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陸遠黛讓洪安全手寫了一份《過濾師基礎知識》，說是要學習觀看。
接下來幾天，陸遠星日常巡遊，殺魔怪，學習知識，
每天一回到家，就會幫助陸遠黛，消解體內失衡的穢能。
因為必須小心謹慎，避免又扯出一大團純能，
他每天只過濾一點點，
相應的，也就只抽取不算明顯的幾縷純能。
但是積少成多，又是一周下來，陸遠星掐指一算，
白健送的那一整枚熾尾果，恐怕至少有一半純能，都被他給暗度陳倉走了！
再加上半個月來的巡遊，
殺死了變異動物、小型魔怪數十隻，堪比血火階的成年熾鼠六隻，
堪比血火階巔峰的初生魔人一個、二階進化者侯利一個，
以及環境中無數的逸散魔能。
路遠星只感覺到龍精虎猛，熱血沸騰，
每天熬夜巡逛社區，都不覺得疲憊。
赫然是達到了一階血火的巔峰階段！
被稱為天才的姐姐走到這一步，用了多久？
似乎是三個月？
自己卻只花了半個多月。
一念及此，陸遠星動力十足。
這天凌晨，陸遠星休息已足，
跳下床鋪，走到了一樓桌前。
桌上擺著一個臉盆大小的花盆，泥土深厚，
裡面種著兩株生機勃勃的土豆苗。
大葉已開，土下塊莖如拳，已經快到成熟階段。
這樣的東西，很多戶人家都有。有的是麥子、有的是柑橘，是廢土上很常見的觀賞盆栽。
對，觀賞盆栽。
陸遠星第一次聽到時很不解。連花都沒有，觀賞個葉子？
後來才明白，光輝時代常見的糧食作物都融合了大量的穢能，甚至因為它們果穗飽滿，營養豐富，穢能富集得更加濃郁。
所以，如今對糧食植株的觀賞，
大概是人類對幾千年主糧的哀悼，扭曲了自身的審美吧……
陸遠星將手掌靠近土豆苗。
苗中的穢能，艱難越過了和動物完全不同的植體結構，順著魂橋，流進陸遠星的身體。
然後，又被排放到空間中。
成了！
陸遠星欣喜地看著土豆苗。
這株成苗，如今的幾個塊莖，已無一絲污染！
點點穢能依然順著光合與呼吸作用，進入苗體，又順著土上莖葉，慢慢富集到塊莖中。
但這個過程很漫長，短期內無法形成污染威脅！
他立刻刨開泥土，將其中一個棒球大小的土豆挖了出來，將土填平。
然後洗掉表皮泥土，鬼鬼祟祟地在手制的土電磁爐上燒水，將土豆煮熟。
呼哧呼哧剝掉表皮後，
他從罐子中捏出一些粗糙的岩鹽，
想了想，放回去，
從另一罐底部，用手指抹出一點點雪白昂貴的精鹽，
粘在土豆表面。
土豆熱氣撲鼻，他雙眼發亮，頗有儀式感地吹了兩下，
一口咬下去。
軟糯芬香的口感，微咸中，夾雜著一點澱粉水解的甜味。
曾經簡單到嫌棄的味道，如今竟然是那麼地打動靈魂。
眼淚差點掉下來。
相比之下，同樣都是澱粉產物，
地籽餅是怎麼做到比泥土還腥，比大蒜還辣的？
他心裡一酸，感慨了一會兒，
三兩口解決土豆，舔了舔摸過鹽粒的手指。
看了看盆里剩下那一個大塊莖。
想了想，還是算了，留一個多長几天，
大了點，烤土豆片，給姐姐一個驚喜。
「這是今天零食的一小步，卻是人類餐桌的一大步！」他笑著嘟囔。
洪安全給予的筆記上說，過濾師一般只能和動物工作，
人類和亞人種過濾效率最高，哺乳動物次之，爬行動物更次，以此類推。
這種規律，和生物的身體結構有關係。
只有天賦極高，體質極為通透的過濾師，才可以跨界和植物工作。
於是幾天前，他乾脆和家裡的土豆苗試了起來。
直接成功！
說到底，他不是真正的過濾師，反而更加自由，繞過了天賦的限制。
這種能力，以後或有大用……
之後，他揮著新鋼刀練習了數百次劈砍，
又在屋裡踱步吸收逸散魔能一小時，
然後閱讀白健給他的，關於獵魔的基礎知識又半個小時。
太陽初升，透過大霧，以模糊姿態照亮大地，
他便踏著晨光進入邊境，開始巡遊。
穿過中心區，穿越邊緣區，
正健步如飛，走到房屋之間，
有一個清脆的女聲突然響起，極盡浮誇之色：
「大人他就是先這樣，在這樣，然後這樣，最後這樣！把那個可怕的魔人弄死的！」
一個蒼老的男聲做作道：
「我還是不敢相信，大人剛剛成為進化者啊，這也太厲害了吧！」
女聲道：
「你們根本不知道，那天大人的背影，就像光一樣留在了我的心裡。」
然後是一個孩童懵逼的聲音：「你們發什麼神經？」
陸遠星沒忍住，撲哧一下笑了出來。
平常邊緣區居民，私下裡提到中心區，
不是詛咒這個，就是嫌棄那個。
今天的風言風語，讓他頭皮都差點酸掉了。
我不來的時候你們各自幹活，我一經過就開始說話……
他臉皮抽了抽，搖著頭開始慢跑。
跑過棚屋、跑過臭水溝，跑過泥地里摘野果的流浪勞奴。
看著一望無際的荒地，突然覺得太過荒涼。
兩百多年的時間，
風風雨雨和無數屍體，將土地餵得黑不溜秋，極度肥沃。
但就是有大片大片的土地生長著荒草，埋藏著大小石塊，沒有開發。
如今是夏天，植被茂盛，很方便採集謀生
這片土地，本應是一副熱火朝天的景象。
但實際上，流浪勞奴中，只有少數人，每天都可以出門，從事採集與打獵，
更多是像之前的賴成一樣，無所事事地躺在床上，節省體力。
當然，還有生了病的，不敢再幹活，躺在床上等死。
沒多少人，有那個體力幹活。
這只是一方面原因。
另一方面的原因則是，
泥土裡充斥的微生物、蟲豸、植物殘須等有機物體，吸收了不少污染。
所以，人們種植了一些可以吃的植株，等待成熟後
會把營養的果實一割，扔掉，
其他難吃的部分，才勉強用來充飢。
想像一下，一節玉米，把胚芽胚乳全部剝掉，只啃棒子。
大概率棒子都不是首選，而是那些莖稈葉子。
但凡能活一點，誰願意多吃那玩意兒？
所以流民們都是只利用一點點土地，只種一點點植株，
吃了不餓死，有力氣等中心區的臨時工作，也就夠了。
絕大多數人，就是這樣苟延殘喘地活著。
土地自然荒蕪。
看著如此場景，
文化潛意識裡自帶的種田欲望，讓陸遠星始終感覺非常遺憾。
於是他慢下腳步，彎腰抓起了一把泥土，
捧在手裡，一邊行走一邊嘗試過濾。
沒幾分鐘，土壤中的穢能就全部消失了。
可行！
如果有一大堆乾淨的土壤，同時有一些乾淨的種子，
較大規模的生產可以直接展開！
用健康普通人的排泄物進行後續漚肥的話，
或許還可以提高，乾淨土地的續用輪次。
那可比自己為了零嘴的小打小鬧有意義多了。
而且，如果真的有大量的五穀類傳統食品……
麵包饅頭大米飯，餃子湯圓油煎餜……
陸遠星的嘴角，留下了不爭氣的眼淚，
「都兩百多年了，就算是核大戰，輻射也該消退了。
這該死的魔能，還真是掐住了人類文明的命脈了？」
陸遠星有些懊惱，將泥土揣在兜里，
隨手薅了路邊野小麥的種子，過濾了，壓進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