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帳,居然還敢在這兒狡辯!」
管糧的大官一邊怒罵,一邊不停地揍著自己的弟弟張興。打的時候,他心裡也很痛,但要是不打,全家都要受牽連,權衡利弊,他心裡清楚得很。
張興一面捂著頭,一面不停地說自己不清楚情況。
他這不是裝的,是真的不知道。
嬴政冷眼旁觀下面這一幕,沒有出聲阻止。
商量事情本來就夠煩瑣了。
看看熱鬧,放鬆一下也不錯。
至於朝堂上其他的官員,更不可能插嘴。
大家都知道,皇帝已經動怒了。
這時候開口,等於自己找麻煩。
打了整整一柱香的時間,張興還是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管糧的大官心裡更疑惑了。
他很了解自己的弟弟。
要是平時,這麼狠地打一頓,早就把他幹過的壞事全抖摟出來了。
現在這麼久都沒說,肯定是真不知道。「臣的弟弟,臣很了解。」
「眼下他一直不說是什麼事情,那肯定是真的不知道。」
「還請陛下明察!」
管糧的大官停下來,轉身對嬴政說。
得早點把事情弄清楚。
這樣才能想出辦法應對。
不然稀里糊塗的,早晚要惹出更大禍端。
「那寡人就給你們提個醒。」
「前些天,你們是不是派人去了客卿趙安家裡?」
嬴政冷冷地說。
從管糧的大官和張興的表現看,他們的確不記得自己幹了什麼。
但嬴政不認為兩人毫不知情。
而是壞事做得太多,根本沒把這個放在心上。
在嬴政心裡,已經對管糧的大官和張興兄弟,以及他們背後的家族下了判決。
正好,接下來要推行「上山下鄉」政策。
這事正好可以大做文章。
讓那些權貴去怨恨張氏兄弟。
聽了嬴政的話,張興眼睛猛地瞪大,一臉驚恐。
管糧的大官心裡「咯噔」一下。
他知道,這下徹底完了!
「陛下,這……這……這事兒……」
管糧的大官有點結巴起來。
他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事。
因為他也知道這事兒。
他弟弟動手前,還專門來徵求過他的意見。
他想,自己好歹是九卿之一的管糧大官,趙安不過是個莫名其妙成了客卿的人。
一個是實權九卿,一個靠運氣當上客卿的人。
心裡一衡量,
他就同意弟弟去辦這事。
畢竟,沒人會跟錢過不去。
沒想到,這事兒鬧得這麼大。
連陛下都親自過問了。
「那個客卿趙安到底是何方神聖?」
管糧大官腦子裡冒出了這個念頭。
但他已經沒有機會得到答案了。
「怎麼?沒話說了?」嬴政冷著臉問。
光看管糧大官的表現,嬴政就知道,這位九卿肯定知道這事,說不定還在背後出主意了。
「來人,把這倆人押下去關進牢里,誰都不許探視!」
「李斯,派人好好查查他們一家幹過的事。」
「千萬別讓別人說,寡人冤枉了『好人』!」
嬴政毫不猶豫,雷厲風行地下達了命令。
「陛下,你聽我解釋!」
「陛下,你聽我解釋!」
被士兵拖向宮殿外的管糧大官急忙喊道。
至於他弟弟張興,早就嚇得魂不附體。
犯了錯,就得受罰。
這就是法律存在的意義。
朝堂上更安靜了。
管糧大官,堂堂九卿之一,秦國實實在在的實權人物。
就這麼被陛下拿下。
「好了,事情解決了。」
「還有誰有事嗎?」
嬴政淡淡地說。「上山下鄉」這種建議,不能自己提出,得先讓臣子開口。
「臣有事啟奏!」
李斯第一個站出來。
「說!」
嬴政冷冷地說。
「剛才管糧大官和他的弟弟所作所為,讓臣十分憂慮。」
「如果我大秦的官員和權貴都這樣該怎麼辦?」
李斯直接把問題拋出來。
作為多年臣子,很多事他和嬴政不用提前商量,李斯就知道何時該說什麼。
嬴政聽完,點點頭,對李斯直接拿這事兒做文章很滿意。
馮去疾見狀也不得不佩服。
換成他,肯定很難在沒商量的情況下直接說出陛下的心思。
除了王翦等提前知情的臣子外。
其他臣子聽了李斯的話,心裡都是一驚。
「李大人這話什麼意思?」
九卿中的太僕第一個發問。太僕管的是車馬。
換句話說,他是為皇帝管理車馬的頭頭。
他一帶頭,其他人也紛紛開口指責李斯。
「管糧大官那樣的只是極個別,我們身為秦人,怎會跟他一樣?」
「沒錯,我們肯定不會像他們兄弟那樣做!」
「李大人,請把話說清楚!」
李斯沒有退縮,反而直接站出來,正面朝堂上的官員們。
「諸位大人自然一心向著大秦。」
「但誰能保證自己的家人和親近之人不做危害大秦的事?」
「趙安,可是陛下親自冊封的客卿。」
「他發明的曲轅犁、耬車和獨輪車,對我國多有裨益。」
「這樣的身份,張興都敢派人去威脅。」
「換成普通百姓又會怎樣?」
李斯嚴肅地質問。
這一番話,直接讓眾官員說不出話來。
他們根本不知道事情的原委。現在發言,也是擔心自己的利益受損。李斯自然知道這些人心裡的想法。所以一開始就沒把事情說清楚。
就是為了挖個坑,讓他們自己跳進來。
嬴政對李斯的做法非常滿意。
馮去疾捫心自問,換成自己,絕對做不到李斯這樣,單槍匹馬面對滿朝文武。
「我想各位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我好好給你們講講。」
「聽完後,各位再發表意見也不遲!」
李斯輕描淡寫地說。
他很享受這種舌戰群臣的感覺。
在他看來,他面對的不是一群同僚。
而是一群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