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想過，自己對衣服的挑剔還會影響到宋麥的生活。
這種拖累別人的感覺，楚行還真是頭一遭，憋屈得很。
宋麥以為他愛面子，安慰了一句：「沒事兒，等你賺了錢，再還給我。」
這倒提醒了楚行。
他不是真沒錢，只是想離婚，一年後加倍補償宋麥也行。
楚行這才心裡好受了一點，接過衣服試了一下。
果真帥得驚為天人，周圍所有人都嘖嘖稱奇。
宋麥也沒吝嗇，直接全套拿下。
轉到生活區，宋麥便把牙膏牙刷牙筒等等統統往車裡放，連剃鬚刀也選了。
看著楚行眼神迷茫，不由問道：「你之前都怎麼生活的？」
一個男人沒會挑衣服還算正常，但連買日用品都不會的話，實在有點說不過去。
怎麼生活？
他的衣食住行都有專人負責打理，任何用品皆上到家裡，根本不用他去操心。他也沒那個時間。
楚行不說話，宋麥以為他不知道怎麼說，最後嘆了口氣。
「走吧，最後一家。」
楚行跟在後面繼續放空，走進店裡才發現：
這最後一家，竟然是男士內褲專賣店！
楚行的臉色從沒在大庭廣眾之下這麼難看過。
男士內衣店的店員都是女人，看見楚行這麼英挺有型的男人，頓時兩眼放光。
宋麥神態自如道：「自己進去挑挑？」
這一瞬間楚行想掐死這個女人，又對上一片裸上半身的外國男模照，他黑著臉胡亂扯過一個來。
旁邊店員想說什麼，可惜礙於氣場，只好湊到宋麥身邊隔山打牛：「美女，我看人很準的，你老公得是挺厲害，這個碼估計有點小了。」
宋麥轉頭看著楚行：「小嗎？」
「就、這、個、碼。」
四個字是從嘴裡擠出來的。
伺候了一天大少爺，宋麥也算出了口氣，笑眯眯的結帳。
終於轉場到了食品區。
楚行身高腿長看得真切，裡面的黃瓜粗細不均，西藍花乾燥發黃。看一眼雞腿肉上油膩的皮，他皺一下眉，都什麼廉價品種。
饒是如此，宋麥還是挑了半個小時，大包小包來到收銀台上。
盯著收銀員快速掃碼，楚行忍不住問：「這就是你說的挑點？」
「價格合適就多買點唄，省得每天來擠。」宋麥理所當然，對生活駕輕就熟的模樣。
畢竟住家裡這些年，她里里外外沒少操心。
掃碼結束，花了小五百塊錢。
楚行拿出手機準備掃碼付款，陸特助電話進來，他去一旁接聽，回來時宋麥已結過帳。
「一共花了多少？我給你。」總不能真讓女人付款，他還沒這麼習慣。
宋麥把手機放回口袋，「不用，你現在用錢的地方多，解決兩個人吃住我還沒問題。」
她一臉坦蕩，楚行的注意力卻被別的吸引走。
那手機型號得是五年前的吧，鋼化膜也碎了，是該更新了。
……要不，想辦法給她換個新手機？
楚行也不知道這念頭哪裡來的，坐到電動車上還在想。
小電驢負重前行，載著楚行和宋麥，還有採購的物品，一路開進一處開放式小區。
這裡樓房外牆發黃褪色，雖有整修維護痕跡，但多年風雨侵襲顯得蕭條頹敗。
將小電驢擠進車棚充電，兩人連挎帶抱，提著東西上樓。
樓道光線不足，樓梯坑窪不平，楚行險些摔倒，好在伸手敏捷，才沒跌下去。
「樓梯這種狀況，物業怎麼不修整？」
「這種老破小，哪裡有什麼物業嘛。」
楚行無言以對。
他最小的房子也是大平層，一戶一管家，哪有一天受過這種委屈。
宋麥翻找鑰匙，打開房門。
不到五十平的小屋擠進兩個人，一股說不上的悶味隨之衝出來。
宋麥的情緒倒是很高漲。
剛租一周還沒怎麼住，也算是暖居了。
不論地方如何，這段時間就是她的小窩了。
「你把菜放到廚房，我去開窗。收拾收拾就能吃晚飯了。」
楚行原本也很餓，可惜現在根本笑不出來。
昨天還睡在江景房席夢思，現在卻淪落到這種郊區老破小。
盯著客廳的破布沙發——未來這應該就是他的床了，楚行怎麼能笑得出來？
但為了一年後離婚的自由……他皺緊眉頭，忍了。
屋裡連空調也沒有，渾身黏膩難受，打算沖個澡散熱。
宋麥意識到什麼，急忙跑在楚行前面拉開衛生間。
「熱水器有點......矯情，用之前你先拍兩下。」
邊說邊給楚行做個標準示範，然後迅速脫離擁擠的衛生間。
空間狹小，空氣悶潮，襯衫完全貼在身上，楚行也懶得關注熱水器什麼毛病，打開花灑，水流沖刷而下，只覺通體舒泰。
沖完澡，楚行意識到一個問題
——他拎著新買的內褲，仔細看過第三遍後確定：尺寸不對！
以他的尺碼，要穿上費點勁兒。
可是不穿，他要怎麼出去？喊宋麥送一下？
楚行覺得，就算面對集團發展方向這種大問題，也沒有此刻這麼艱難。
堂堂雲興集團的總裁，居然會狼狽成這個樣子？
升騰的水氣里，楚行敲敲門，從牙縫中緩慢地擠出字眼。
「宋……宋麥，內褲不合適！」
「什麼？內褲？你不是拿進去了嗎？」宋麥下著麵條，油煙機轟轟作響。
反正都丟臉了，楚行索性也不在乎，抬高聲音才終於把宋麥吸引過來。
「尺寸——尺寸太小了——」
聽清楚的那一刻，宋麥差點笑出聲來。
【還嘴硬，早聽店員的不就得了。】
兩人之間一道玻璃門，宋麥的心聲大的肆無忌憚。
門內的男人身無一物，一張俊臉黑成鍋底。
大概過去一分鐘那麼漫長後，「我在美團訂上了，三十分鐘就能送到。」
楚行咬緊牙關，「騎手加急……錢我出。」
十分鐘後，敲門聲咚咚咚響起。
「這麼快？」
宋麥停下手中的活，正想給楚行報喜。
拉開門，卻見一對中年男女站在外邊，面色極為難看。
「宋麥，你真是反了天了！」
宋麥的臉刷地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