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綿綿不會用遙控器
平穩行駛的白色賓利，桑禾隨意地掃了眼後視鏡，將偷偷觀察自己的綿綿逮了個正著。
小奶團頓時瑟縮了下小腦袋，抱緊了懷裡的小書包。
【我看著有這麼嚇人？】
綿綿再次聽見了女人此時此刻的想法，不知道說什麼。
女人看著不嚇人，反而非常好看，但是就給人一種冷冰冰的感覺，像院長給他們發的小冰棍一樣冷。
跟綿綿想像的媽媽一點也不一樣。
綿綿的媽媽應該是小蛋糕一樣，甜甜的暖暖的。
桑禾捕捉到小奶團眼裡的無措，有點好笑地扯了下唇角，隨口問道：「偷跑出來的？」
她看了福利院的地址，在雲升市，距離他們現在的江海市，駕車也要三四個小時。
綿綿不敢吭聲，更不敢說她是偷偷藏在長途汽車放行李的地方，來的江海市。
她害怕會被認為是不聽話的壞小孩，被媽媽討厭。
然而沒有被批評，反而聽見女人有些讚嘆的感慨：【看不出來一個小豆丁這麼大能耐。】
綿綿眨巴了下眼睛，再也憋不住這幾天以來的委屈：「綿綿想要外公，綿綿不想被送到其他叔叔阿姨家裡了，綿綿……綿綿不想去。」
小奶團的眼睛唰地就紅了。
她喜歡外公，外公和以前想要接她走的大人都不一樣。
外公看著綿綿的眼神就像真的外公一樣。
但是外公忘記了和綿綿的約定，沒有來接綿綿，綿綿在福利院等了兩個月，所有人都告訴綿綿，外公不要她了……院長也要把綿綿送給其他叔叔阿姨了。
桑禾沒料到小不點兒會突然哭起來，有點頭疼，她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外公已經不在了。
她完全沒有哄孩子的經驗，而且對待其他孩子也沒有那麼多的耐心。
偌大的車裡只剩下小奶團一個人抽嗒嗒的哭泣聲。
過了會兒抽泣聲就沒了，桑禾抬眸看了眼，綿綿抱著小書包歪倒在後車座睡著了，整個人蜷縮成小小的一團。
她抿了下唇，伸手將車內的空調溫度調高了點。
—
麗景小區。
綿綿揉著眼睛醒過來，發現周圍的場景變了，她已經不在車裡了，而是躺在一張寬敞的大床上，身上蓋著條薄薄的毯子，柔軟又馨香。
這是媽媽的味道嘛？
綿綿有點開心。
「醒了？」桑禾走進來就看到小糰子呆呆地坐在床上，臉頰和鼻子還紅撲撲的。
綿綿手忙腳亂地從床上爬了起來，穿著白色棉襪的小腳局促不安地踩著地毯。
她記得福利院的老師說過，見到新家長的第一天不可以哭鼻子，不然是會被討厭的。
然而綿綿直接哭睡著了。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桑禾的臉色。
媽媽該不會討厭綿綿吧？
桑禾一臉的莫名。
【睡傻了？】
綿綿的小臉頓時通紅，剛要反駁，桑禾淡淡地開口：「餓了沒有？」
「不餓。」綿綿搖搖頭。
她其實是有些餓的，但是剛剛哭過，怕媽媽再覺得她麻煩。然而她小聲地說完，小肚子不爭氣地發出咕嚕嚕的聲音，綿綿的小臉蛋瞬間更紅了。
桑禾噗哧笑了聲。
【這小不點兒也太逗了吧。】
綿綿有些懊惱，媽媽是感覺她太小了麼？綿綿一定會早早的長高。
好在桑禾沒有繼續逗小孩玩的想法，很快收了笑，道：「穿上鞋，吃飯吧。」
她說著將一雙大人的棉拖鞋遞給綿綿，「家裡沒有小孩的鞋，你湊合著穿。」
女人的口吻相較之前有些軟。
綿綿抱著這雙大棉拖，慢吞吞地跟著桑禾去客廳，看著女人的背影，試探地想要喊她一聲媽媽，但是還沒有發出一個音節。
「別叫我媽媽。」桑禾的語氣忽然冷淡，眼神有些黯然：「我沒有孩子，永遠也不會有，誰也不會替代我的寶寶。」
綿綿的心剎那間就像一個鼓鼓的氣球被針啪地戳破了一樣，大大的眼睛也忍不住發紅。
她趕緊用力地揉了揉。
綿綿不能再哭了，再哭又會被討厭了。
可是……可是如果這個女人不是綿綿的媽媽，誰才是綿綿的媽媽？
對了她還沒有見到外公！
外公一定知道她到底是不是綿綿的媽媽！
再見到外公前她不能被討厭才行，之前在福利院就有好幾個小朋友因為表現差勁被養父母送了回來。
綿綿不能被送回去！
一大一小安安靜靜地吃完一頓飯。
吃完飯，桑禾坐在沙發休息了會兒，慣例要去洗澡。
她剛起身，想起來家裡現在好像不止她一個人了。
桑禾轉頭就看到一個人乖乖坐在角落裡的綿綿，烏溜溜的大眼睛猝不及防地和她撞個正著，小奶團匆匆低下小腦袋。
她才注意到小傢伙一邊的羊角辮睡得散開了。
桑禾默了默，語氣一如既往的平淡：「我要去洗澡，你自己玩會兒。」
綿綿點點頭，鬆散的羊角辮就更散了。
桑禾看著有些強迫症犯了。
她逕自轉身去了臥室，綿綿看著臉色很不好的女人，以為自己剛剛表現的很差勁，心裡一陣的慌張。
結果桑禾去而復返，手裡多了把梳子。
綿綿眨了眨眼睛，立即聰明地反應過來，原來女人是要幫她扎辮子。
本來快哭掉的小臉又開心起來。
桑禾壓根搞不懂一個小孩子情緒怎麼會如此反覆，她將綿綿的羊角辮解掉，想要重新紮，結果因為手生，扎得比之前更難看。
綿綿期待的臉蛋在看到鏡子裡歪歪扭扭的小辮子，瞬間垮掉。
真的好醜……
是丑到哪怕綿綿想要裝喜歡也裝不出來的那種。
桑禾也有些尷尬。
【這怎麼這麼難？】
「綿綿自己來吧。」綿綿趕緊接過桑禾手裡的梳子。
很快就扎得又漂亮又好看。
桑禾有些意外四歲的小孩子能自己扎得這麼好。
綿綿有些自豪地挺了挺小胸脯：「福利院的小朋友太多了，老師忙不過來，綿綿就自己學了。」
桑禾頓時有了畫面。
福利院的一堆被遺棄的小孩子，每天早上排隊等著老師幫他們扎頭髮。
她看著此時努力朝自己露著笑容，滿是期待的綿綿，心裡不知為何升起難以言表的酸楚。
桑禾迅速地移開視線：「遙控器在沙發，看動畫片的話，自己找。」
綿綿歪著頭，肉嘟嘟的臉蛋上充滿了不解。
小小地呼了口氣，「綿綿不會用遙控器。」
桑禾：「.」
她調好了動畫片的頻道，便轉身走向了浴室。
綿綿瞪著大眼睛緊緊的盯著畫面。
在福利院每天只能夠上午看20分鐘的動畫片，有媽媽的感覺真好！
突然響起了一陣敲門聲，以及有些尖銳的男人聲音。
「桑姑奶奶，我知道你在家，快點開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