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白石原淡淡一笑，「你還有一整年的時間去學習去調整自己的狀態，還早著呢，給自己太多壓力的話可不利於後續的學習，說不定沒堅持到最後人就先垮了。」
夏和莉泉無可奈何地嘆口氣，「說的也是呢，只能先這樣吧。」
「加油。」
沒有外掛的情況下，學習只能是一個長時間的積累過程，不是一蹴而就的，白石原只能這樣安慰她。
夏和莉泉抬頭對白石原露出一個微略勉強的笑容。
「謝謝原老師。」
「對了，昨天」
白石原隨口聊起了其他的事，將話題引開。
麻里子心領神會地跟上了話題，但夏和莉泉還是有些無精打采的樣子，有一句沒一句地接著，心緒明顯不在這上面。
到了合本塾後，白石原打了聲招呼便和兩人分開，去了趟辦公室，然後才到班裡。
「晚上好啊，模擬考成績都出來了吧，怎麼樣？」白石原笑著問。
班上人的表情各異，有的欣喜有的悲愁。
「怎麼了？」
白石原讓香川收齊所有人的成績單，一一看起來。
數學成績確實有提高，每個人都至少提高了三四點偏差值，高得甚至有五六點。
這不過才半個月的訓練。
但物理和生物成績卻普遍拉胯，最終導致的結果就是總體的平均偏差值和上次無二。
只有少數人，比如香川的平均偏差值比上次高了兩點。
白石原不禁皺起眉頭，上次教物理的平島老師才說過不會拖後腿，但這成績怎麼看都沒有說服力。
還有教生物的神石老師，莫不是為了報復自己，讓自己達不成目標，想藉此坑害自己。
這樣也未免太沒有作為老師的公德心了，簡直就是在拿學生們的前途開玩笑。
「香川，神石老師和平島老師如今上課時都是在幹什麼？」
「就是拿一些試卷讓我們做。」香川老實回答。
「然後呢，有給你們講解試卷上的錯題嗎？」
香川搖搖頭，「只是給我們發答案，讓我們自己對照答案，然後自己看看答案上的解析。」
白石原不禁皺眉。
這怎麼像話。
對於錯題，老師講一遍和學生自己看一遍效果肯定是完全不一樣，聆聽的效果往往好過去閱讀。
尤其是像他們這些排名靠後的學生，本身可能悟性就不是很足，看答案上的解析，看個十遍都不一定能看懂。
這就需要老師細緻地講解。
什麼事都讓學生自己干，那請老師是幹什麼的，把這裡當成自習室？
其次，這本就是突擊班，針對的是差生，刷題的效果有限。
很多公式和原理他們都沒弄清楚，怎麼去寫題目。
如果是成績差不多的學生，這樣反覆刷試題倒還差不多。
連他都能看出來，他不信神石和平島兩個老教師不懂這兩點。
這分明就是在出工出不力。
白石原心頭不禁有些火大。
曰本這樣的高壓內卷社會，考大學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一個人的未來，很大程度上就得看現在了。
「稍等一下。」
縱然已經到了上課時間，他還是跑出門外，徑直上了四樓的辦公室。
自己辦公桌的對面，就是神石和平島兩人的位子，此時兩人都在。
「神石老師，平島老師。」白石原儘量壓著怒氣喊道。
「哦，原老師。」
神石頭都沒抬，只有平島不咸不淡地應了聲。
「這次的成績是怎麼一回事？你們平時上課都是怎麼上的？」
白石原將一摞成績單扔在了桌上。
平島皺皺眉頭，將成績單拿過來，翻看完。
看完他眼睛一伸，似乎相當意外，隨後又悄悄瞥了眼白石原，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放回成績單。
「誰准你在這大呼小叫的？你不過是個新來的，真以為自己當個班主任就是人物了嗎？」神石淡然地皺眉道。
語氣多有不屑。
「想依仗自己的資歷說話？」白石原冷哼一聲，「補習班是為了讓學生們成績能提高，不是玩這些別的東西的，學生的成績降成這樣，你們是要負責的。」
神石想了想，還是拿起成績單看完。
「這不過是他們自己沒發揮好，什麼叫我負責，誰才是班主任？」神石斜眼盯向白石原。
「就是啊，這些學生本來就不是什麼好學生，教他們東西也學不會，考成這樣不找找他們自己的問題嗎？作為班主任的你不去糾正問題跑來找我們有什麼用？」平島跟著說起來。
「我們不過是照以往的辦法給他們上課，能做的事都已經做了，出現其他的情況應該是你這個班主任的問題吧？」
「你們上課時都在幹什麼自己心裡沒數嗎？如果是學生們的問題，那為何我負責的數學都提高了，而唯獨你們負責的部分有問題，個例還能理解，普遍存在的現象，怎麼都說不過去吧。」
白石原冷眼看著兩人。
「都是大人了，想逃避責任有那麼容易？真以為小孩子一樣說一句不是我的錯就行了？」
神石先是一怔，過了會換上一臉不耐，「都說了，是這些學生自己不努力，適應不了我們的教學方法，所以才會這樣，要是換成別的班，怎麼可能會這樣。」
平島連忙點頭，「對對，你自己為了拿錢，學生們沒考好肯定心急，這樣的心情能理解。但你也要注意，我們都有正常上課，沒有一次消極過，我們應盡的責任全部到位了，剩下的就不是我們的事了。」
「呵」白石原明白他們是鐵了心要逃脫自己的責任了，「作為老師說出這樣的話，簡直就不配當老師！」
「你，怎麼說話的？」神石當即一怒，從椅子上站起來。
「原老師也不能這麼罵人啊。」平島也站起來。
看情況不對頭，周圍一直看戲的老師們紛紛跑上來想阻止兩撥人。
這時長谷原人校長跑了上來，似乎是收到別的老師的信息了。
「誒誒誒，都在幹什麼！」長谷瞪著眼橫到中間一站。
長谷原人一出現，神石和平島頓時有些畏縮，但依舊是有恃無恐的樣子。
「長谷校長，自己看看吧。」
白石原跑到自己辦公桌翻出全體人上次模考的成績，和這次的成績單擺到一塊。
長谷原人對比完兩次的成績，也不禁皺起眉頭。
「半個月時間，這樣的進步，不錯了，原老師，看來當初的決定沒錯，希望繼續保持。」
他先是對白石原點點頭，然後對神石問道，「神石，這是怎麼回事？」
他心底已然有了猜測了。
神石頓了頓，然後才說：「校長，你也知道這個班的學生都是些什麼學生」
平島也圓滑地笑笑，接話道：「而且，這不過才是一次模擬考，後面還有一次模擬考才到中心考試，一次失常也不代表後面肯定會出問題。校長您經驗比原老師豐富，這種情況早見多了，肯定能明白。原老師年輕，一次沒考好就心急，我們也能理解。其實沒什麼大問題，校長您就放心好了。」
校長點頭思索了陣，然後略微頭疼地摸摸腦袋，「神石老師，平島老師，我記得，你們好像還在外面給人當私教吧。」
平島和神石緩緩點頭，如果有渠道和資源，很多老師也會在空閒時去給別人當家庭教師。
「雖然平時我可能不會說什麼，那是因為沒影響到補習班裡，如果你們也明白吧。」長谷原人淡淡道。
神石和平島的神情略微變了變。
尤其是平島，被神石老師介紹了個高時薪的活，教一個附近有錢人孩子的物理，因此心思被分出去了不少。
最初的主任離開合本塾，本來的計劃被打亂，預計的獎金眼看要泡湯了，一下子老師們變得頗有怨言。
而且來得又是這麼一個年輕小子，看上去不是很靠譜，加上其他種種原因，連帶地導致他對班上也沒那麼上心。
本以為按那樣的方法，這個班的學生成績不會有多大提高，但也不會跌得太狠，但看到成績，還是著實嚇了一跳。
「神石老師，我也知道你對原老師稍微有些意見，但作為老師，不僅是一份工作賺錢養家，更是要考慮到學生們的未來，為他們著想。唯有懷著這樣的心，才能成為一個合格的老師。平島老師，你也是老教師了，對這點的體會應該比我更深吧？有些事，在學生們的未來面前，就顯得不足為道了。」
「我知道。」神石點點頭。
「確實確實。」平島連忙點頭。
「原老師，相信之後他們肯定會用心上課的，要不就這樣了？」
長谷原人轉頭看著白石原，「只要這樣的勢頭繼續保持下去，全員E類說不定真的可以做到，讓我們所有老師和學生齊心協力努力吧！」
白石原笑笑。
長谷原人作為校長，這樣做他是能理解的。
不然強硬地處理，到最後會很難收場。
但理解歸理解，他卻依然不放心。
後面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是中心考試了，中間只有最後一次模擬考。
中心考試成績達到各個大學的標準線，便可去參加各自大學舉辦的二次試驗。
不然只能去更次的學校。
也就是說，容錯率很低，誰知道這兩個傢伙後面到底會怎麼教，效果又到底好不好。
而且，這次失手，好歹只是模擬考，萬一失手的是中心考試呢。
稍有不慎，就會讓得這些學生們在中心考試失利，影響後面的二次測驗。
白石原對這個班雖然沒遙那樣上心，但也沒想敷衍了事。
二十三人的人生大事，不能隨便馬虎對待。
而且這半個多月的相處，他也越發了解熟悉了他們二十三人，不僅僅是將他們看作學生，更是覺得像是朋友。
所以他現在不僅僅是為了達到標準，拿到長谷原人約定給他的錢，更是真心實意地為這個班的學生著想，必須得提高容錯率，不讓機會那麼容易溜走。
「這事可不能就這麼算了。」白石原搖搖頭，「我覺得神石老師和平島不夠資格再繼續教這個班。」
「你、你」神石一時氣急，沒想到白石原這麼直白的說這種話。
「原老師，我好歹教了二十多年書，說不定你還沒出生時我就已經在教學生們了，我不夠資格，還有誰能夠？」平島不由得輕笑起來。
雖然是帶笑在說話，但盯著白石原的視線卻隱含不滿。
雖然被長谷校長點出了原因，但平島還是覺得不平，覺得很大原因在於學生自身，覺得自己後面用心點就能改變這次的失利。
但白石原這麼一說，就讓他的面子很沒地方去擱了。
「嘶」長谷原人無奈地眨眨眼，湊到白石原耳邊低聲說道：「原老師，我們這情況你也知道，這時候再換老師所以，還是算了吧，神石以後肯定不會再這樣了。」
「呵，長谷校長，老師不夠的話，我自己來教就是了，沒有哪一科是我不能教的。」
頓時，不僅神石和平島，周圍的老師也都驚了，這個新來的年輕老師還真是有點點狂妄。
「哎呀，原老師，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就怕不穩定，畢竟現成的老師更可靠一些。」
長谷原人低聲好言相勸起來，「而且，這個獎金的問題。」
「合約不用變，一門課的錢，我來負責三門，你還能省下原本要給他們兩的。」白石原淡淡道。
「這個」長谷原人思索起來。
「校長，別信他扯的話。」神石有些急了。
「是啊，真以為多懂點東西就敢隨便說自己什麼都能教的嗎？」
「我要是沒把握肯定也不敢說這樣的話，這次模擬考的數學部分已經證明了一些事情。」白石原繼續說，「而且，下次模擬考就能見分曉，絕對比某些人更可靠。」
長谷眯起眼睛。
「這件事，暫且不說了。」但他一擺手，「先這樣，都回去吧。」
沒一會，看戲的老師都坐到到自己位子上。
長谷原人也拉著白石原出辦公室，「原老師還是先去上課去吧，別耽誤了。」
「嗯。」
看了眼依舊立在原地的神石平島兩人，白石原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