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是禍躲不過11
陳宣沖是第二天才到教室的，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一種『不要惹我』這四個大字。
可見昨天家裡人也沒有相信他，狼來了這個故事在他身上充分體現了其內在寓意。
陳宣沖一路進來，校服外套綁在腰上，喇叭褲的長度又往上了幾厘米，看起來就是渾然天成的不良少年。
他幾步走過來，停在林荍課桌旁，拿眼睛睨著她。
教室里沒了聲音，靜得有些奇怪。
林荍坐在位子上沒看他。
陳宣沖看了她很久，突然伸手拍在她課桌上，「你了不起啊？」
林荍沒有理會，甚至沒有看他一眼，陳宣沖的影子一直罩著，擋住了她前面的視線。
教室里的氣氛一度很靜，靜得膽戰心驚，仿佛都怕陳宣衝突然動手打人。
「宣沖，你作業寫了嗎？」
前面一道男聲響起，乾淨的聲線一如既往的好聽，是站在教室前面的霍圾。
「寫個屁的作業，老子以後每天課上搗亂，劉友容那個比像的女人能拿我怎麼樣」陳宣沖一臉兇相，跟吃了槍藥一樣。
班裡同學看著都替霍圾捏了把汗，連老師都管不住陳宣沖，更何況是霍圾這麼溫柔的人。
「這科作業算進成績里，要是不寫的話，以後會找家長。」
霍圾回了一句，繼續把有些同學沒寫的作業，一本本發回去。
陳宣沖聽後沒了氣勢，昨天教導主任剛去過家裡，這次要是再叫家長，就不是這麼簡單的事了。
陳宣沖就是再混，也不敢跟他老子頂，一時間也沒了聲音。
霍圾發好本子，走到已經想明白的陳宣沖面前，伸手遞出自己的作業本，「快點寫吧，下節課就要交了。」
「謝了。」
陳宣沖氣焰消了下去，拿過霍圾手裡的作業本準備回去抄，回位置上前，又睨了眼林荍，磨著牙回到座位上。
這梁子算是徹底結下了。
不過林荍沒什麼反應，顯然沒把陳宣沖放在眼裡，依舊面色平靜的記上節課的筆記。
班裡同學是徹底服了，這位新來的轉校生是真大佬，一點都不帶怕的，真是硬咖碰上硬咖了！
——
周末第一次住校，林荍提著開水回寢室。
放下開水瓶，突然覺得有些奇怪，剛才一路上好像總有人看她，三三兩兩壓低聲音討論，甚至有點怕她的感覺，難道還真把她當年級老大來看待了？
以前的學校從來沒有過這樣的事，學生都很聽老師的話，而一中完全不一樣，好壞都是極端，無論是人還是課業，都讓人心生疲憊。
最主要的是，她的生活費也是一個問題。
一中食堂里的飯菜比她以前學校好太多，伙食好了，價格自然就高了，一個葷菜都要塊，幾個菜點下來，都要二十出頭。
林荍在書桌前坐下，拿起筆在本子上算，一日三餐每一天都要吃飯，還要交班費、買學習資料一些雜七雜八的費用，怎麼算她存的錢都不夠她在一中生活下去。
林荍有些發愁，現在也不是在王奶奶那裡，還可以替隔壁奶奶看看雜貨鋪，賺點生活費。
「林荍，你以後周末都要住校嗎？」
一旁安靜看書的顧語真開口問了句。
林荍有些意外她和自己說話，顧語真一直很文靜，很少主動開口說話，尤其現在還是在她打架之後。
她露出一個友好的笑容，「嗯，以後就不回去了，我家裡來回太遠，住在宿舍里會比較方便。」
顧語真靦腆一笑，「我也一樣，老家不在這裡，坐火車都要好幾個小時，以後周末我們就有伴了，我平時都住在宿舍里。」
林荍也很高興，不過想到自己周末要去找兼職，有些遺憾，「我周末可能不常在宿舍里。」
「你是要出去兼職嗎？」
顧語真剛才看她在本子上算來算去，嘴上嘟囔，猜到了一點。
不過她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猜測，因為林荍第一天來學校穿的白色裙子，是一個牌子的基本款，一件就要五萬塊，不像是缺生活費的樣子。
然而林荍卻點了點頭，看上去有些發愁，「我的生活費不夠了，想出去找些兼職。」
顧語真有些意外，不過想了想又覺得合理，說不定只是富人家的孩子想出去鍛鍊鍛鍊，「我周末也有兼職，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問一下我的老闆，他那邊應該還有缺人。」
林荍有種被驚喜砸到的感覺，像要開飯的小動物，就差竄起來了，「真的！」
顧語真點頭，想了一下，「你還得先去校務處弄一個通行證，這樣進出也方便一點。」
在學校要辦通行證其實不容易，一中是封閉式管理，大家都要住校，這麼多人當然有一定的規矩，不可能每個人都發通行證。
林荍拿著自己的申請資料找到校務處，一中很有錢，學生家裡捐樓捐設備的不少，教育資源是s城一流的，辦公區也不是一般學校能比，還沒進去就能感覺到氣派。
周六這個時間點，學校沒什麼人，校務處也一樣，兩個女生正好從裡面走出來。
「今天老師怎麼不在？
我剛才當著那個人的面，都說不出口自己要去兼職。」
「那個人是高一的，我在學生會裡見過，很多人討論他，又帥又聰明，這屆高一的質量太好了。」
「都怪我運氣不好，偏偏今天來辦，感覺好沒面子。」
林荍看著她們離去的背影，才轉頭繼續往校務處走。
到了校務處門口，大門虛掩著，裡面很安靜，只有湖邊夏日的蟬鳴聲。
林荍敲了三下門，裡面沒有聲音。
她有些奇怪，剛才兩個人才出來，明明說裡面有人，怎麼沒人理她？
「你好，有人嗎？」
林荍推開門進去，裡面很乾淨，幾張辦公桌空著，上面堆著一摞摞資料，她一進去就對上了男生的視線。
他沒有穿校服，只是很簡單的黑色T恤，皮膚白皙再加上乾淨利落的黑髮，顯得格外精神。
他安靜坐著，既沒有睡著也沒有玩手機，怎麼近的距離，剛才的敲門聲應該是聽得見的。
如果他聽到了，以他天生溫柔的性格，怎麼會沒反應？
林荍雖然疑惑可沒有想得太深，她抱著手裡的資料，走到他桌前，「你這個周末沒有回家嗎？」
霍圾從她進門，視線就一直落在她身上，林荍沒有穿校服，而是穿了一件連衣裙，很小清新的顏色，整個人白白淨淨。
霍圾視線在她身上掃了一眼，「老師去市里開會了，要我們留下來幫忙。」
他身子前傾靠向桌上，微微一笑，「姐姐，有什麼需要我幫你做的嗎？」
林荍看著他的笑，突然想起剛才那兩個女生說的話。
人面對美好的事物，總會有一些自慚形愧的想法。
天生無法避免的東西，林荍也一樣。
她對著這張臉，實在說不出自己生活費不夠了，再不去兼職，可能都吃不起飯等諸如此類的言論。
畢竟她之前還飯卡的時候，還信誓旦旦說過自己不缺錢……
林荍臉有點疼，放下手裡的資料，「我……想辦一下通行證。」
霍圾看了她片刻，伸手過來，修長的手指翻了下她的資料，「需要的資料都帶齊了嗎？」
「嗯。」
林荍小小聲應了一下，乖乖軟軟的，門外的光照在她身上，映得頭髮鬆軟，白淨的臉上有細小的絨毛，看上去特別柔軟。
霍圾看著她，聲音微低，有種讓人招架不住的感覺，「通行證用來幹什麼？」
林荍沉默了一會兒，還是誠實開口，「我周末想要出去做兼職。」
霍圾沒有她想像的多問什麼，他靠回椅背，伸手拉開抽屜，從裡面拿出表格和筆，放在她面前，「先填一下資料，單寸照片有帶嗎？」
「帶了。」
林荍靠在桌上，拿著手裡的筆認真寫字，可惜手受傷了，越認真，字扭得越離譜。
最主要的是，自己這個便宜弟弟站在對面看著她寫字，更讓人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
霍圾看了一會兒忍不住一笑，伸手拿過她手裡的筆，「我幫你寫吧。」
他繞過桌子，走到她身旁坐下，他腿長，坐下的時候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她的腿。
林荍穿著裙子，小腿碰到他的褲子有些不自在，不自覺收了下腿。
霍圾沒有察覺，伸手拿過她前面的紙，接著她的往下寫。
他的字和之前的卡片一樣漂亮，看著這樣的字親手寫出來，都有種不敢相信的感覺。
一個人竟然可以把字寫得這麼好看。
就是兩種筆跡混合在一張紙上，顯得她的字更丑了……
窗外的陽光撒進來，在他身上漫過，像罩了一層朦朧的薄光，認真的樣子好看到成了一幅畫。
可能是她看得太入神了，讓霍圾察覺到她的注視。
他忽而抬頭看來，唇角微彎，露出了一抹笑，「姐姐為什麼一直看我？」
夏日的午後有點熱，他的聲音微微低了一點，那一聲姐姐似乎在唇齒間含了一下，才輕輕吐出，在偌大的辦公室顯得莫名曖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