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煩娘娘掛心。」
趙公公按慣例回道，當太監多年，對這樣的問題他早有經驗。
皇上身邊的情況，哪敢亂說？
妄議聖體，十個腦袋都不夠砍！
不過，趙公公還是向太子妃補了一句，「皇上在乾清宮批閱奏摺，一切如常。」
「本宮每日向皇上請安，但到底不能全盡孝心，公公時刻與皇上相伴，還望多多費神。」
說著，太子妃拿出一個大金錠子。
「本宮在此，先謝謝公公。」
趙公公看著黃橙橙的金子，搓搓手，「奴才只是儘自己的本分，娘娘妃對皇上的孝心，奴才一定向聖上傳達。」
他不動聲色的把金錠子拿起，手頭上一掂量，足足十兩！
「嗯。」
見趙公公收下金子，太子妃點點頭，繼續問道，「皇上今日看了黃大人的奏章，說了什麼沒？」
趙公公一聽黃大人這三個字，立刻打了個寒顫。
雙手高舉金錠子。
「奴才什麼都不知道！娘娘的賞賜，奴才無福，不敢接受。」
一想到朱元璋方才發怒時的眼神，趙公公就雙腿發抖。
金子燙手！
太子妃見趙公公的樣子，心下頓時一沉。
冊封皇太孫之事，難道有變？
「趙公公，皇上今日出宮前，特意囑咐黃大人上奏章，請立皇太孫。我皇兒朱允炆深得皇上喜愛，若能如願，定然留公公在這紫禁城裡做大總管！」
「這……多謝娘娘！」
趙公公喜上眉梢。
有這句話，他就安心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太監也一樣。
新皇登基，他們這些老人都要靠邊站。
趕出宮去就算天大的恩賜。
給老皇帝殉葬，守墓，那真是一輩子都完蛋！
趙公公美滋滋的把金錠子收好。
太子妃的承諾，比金子還值錢啊！
趙公公也不含糊。
「稟娘娘，聖上見了黃子澄大人的奏摺，十分生氣，吩咐奴才把黃大人趕走了。」
「什麼？」
太子妃慌神了。
「黃子澄請立我兒為皇太孫，乃皇上親自交待，為何皇上會生氣？」
「奴才猜想皇上今日掃墓，心情不好，黃大人去的不是時候。」
別看趙公公不識字，這些事兒心裡門清。
只不過不見兔子不撒鷹罷了。
「但願如此，還請趙公公費心。」
太子妃平復了下心情，說道。
「今後今後但凡有什麼困難，盡可向本宮報告。」
「娘娘的話，奴才謹記於心，也會用心留意，不敢怠慢！」
趙公公拿著金子，向太子妃告退。
太子妃含笑。
呂家只是大明一個小小的官宦之家，呂氏的父母沒有受到什麼大的封賞。
比不得原太子妃常氏，有開平王常遇春、涼國公藍玉等強大的靠山。
但，常氏已死。
常氏的兒子，朱雄英也在十年前早夭。
她呂氏才是如今的太子妃，皇長孫朱允炆的母親！
……
第二日早朝，一切如舊，無事發生。
探花郎黃子澄在百官中，不起眼，也不敢出聲。
朱元璋下朝後，沒有召見任何大臣，回到乾清宮，心不在焉的繼續看奏章。
快用午膳時，馬三終於來報告。
「皇上，林洛十十年裡，所有的經歷，小的都已查清！」
「快，來上來，讓朕瞧瞧！」
朱元璋喜道。
林洛來到大明朝以後，能查到的事情，都被馬三派人整理出來，送到了朱元璋面前。
砍柴種地，餵雞養豬，推小車，擺地攤……
朱元璋知道雞公村不富裕，農家生活苦，但總抱著意思僥倖。
希望林洛從小讀書，王漢生又是里長，家日子總要好過點。
但可惜，這簡直比普通農家還要苦啊。
這孩子除了睡覺，就是幹活。
都不休息的！
朱元璋看著看著就哭了。
「皇上，小的還有個意外的收穫。」
馬三拿出一個鐵皮小坦克，擰了發條，放在桌上。
這是四年前，林洛十四歲，決定開火鍋店以後，從隨身商場裡換出來的。
林洛對這種劣質產品沒一點興趣。
他把小坦克，賣給了應天城裡當鋪掌柜的小兒子，作為啟動資金。
小坦克的膠皮履帶早已不知所蹤，鐵皮的綠色油漆，也脫落了很多。
但在朱元璋的平整的書桌上，四個輪子跑起來倒還是很穩當。
「這是孫兒的玩具？好精巧的小戰車！」
朱元璋一眼就喜歡上了鐵皮小坦克。
「回皇上，林洛四年前將此物賣給了當鋪掌柜的小兒子，獲銀四兩。」
馬三報告道，「根據小的多方詢問，此物乃林洛親手製作，做成後不到兩個時辰，便賣掉了。」
「他怎麼捨得賣的啊！」
朱元璋淚眼婆娑，如此精巧有趣的小戰車，自己貴為天子都愛不釋手。
林洛年紀小小，如何捨得？
「去，讓工部仔細研究，仿製小戰車！要純金的，仿製十八架，在大孫滿十八歲那天，朕要送給他當禮物！」
朱元璋心痛不已。
繼續看下去，就到了林洛如何從一輛小餐車，擺地攤做起，開了火鍋店，聲音紅火，在應天府小有名氣。
「憑孫兒的手藝，火鍋的美味，不想賺錢都難！」
朱元璋看到林洛和雞公村的日子漸漸好起來，也跟著高興。
可惜好景不長，火鍋店被錢有德盯上了。
「林洛以八十兩銀子的價格，將火鍋店出手給錢有德，雙方在應天府衙有買賣文書，簽字畫押，絕無反悔。」
「去他娘的絕無反悔！」
朱元璋怒道，「八十兩銀子，連火鍋店的地皮都買不起！傳朕的話，應天府尹貪贓枉法，當斬！腦袋掛在午門，示眾三天！」
「皇上，前任應天府尹前兩個月已經被砍了，家人流放三千里，世代為奴。」
馬三稟報導，「至於錢有德，只是小地痞無賴，能走通應天府的關係，靠的是藍玉大將軍的義子，藍永貞。」
「藍玉的義子？呵呵！」
朱元璋冷笑，藍玉那老傢伙，算起來是林洛的舅公。
「孫兒今天去應天府衙告狀了沒？買賣文書，被那狗官做的文思不漏，孫兒涉世未深，怕是要吃虧哇！」
朱元璋憂心。
馬三道，「林洛一早動身，這時大概已經到了應天府衙。」
「好，傳令錦衣衛盯好咯！」
朱元璋立馬站起來，「藍玉趕欺負大孫，朕剝了他的皮！」
……
清早，林洛剛出院門。
就見王大虎，帶著雞公村里一百號青壯年。
隊列整整齊齊。
「弟，你坐驢車進城，大哥帶著人走在後面！」
「今天那應天府尹敢動一動你，咱和他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