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馬越過關山,駛入劍南道。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六月天忽而來了一場暴雨,玄衣旅人騎著馬,冒雨奔入城中,進了得月樓。
主事正巧笑著送客,看那人解下蓑衣和斗笠,露出容貌,忙拱手迎上前,笑道:「都尉別來無恙。」
樓月抬頭看那人,笑了笑:「這不是陶兄麼?」
「在下得夫人之令,恭迎都尉。」他說,「上面有雅間,都尉樓上請。」
樓月卻擺手,道:「不必麻煩,且就在大堂簡單用些,還煩請陶兄令人替我備下好馬,等雨停了便上路。」
「馬早就備好了。」陶得利道,「夫人三天前吩咐過了。」
樓月挑眉,「她倒是細緻。」
「夫人和主人與都尉有些年頭不見了,都盼著都尉來。」
樓月對此十分懷疑:「他們果真還盼著我來?我還以為快要將我忘了。當年留下詔書,一騎絕塵離了京師,一走就走了兩年,聽聞還出海了?」
「正是。」陶得利訕訕:「都尉想必知道,夫人好遊歷,出海是她的念想,主人亦樂於成全。不過在下可以保證,夫人和主人常將都尉掛在嘴邊,只是所到之地均不在京畿,所以才未得見。」
「罷了。離京畿越近,煩憂越盛。他們離得遠遠的才好。」樓月慢慢平靜下來,問,「師兄信中並未提及,怎的突然回來這裡?打算安定下來了?」
陶得利笑道:「都尉何不親自過問,那二位必定也要許多話想對都尉說。「
他說罷,從跑堂手裡接過酒菜,讓樓月慢用。
杯中酒香醇甘冽,只消一口,便忍不住喝第二口。
名字也取得敷衍,叫做無名。
聽得這個,樓月嗤笑。這正是那算盤精的做派,做事極盡玄乎,生怕被人嗅到了什麼端倪。
這酒雖叫無名,卻因為味道著實好,在當地很是出名。
食客們要喝到它,只有到得月樓來。而得月樓只有四家,都在隴右、劍南兩道。
當今聖上曾在隴右道的鄯州待過幾年,也算是得月樓的老主顧了。如今人在深宮中,每每想起得月樓的菜餚,便饞的心痒痒。
他曾三翻四次地寫信催促晚雲將分號開到京師,甚至提出可以自掏腰包,但總被婉拒。
那婉拒的信寫的情深意切,畢恭畢敬,叫人挑不出一點錯處來。
知道如何堵皇帝的嘴的人,自然是當過皇帝的人。
這些年,聖上的性子越發超脫,唯有先帝的信能叫他氣的跳腳。
想到這裡,樓月心中越發急切,想看看那兩人究竟如何了。他從京城出來,一路馳騁,本來今日就要到了,只是天公不作美,看著這漫天的雨幕,也不知何時能停息。
樓月放下酒杯,吃了一口肉,便聽臨近桌上的人抱怨道:「……這天氣,雨下得沒完沒了,我那風濕又犯了,疼得很。」
「風濕麼,這城中正好有一處文聖堂,兄台何不去那裡找郎中看一看?」同桌道,「我母親原本也有多年風濕,去年到文聖堂去看,治了一番,竟是好轉了許多。」
「文聖堂?」那人想了想,道,「可就是近年來那名聲鵲起的,說是仁濟堂弟子開的那個?
「正是。」
提到文聖堂,其他人也來了興趣。
「這文聖堂可是了不得。」一人道,「我在京城裡可是看見了,它如今的招牌比當年的仁濟堂還硬。尚善堂,諸位可都知道麼,當年可是把仁濟堂擠倒了的,如今到變成了文聖堂名下。」
「你怎知這許多?」
「我怎不知?我一個舊友,原本是尚善堂分號里的掌柜,如今,他那分號,連屋帶人全都是文聖堂的了。」
眾人面面相覷,皆是感慨。
「前幾年還有人罵文公培養了一群不肖子孫,把仁濟堂弄倒了。如今看來,竟是其實藏著後手?」
「這事麼,我倒是聽說了一件事。」
「何事?」
「當年仁濟堂倒下,其實跟封家有關係。」他說,「你們想,仁濟堂那般家大業大,除了藥堂,還往西域販貨,還有錢莊。天下的醫館,哪個像仁濟堂那樣?封家眼紅,對仁濟堂打起了主意,仁濟堂自知不能對抗,便索性關門保命。後來封家倒了,仁濟堂也不敢再像從前一般張揚,便索性換了個名頭,只老老實實做回本行了。」
「若真是如此,仁濟堂那掌門倒也算聰明的。好好的醫家弟子,就該治病救人行善積德,做什麼商隊開什麼錢莊?還是本分的好。」
「就是。」
「說來也是時運。」又有人道,「過去封家勢頭大,為了養肥他家黨羽,搜刮民膏民脂,做買賣的都不敢做大。封家一倒,著實自上而下地敲打了一番。我走南闖南,如今做買賣/比過去不知安心多少。」
「多虧先帝鐵腕,一鼓作氣地將封家端了。」
「先帝龍潛時就曾平北戎,定河西,登基後排除萬難,濯清朝廷污穢,將太平盛世交給了今上。只可惜英年早逝……」
幾人說罷,均是一番嘆息。
樓月神色平靜,看頭看了一眼屋外。雨停了,濃雲散開,漏下些許天光來。
他起身與陶得利打了個招呼,出了城,便往山中去。
走了幾十里山路之後,就是真正的深山,連馬能走的路也沒有。
樓月在山下的村子裡住了一夜,第二日天不亮,他帶了些吃的,寄了馬,徑直上山去。
這是他熟悉的山路,雖然多年不曾走過,但看到那些道路和山石,仍然頗有些印象。
過了那處名叫寒潭的池子,他便尋見了那處隱匿在山林中的院落。
院子比過去寬闊不少,院旁砌了圍牆,叫人不能一眼望穿。
樓月走近院子,只聽裡頭傳來個女子的聲音:「……阿兄,那個好,那個圓,摘那個!」
繼而又聽人慌慌張張地勸:「主人當心,主人下來吧!還是讓小人來!」
可有人似乎並不在意,只對門外道:「既然來了,怎的不敲門,聽人牆角作甚?」
樓月心中一凜。
果然老狐狸,耳朵比狗還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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