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坦的空地上,聚集著數不清的人,黑沉沉的陰雲壓在頭頂上方,讓原本嘈雜的人群顯得壓抑不少。
「什麼?你是說……你每天都會做同一個夢,並且只要在夢裡死了就會醒來?」
中年男人看著蕭凜,再次開口:「你是說,我現在是在你的夢裡?」
人群中一個精神小伙跳出來插嘴:「我說哥們,你小子挺牛筆啊,這是給死神刷業績呢?」
小伙說完,周圍人群捧腹大笑。
蕭凜慵懶地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面前幾人:「不只是你,還有你,你們在場的所有人,包括這個地方,都是我想像出來的。」
「你說我們在你夢裡,你怎麼不說我們在你肚裡呢?」
「估計今天哪家醫院休息,把這傢伙給放出來了。」
人群中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蕭凜雙手插兜站在人群中間,面對如此嘲笑卻一點都不生氣,反而學著這些人的樣子,也笑著回應他們。
蕭凜的笑聲逐漸升高直至壓過所有人,他這瘋狂地舉動倒是把周圍嘲笑他的人整不會了。
大家面面相覷,直到蕭凜笑得流出了眼淚,可他還是控制不住地大笑著。
終於,蕭凜笑累了,他不笑了。
「這些話……你們說過幾百遍了,不膩嗎?」
話一出口,原本已經安靜的人群又發出一陣竊笑。
「你們看,我就說這小子有病吧。」
中年男人不屑地撇撇嘴。
周圍這些人像看傻子似的看著他,如果此刻有人能多留意一下就會發現,蕭凜說的這話……似乎有另一層含義。
只可惜,沒人在意瘋子說了什麼。
「別理這瘋子,咱們現在這是在什麼地方?」
人群中,一個女人開口問道。
經女人提醒,眾人這才又討論起之前的話題。
「不清楚,我好像就突然來到這兒了。」
「我也是,一點都想不起來是怎麼過來的。」
「這地方太怪了,怎麼會有這樣的建築?」
眾人所在的地方是一處巨大的廣場,廣場四周豎起六層樓高的圍牆,大家被圍牆圈禁在裡面,唯一的出口此時也緊閉著。
這種高度的圍牆給人感覺十分不好,甚至比身處監獄還要壓抑,由於圍牆的阻擋,裡面的人根本看不見外面情況,這令大家有些心慌。
「不會出什麼事吧?」
「哎,還能有什麼事,你看這裡,少說得有個幾萬人,這麼多人,你怕什麼。」
「會不會是錄製什麼綜藝節目,才把……」
「轟!」
沒等大家討論完,石頭摩擦地面的聲音響起,響聲在圍牆的環繞下變得更加震耳欲聾。
人群中猜疑聲逐漸變大,在場的幾萬人都注意到,圍牆上那扇巨大的石門……開了。
「我曹,這是搞哪出?」
「要過去看看不?」
幾萬人聚集在廣場中間,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巨響,都停在原地沒有靠近門邊的打算。
但,除了蕭凜。
蕭凜一臉平淡地從人群中向石門的方向走去。
「哎,你們看,剛剛那個瘋子要進去。」
中年男人輕蔑地說著。
經他提醒,旁邊一些人也注意到了蕭凜,可沒人跟上去。
就在蕭凜朝石門走去時,後方的圍牆上開始噴吐出淡淡煙霧。
起初煙霧並不明顯,大家也沒當回事,直到煙霧蔓延到人群最邊緣時,慘叫聲響起。
「啊!」
「靠,這煙有毒。」
「好疼啊,我的眼睛。」
「救命!」
「救我!」
「啊!!!」
隨著煙霧蔓延,人群中慘叫聲此起彼伏。
碰到煙霧之人,無一例外,皮膚像被潑了硫酸一樣嚴重腐蝕,內臟也逐漸脹大直至炸裂開。
一瞬間,操場便淪為巨大的屠宰場,煙霧所過之處,血腥遍地。
可即便後面的人群發出撕心裂肺的叫喊,但前面那幾萬號人依然看熱鬧似的站在原地,沒有採取任何行動。
或許是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令他們根本沒有意識到即將要面臨怎樣殘酷的危險。
人在遇到緊急情況時,一般下意識地會採取從眾心理,認為大多數人的選擇一定是對的,人多的一方會更加安全,可這樣的想法在這種時候就顯得極為可笑。
當煙霧蔓延至場地中部時,多數人還處在懵逼中沒有反應過來。
和平年代生活久了,人們對危險的感知也變得遲鈍。
短短几分鐘內,有將近一半之人命喪當場,他們甚至都沒來得及搞清楚狀況,就死在了毒霧之下。
「死,死人了!」
不知是誰大喊一聲,那聲音就像導火索,一下激起了人們心底的恐懼與求生本能。
封閉的場地內,唯一能躲避煙霧的地方只有那扇剛剛打開的巨大石門,倖存的人開始瘋狂朝石門跑去。
一時間幾萬人往同一方向跑,這其中一小部分人不慎摔倒,最終被同伴活活踩死。
此刻,就在其他人與毒霧賽跑時,蕭凜已經來到石門前,沒有任何猶豫就跨了進去,連身後那慘絕人寰的哀嚎聲他都沒有回頭。
石門內是個巨大的迷宮,迷宮裡的甬道與外面的圍牆一樣高。
蕭凜不急不緩地往裡走,當來到岔路時他甚至連猶豫都沒有,直接朝著其中一個方向走去。
隨著他的不斷深入,眼前的岔路變得愈來愈多,但蕭凜前進的速度卻越發加快,那些迷霧彈似的岔路對他造不成一點影響。
反觀後面跑進來的大部隊,面對迷宮,他們就像無頭蒼蠅一樣撞了進去,可跑著跑著就在這複雜的甬道中迷失了方向。
好在毒霧並不能蔓延進迷宮中,打開的石門就像一道無形的屏障把毒霧完全阻隔在了外面。
當第一批人跑進迷宮時,蕭凜已經連續過完十三個岔路口。
這時他面前的過道變得更加狹窄。
路過一處轉彎時,蕭凜躲在牆壁後面,只伸出一隻手朝過道前揮了下,隨後一支三米長的利箭直直朝他剛揮手的位置射了過來,死死插在後方石壁上。
那箭身將近一半沒入牆體,可見力道有多恐怖,如果一旦射中人,那將當場去世。
不難看出,從這裡開始,前面就隱藏了陷阱,釘子牆、飛針、火焰噴射、毒水、大擺錘、刀片陣……那些在逃生遊戲中出現過的情景,在這裡幾乎都出現了。
好在只耽誤了一點時間,蕭凜就毫髮無傷地迅速從陷阱區逃離。
可其他人就沒他這麼幸運,不慎觸發機關的人有些甚至都沒來得及喊叫就當場去世。
他們的死也令後面趕到的人更加惶恐,慘叫聲不時從迷宮中傳出,發現屍體的人不再敢輕易朝前踏足,只能蹲在一旁無助地痛哭。
……
當眼前的甬道突然變得開闊時,蕭凜已經來到下一個區域。
這裡的地面布滿了黃沙,幾棵仙人掌零星長在其中,遠處的沙包高低起伏。
這突然的變化看上去有些類似人造景,但空氣中的悶熱以及腳下傳來的熱度,讓人感覺彷佛身處沙漠之中。
要不是四周那漆黑高聳的甬道牆,或許蕭凜會以為這裡就是真的沙漠。
這是個正方形的大型區域,出口就在對面,如果從中間直接穿過,只需要兩分鐘。
可蕭凜沒有急著往前走,反而放慢腳步小心地貼著牆壁移動,因為他要拿一樣東西。
即便踩在厚實的沙子上,蕭凜依舊十分謹慎,每邁出一步都輕輕落下,同時他的視線也一直沒離開過場地中間一處凸起的沙包上。
當他順利走到牆角時,在一棵半人高的仙人掌上採下一顆蘋果大小的紅果子,就在拿到果子時,他一直緊盯著的那個沙包毫無徵兆地……動了。
滾燙的沙子開始向外滾落,一支一人高的黑色大鉗子從沙堆里伸出。
緊接著,一個類似成年大象體型的蠍子從沙堆里鑽出,蠍子徑直朝左側牆角逼近,蕭凜見狀拔腿就朝出口方向狂奔。
黑蠍子揮舞著鉗子就朝他抓來,關鍵時刻,蕭凜一個滑步來到場地正中央,手臂一用力,紅色果子被狠狠拋出。
原本跟在身後窮追不捨的蠍子,動作戛然而止,轉身朝果子滾落的方向爬去。
利用這個空檔,蕭凜成功跑向出口。
接下來,又遇到幾隻同樣體型龐大的怪物,但都被他巧妙地躲過。
直到蕭凜來到一處濕地,才停下腳步遲遲沒動。
眼前這塊區域並不大,同之前幾個怪物所處的房間相比要小的多,至於出口依舊是在對面。
區域內幾乎被沼澤覆蓋,僅有的幾處能夠落腳的地方也都長滿了纖維植物。
蕭凜站在原地沒有動作,進入迷宮以來,他還是第一次露出如此緊張的神色。
這裡的沼澤能見度很低,水面覆蓋著大量海藻,空氣吸入鼻腔中很是濕潤。
由於水多,致使這裡土壤缺氧,在厭氧條件下,有機物分解緩慢,一些沼生植物在水下肆意生長,導致泥炭在水下積壓過厚。
「哎,這種情況,根本什麼都看不到。」
蕭凜只能把視線從水中移開,可水面上什麼大型植物都沒有,除了一艘小木船停在門口,整個區域看起來空蕩蕩的,一覽無餘。
他不打算坐眼前這艘小船,蕭凜在原地站了差不多一個小時,都沒想出什麼可行的辦法。
這期間,遠處的哀嚎聲時不時響起,可沒有哪個人能走到他這裡。
「算了,拼一把。」
最終,蕭凜還是決定行動。
他沒理會一旁的木船,徑直下了水。
好在水溫並不涼,隨著他的動作,水下開始變得渾濁,縱使他十分清楚接下來面對的是什麼,可依舊控制不了緊張的情緒。
蕭凜索性直接把身子浸在水裡,努力睜開雙眼去觀察周圍情況。
可水下的植物比他預想的還要多,在加之周圍環境昏暗,幾乎什麼有用的發現都沒有。
這時,察覺到身後有響動。
蕭凜急忙回頭,努力睜著眼睛死死地盯向前方。
突然,前面的水藻被猛地撞開,一個黑洞般的巨口朝他撲來……
「啊!!!」
蕭凜猛地從床上坐起,條件反射般摸向脖頸。
剛剛在夢裡他的頭被硬生生咬斷,骨頭扯斷的聲音是如此清晰。
靜坐好一陣,蕭凜眼中的驚恐才慢慢退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