極有可能衝動的。」
阿昀仔細回想著，搖頭：「本宮沒有惹她生氣。」
或許覺得這個「惹」字影響他高冷形象，接著問他：「會不會被迫穿越回去？」
「臣認為不會。」
「若是.死了呢？」
雖然不願意說這個字，但阿昀心裡沒底。如果死了，他就陪她一起。
黃志宇直接否決了：「不可能，我們這種人在書中死不了。這麼跟殿下說吧，臣前年被強盜打劫，身上中了五劍，劍劍直插心臟，大夫都說沒救了，可臣卻活了。」
阿昀不信，要見見他口中的大夫。
黃志宇一攤手：「大夫瘋了.」
阿昀愕然，他都想瘋。
但這無疑給了他一劑強心針。
「黃志宇，玥兒絕對不會想回去，但她沒有呼吸，沒有脈象，身子還是暖的，你對她這種情況有沒有什麼想法？」
「沒有，殿下明鑑，臣不敢對未來的太子妃有任何想法」
阿昀被他的回答給驚呆了，這廝若不是知道劇情，還真不一定能活到今天！
「本宮是問玥兒會不會遭遇別的什麼！」
黃志宇被他的怒吼震到了，絞盡腦汁思考半晌，阿昀都快沒耐心時他方小心翼翼道：「會不會中了毒？或是被下了藥？臣以前看的書總提一些莫名其妙的毒啊藥啊，有的讓人假死，有的讓人痴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