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是……穿越了嗎?」
少年幽幽地嘆道,輕微的細語在寂靜的環境中顯得格外清晰。
昏暗的房間內,坐在床上的少年低著頭,仿佛呆滯了一般,定定地打量著自己的身體,目光凝固了一樣,一動不動,只有鼻孔中發出沉重的喘息聲。
此時正是清晨,因為有著厚厚的窗簾遮擋,所以房間顯得有些陰暗,陽光穿過窗簾之間的縫隙投射在木製的地板上,變成一條條金黃色的波紋。
然而,此時此刻,床上的少年卻根本就沒有心情去欣賞這些,因為這時候的他還沒有完全接受眼前發生的一切。
睡一覺醒來就突然變成另一個狀態什麼的,是個正常人也是不會那麼容易接受的吧。
開玩笑嗎?
他有些不敢相信的想到,在他的記憶中,自己上一部分的印象還是在自己那個狹窄的小床上睡覺,然後等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卻是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醒來。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大概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是穿越了吧。
就這麼坐在那裡呆呆的沉默了大約十幾分鐘,他終於勉強接受了眼前的事實,那就是,自己大概,可能,也許,應該是已經穿越了。
為什麼這麼想?
因為很明顯,自己現在的這幅身體完全不是原先的軀體,由於沒有具體的度量衡,所以他並不能完全清晰的知曉自己此時的身高和體重,但是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以身體寬度作為參照物對比來看,自己的手臂完全比原先的手臂要細一點,但卻不瘦,反而充滿了肌肉,而且,肚子上也明顯失去了那因為長久不運動而產生的小肚腩,除了唯一的性別經過檢測沒有變化以外,其他的都已經和之前不同了。
不是原先的身體,那麼就代表這極大可能是穿越或者重生了吧?
至於為什麼不是重生,原因也很明顯,因為他可以保證,自己以前絕對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屋子。
陌生的地點,陌生的身體,自己又不是身處實驗室或者醫院等醫療科技場所,福爾摩斯說過,拋去所有的不可能因素,所留下來的東西,無論多麼讓人無法置信,但那就是真相。
他差不多可以確定的認為,自己應該已經不是之前的自己了。
也就是說,自己穿越了。
問題是我一點也不想穿越啊。
想到此處,他臉上一垮,不禁露出一臉愁容。
雖然以前看過很多穿越小說,也曾經幻想過穿越到其他世界的龍傲天生活,但一來自己已經過了那種白日做夢的中二年齡,二來所謂的幻想也都是葉公好龍的瞎意淫,當真龍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還是嚇死人的可能性最大。
更何況,自己也不符合穿越主角的人設啊,一沒兄弟姐妹,二不是孤兒,三不是父母雙亡,自己的父母還活的好好的,四自己也沒買過啥賠付高的保險,如果是在小說中的話,自己這種人應該是最不符合穿越人設的。
可惜生活畢竟不是小說,小說需要邏輯,而人生往往很多時候並不需要邏輯,命運這東西就是個喜怒無常的嫖客,它脾氣好的時候玩了你之後還會給點安家費,脾氣不好的時候不僅連半點安家費都沒有,而且還會理直氣壯的說一句,玩了你之後不給錢,就不算嫖了。
少年覺得,他大概就是屬於被命運白玩的那種。
算了,既來之,則安之,好在少年根子裡屬於那種隨遇而安的人,倒是沒有怎麼歇斯底里,理性上來之後,就轉而開始考慮起自己目前的處境來。
從現階段來講,他現在面對著三個問題,那就是:
我是誰?
我在哪兒?
我要幹什麼?
很基礎的三個問題,但是現在卻沒有人可以回答他。
和傳統的小說不同,他感覺自己並沒有獲得什麼靈魂融合或者前身的記憶,大概是屬於那種穿越的時候遇上了服務檔次太低的旅行社,所以現在對於所有的問題都是兩眼一抹黑,啥都不知道。
好在此時這個屋子裡沒別人,就他一個,所以暫時還不需要偽裝失憶。
少年四周看了看,通過屋內的裝飾和結構,首先可以確定的是自己來到的是一個有一定科技水平的世界,最少也是二十世紀初期的水平,因為頭頂懸掛著很明顯的類似電燈的器具,至於驅動能源是電還是魔力?法力?,目前還看不出來。
這讓他先隱隱的鬆了一口氣,不是原始社會,看上去也不像那些危機四伏的末世,安全性一下子就增大了一些,至少應該不用擔心吃不飽飯的問題。
房間的格局只能讓他粗略的分析一下自己所處的時代,至於身份問題,還是得靠自己慢慢摸索。
少年嘆了一口氣,走下床來,要解開自己的身份謎團,就只能先從屋子裡找找看了。
床的一側正對的房門緊閉著,那是一扇略顯陳舊的推拉門,門上粘著厚厚的紙板,髒兮兮的,頗有一種歷史的氣息。
門對面的窗戶上遮擋著厚厚的窗簾,遮擋住了大部分陽光,只留下極小的空隙,由此看出之前這個身體的主人似乎也是正在睡覺的樣子。
很好,這樣子自己就有一斷時間來進行第一次探索。
他沒有馬上打開門或是拉開窗簾,因為他還不能確定門口或是窗口有沒有其他人,在不了解自己身份的情況下,貿然與外界交流,暴露的可能性比較大。
因此,他目前只能夠在自己的這一畝三分地上面轉悠摸索。
整體來看,自己睡覺的這個房間並不大,大概也就是十幾平方米的樣子,當然這是建立在假定身體標準和度量衡與前世差不多的情況下,房間裡只有一張床,一套普通的桌子和椅子,還有一個用來放衣服的柜子,上面凌亂的散落了幾件衣服,有的掛在柜子的角上,有的掛在椅背上。
除此之外,房間另一側還有一個小房間,看上去似乎是洗手間之內的地方。
他簡單地找了兩件衣褲來穿上,小心翼翼地向小房間走去,儘量不發出一點聲音。
洗手間裡並沒有人,他鬆了一口去,走進去,終於可以在洗臉池上面的鏡子上第一次觀看一下自己目前的相貌。
入眼所見的是一個看上去有些可愛的黑髮男孩,漆黑的短髮,靈動的眼睛,看上去比前世小時候要好看一些。
原諒他那貧瘠的詞彙量,只能使用可愛這個詞彙來形容自己這個連喉結都還沒有長出來的小孩子。
看上去,年齡似乎是十歲左右的樣子。
鏡子裡的少年皺著眉頭思索了一下,這個年紀似乎還算是半個熊孩子時期,如果需要的話,假裝摔一跤來偽裝失憶還是可以的。
這是他的最後一條路,如果真的什麼線索都找不到的話,那就只能夠假裝失憶了。
當然,如果可以的話,他還是希望能夠找到一下能夠用來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
粗糙的用冷水洗了一把臉,他起身返回屋內,還是儘量不發出任何聲音,以免被可能出現在門外的其他人聽見。
大致搜查了一下房間,除了各種衣物以外,發現幾本被翻閱了很多次的書籍,打開隨便看了看,似乎都是一些小說讀物,排版是從上到下的風格,而且不出所料,上面的文字都是相當熟悉的日文。
事實上,在觀察房間格局的時候少年就已經發現了很重要的一點,那就是這個房屋的結構雖然有著現代的很多設施,但同樣也具備了許多歷史的特點,這種結構,很讓他想起前世在漫畫裡看過的日式住宅。
再經過剛才在書籍方面的比對,現在基本已經可以確定自己可能是來到了日本。
日本啊~
他莫名地皺了皺眉,畢竟是中國人,對於日本這個國家的觀感基本上不會太好,如果非要說有什麼印象不錯的地方,大概就只有曾經著迷過地漫畫和各位德藝雙馨地老師了吧。
就這麼突然變換了國籍和血脈,心裡總是有點磕磣。
又在房間裡轉悠了幾圈,除了這些以外找不到其他可用的東西了,看樣子這裡只是一個睡覺用的臥室,能夠證明身份的東西大概都放在其他的地方吧。
沒辦法了。
少年站起身來,嘆了口氣,接下來,自己就要走出最關鍵的一步了。
正式見識一下這個陌生的世界。
他走到窗邊,先仔細探耳聽了一下外面的動靜,認真聆聽了半響,雖然感覺到有人聲,但距離似乎都很遠,這才一點一點地打開了窗戶。
陽光一下子照射了進來,灑在他地臉上,也將整個房間給照射的金光閃亮。
少年眨了眨眼睛,讓雙目適應了一下這突然的陽光刺激,然後才放眼眺去。
緊接著,他的眼睛馬上就瞪直了,仿佛呆滯了一樣,一動不動地盯著遠方,同時,嘴巴也微微張開來,深吸了一口氣,似乎看到了什麼很令人震驚地東西一般。
「靠!」
少年呆立了半響,狠狠的咽了一下口水,這才不禁脫口而出一聲經典的國罵。
「MMP。」
他看到了什麼?
他看到了一個寬闊的院子,院子外面那一座座高矮不一的建築物,建築物後方那片鬱鬱蔥蔥的森林。最可怕的是,在視野的盡頭,他看到了一片幾乎占據了整個視野三分之二的龐大岩山,岩山的側面,雕刻著四個巨大無比的人物頭像。
這幾個頭像是無比的熟悉,他甚至可以清楚的叫出他們的名字。
千手柱間,千手扉間,猿飛日斬以及波風水門。
「我這是……」少年嘴唇囁嚅了一下,良久之後,仿佛從嗓子眼裡擠出來一道微弱的顫音:「來到了火影的世界?」
火影的世界,那個刀光劍影,人命如草芥的世界,那個曾經讓自己為之沉迷過的,曾經讓人熱血沸騰的世界。
最重要的是,那是日本漫畫家岸本齊史所創造的,虛幻的漫畫世界。
「怎麼可能?」
他倒退了一步,眼神有些慌亂,此時此刻,少年顫抖的身體完全無法掩蓋內心深處的波濤起伏,胸口一上一下,劇烈地喘著粗氣。
片刻之後,他再次抬起頭來,有些不信邪地再次凝視起那片浩然的山岩以及上面的人像,只是在這時,雙目中已是一片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