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那時候老領導的心情也變好了，那麼，適當地透露一下，不會對老領導的病情造成太大的衝擊。」劉成看著何玉華：「其實，每一個居高位的領導，以後都有可能會面臨這樣的局面，所以，大家能通融的，都是儘量通融。」
他再看向王振濟：「領導們很看重這次的改造，工期是絕對不能延的。如果能提前工期，就會有加分項，因為領導希望新的技術能夠早點投入使用，減少對自然資源的消耗。」
王振濟目光一凝：「但是礦場那邊，領導們也要去協調吧？要減少開採量，關停哪家礦場，這不是一次討論就能決定的事。」
「所以才有兩個月甚至更長的培訓期，但這只是人事，工程期是不可能耽誤的，因為建造之後還有透氣乾燥的問題。」劉成沉聲道：「接下來就是梅雨季節了，很影響施工。當然，做熟了工程的領導們肯定會考慮到這個問題，但同時，七、八月份的夏季曝曬也是需要考慮的！錯過了今年的夏天，萬一牆體沒有干透，很容易造成安全問題。」
王振濟點頭：「謝謝您的提醒，我會知會知恆的相關人員。」
劉成微微一笑：「王董，我們這個監事的話事權大不大，就看您這位董事的腰杆硬不硬了。」
王振濟會意地點頭。是的，監事設三人，雖然有互相監督的用意，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同類型的職位，面對外界的壓力，適當地抱團是有必要的。
目前來看，何玉華、劉成與自己並沒有直接利益上和陣營上的衝突，那麼，暫且抱團，打響第一仗，很有必要。
……
拿下市場部經理的具體任務主要會由熟悉人事的劉成與何玉華去做，王振濟只是陪著他們一起前往海山火電站亮了相，刷了個臉，感受一下這種國有能源站的工作氣氛。
進入火電站廠之後，王振濟就能理解領導為什麼在第一批里選中了這一家。
裸露在外的磚和處處被熏得黑黑的牆體，微有些嗆意的空氣，強烈的煤味，都讓王振濟有些看不下眼。
他也明白為什麼劉成事先讓他與何玉華都帶上口罩。
「別看這裡的環境不怎麼樣，但這裡的員工個個都很富有。」劉成在車上低聲道：「我這個省廳的幹部還沒有他們有錢。」
開車的副總助理陳謙便笑道：「劉總您太謙虛了。他們也只是有點小錢而已，您可是高級幹部，很多待遇不是他們能享受的。」
王振濟笑笑：「所以才要改造啊！不改造，如何讓全國人都變得和這裡一樣有錢。」
車上諸人頓時都湊趣地笑了起來：「王董說得極有道理。」
而且政治上十分正確。
所以這一句，讓另幾位不太熟悉王振濟的高管們，悄然提升了對他的評價。
可不是一個年輕氣盛的毛頭小子啊！
……
由何玉華來親口宣布了對市場部總監賀自揚的處理，前後不超過十分鐘，而後，王振濟便又跟著大隊人馬返回炎火光伏的總部。
怎麼從賀自揚口裡挖出更多的貪污犯，是紀檢人員的事，王振濟依然只負責以監事的身份來審查海山的財務帳冊。
這一深度審查，暴露出來的問題更是讓他嘆為觀止。
看來，上面在第一批里選擇關停海山發電站，不僅僅是出於資源方面的考慮，也有人事方面的考慮。
怕是有不少外面的人都盯著這裡的各個職位。
當然，發電工序不一樣，所以職位的設置也會不一樣，管理層會留下一些，不過更多的應該會調走。普通技術員會走一大批，其他的普通崗職工經過培訓後，合格者應該都會留下來，否則，太動盪了也不好，畢竟沒犯錯的職工還是要給他們安排合適職位的。
當然，這個不用王振濟太操心。
在總部看了兩天的帳冊之後，王振濟在與何玉華、劉成通氣後，又一次來向陳建強匯報。
看過了相關的證據後，陳建強很痛快地做出支持的批示，再道：「秋教授與區總工已經討論出培訓的具體章程和每日的計劃。玉華，劉成，你們倆最好也能參與進去。至於王董您嘛……秋教授說，您對光伏發電是足夠了解了，但對燃燒的熱能發電，可能還需要上上課，他建議您聽完前兩節課就行了。三天後開課，您看……」
王振濟欣然應下：「可以。」
想來，培訓是早就定下來的，秋教授與區總工的培訓內容也是早早就討論過的，根本不用何玉華提醒，所以才會定得這麼早。而何玉華的提議，不過是將這個培訓的對象擴大了一點點而已。
王振濟再又道：「不過，現在我還負責知恆的總部財務核算，所以我這兩天，可能上午處理炎火的帳務，下午搞知恆的，希望陳董您能理解。」
陳建強馬上失笑著點頭：「哦，理解理解。」
行，明面上的大boss這裡報備過了，接下來自己就可以明目張胆地做知恆的帳了。
……
次日下午開始，王振濟便在自己的董事辦公室里，單獨買了一部可攜式印表機和a4紙，開具了發票。
何玉華與劉成過來參觀時，免不了打趣：「王董您這也分得太細緻了。」
「分細緻一點，省得被人在經濟上說事。我又不差這點錢。」王振濟笑道：「敏感時期，沒必要給人留下把柄。」
何玉華兩人豎起大拇指：「有錢的感覺就是好，都不必限制開銷。」
王振濟揚揚眉：「也不是所有的有錢人都會這樣做。不過，我們身為監事，當然還是要注意一下。唉，你們倆位的事忙完了？」
何玉華會意，和劉成一起笑著告辭：「行了，你忙你的，我們繼續深挖。」
……
等王振濟把審核過後的財務數據以電郵的方式發回知恆的相關郵箱後，蒙利便在微信上笑問：「喲，你這是在客戶家裡干起了合作商的工作啊，報備了嗎？」
「當然報備了！」王振濟謹慎地回答：「董事長那裡通氣了，設備也是我自己買的，怕啥!」
蒙利這才問：「聽羊總說，你這一去，就夥同那兩位監事，把市場部總監給拿下了？怎麼不動更大的？」
果然是懂行的。
王振濟：「對更大的，要採取一定的策略。不然，激起上面領導的反感，我們知恆的工程還要不要做了？」
很快，蒙利回復了一個大拇指：「有公司股份的財務主管，和沒有公司股份的財務主管，處理問題的角度果然就不一樣，開始考慮收益了。」
「你也是股東啊！只不過比例不多。」王振濟閒閒地回覆：「公司還好吧？」
「一切正常。目前大家都盯著炎火光伏呢，期待你小王董和羊總監能夠完美地配合，把海山這一塊成功留住，再啃一塊小的。」蒙利：「不然，你小王董在炎火出了這麼久的差，沒點勝利果實回來，未免掉價。」
哦，所以這位心裡還是多少有些不服輸的，就在這裡刺激自己了。
不過，這話說得確實挺有道理的。自己在炎火光伏呆了這麼久，沒點成績回去，是沒什麼面子。
那就索性再呆久一點。
三天後。
王振濟參加了秋教授與區總工聯合負責的火電轉光伏培訓班。
聽了兩節課後，他與秋教授和區總工打過招呼，悄悄地離開。
兩天後，快要投標了，王振濟突發奇想，向羊合群要來知恆集團的投標書，看了看四家待改建火電站的金額和工期之後，在腦海下令：「系統，能不能幫忙看到比這更低的報價？」
本來是沒報太大希望的，沒想到眼前還真的在海山和另一家富建的金額上均出現了綠標。
王振濟差點要跳起來。
我去，這也行？
而且，十拿九穩的海山報價，居然還有被低於的？
那若是公開競標，豈不是自家在海山的競標會被淘汰？
好險好險！
強忍著激動，王振濟馬上在手機里輸入「海山的報價，低於xx萬元，才有可能中標？」
金額又被綠了。
好吧，繼續減。
一直減了300萬元，這句話才沒有綠色。
王振濟又故技重施：「能不能看到比我們更短的工期。」
這回倒是沒有綠標了。
所以，知恆的工期是有優勢的。
還好！
而後，他盯著富建的金額。
富建並不是第一批里第二大的待改建火電站廠。相反，這一家在四家裡，是最小的。
王振濟便按先前的方法，迅速找出更低的價錢，再分別寫出來，遞給羊合郡：「投標金額，照我這個來寫。」
羊合群一怔，看看海山與富建的兩家數字，再看看王振濟，而後默默地點頭：「能不能借用您這裡的電腦和印表機？」
「用吧！」王振濟迅速點頭：「你這是打算改過之後，直接遞上去？」
「對！」羊合群承認了：「免得被其他人知道了，又泄露出去。」
不愧是市場部總監啊，很敏感。
估計是認為自己是從哪裡聽到了風聲，特意把他叫過來改。
王振濟眼中有佩服。
看著羊合群親自在電腦上修改、存檔、列印，裝訂，再告辭離開，王振濟美美地坐在了辦公桌後。
這回應該能拿到標了吧？
……
接下來的一天裡，王振濟就見炎火光伏的股東群和監事群里都在討論著此次競標的工程公司可能性。
這天下午快下班時，王振濟突然收到陳建強的電話：「王董，等下就揭標，你也來做個見證人吧！」
「好！」能第一時間得到第一手消息，王振濟當然是願意的。
他依約來到了工程競標會場，坐上了嘉賓席。
羊合群與黃墨霞在台下緊張地坐著，見到他，均是期待地點頭示意。
王振濟也微微點頭，再看著會場裡的其他競標者。
呃……幾十個人里，就只認識一個樂溫。
樂總啊，老相識了!
不知道這一回，中建五局會不會有所收穫。
正好這時，樂溫也在看他。
王振濟便微微一笑，算是示意。
樂溫也微微一笑，只是這笑容不太自然。
是啊，如今，我也成為你的甲方股東了！
……
半小時後，開標。
由工程部總監朱夢虎來宣告。
主席台後的大屏幕上自動對標價和工程期限進行排序。工程期限越短，排名越前。
王振濟好整以暇地聽著，直到朱夢虎喊了蒙建的報價。
哦，就是那個之前比知恆報價低200多萬元的工程公司。
再看大屏幕，蒙建的名次一下子就排到了第一位。
坐在第二排的某幾個人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王振濟揚揚眉，聽到旁邊有股東在議論：「這個價錢目前是最低的。」
嘿嘿，不見得。
王振濟穩坐。
先前排名第一的招商地產負責人，臉色全變得黑黑的。
王振濟再看向羊合群和他的助理。
羊合群神色未變。
他的助理和旁邊的黃墨霞均是神色懊惱。
看來羊總並沒有讓身邊的人知道報價改了。
王振濟不動聲色地坐著，直到又三分鐘後，聽到了知恆的報價。
朱夢虎的聲音有點發顫和驚愕、不敢置信。
其他股東們也紛紛驚訝地看著大屏幕：「兩份報價，就差100萬元啊！」
「何止！你們看，富建火電站的競標里，知恆與華建的報價，也是只差100萬元！」
「好險啊，這知恆的工程部請了哪個報價師，居然拿捏得如此精準？」
王振濟深深地看了朱夢虎一眼。
他這個發顫，有些不對勁。
看來以後得多多關注這一位。
而羊合群身邊的助理與黃墨霞，則是不可思議地轉頭：「羊總？」
羊合群朝他倆神秘的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王振濟再看向遠處的樂溫。
樂溫正複雜地看著他，對視一陣，豎起大拇指。
王振濟頓時笑了。
……
又一刻鐘後，所有公司的競標都報出來了。
知恆集團以工期短和兩處金額最低的報價，成功獲得了海山與富建兩處火電站的中標。
眾目睽睽之下，由不得炎火光伏來反悔。
剩下的一大一小，被招商和中建各自拿下。
其他工程公司均是陪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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