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黑暗中,一切的感官都變得無比清晰。
宜寧想從他身下掙扎而起,羅慎遠卻再次按住她:「回答我。」
宜寧微仰起頭。記得,怎麼不記得!但是她快撐不住自己的身體了。
羅慎遠似乎感覺到了,立刻抱著她的腰一攬,她終於從瀕臨腰折的局面中解救出來,頓時就撞在他身上。
這時候她終於適應了黑夜,能看得清彼此的臉了。
宜寧覺得他和一年前世有區別的。清俊的臉稜角更加分明,鬢髮如刀,閣老大人如今依然有了權勢所帶來的魄力了。宜寧倒是並未注意到這些,因隔得太近,他嘴唇上有絲絲的光,宜寧說:「你好像瘦了。」
「我見你是胖了的。」羅慎遠涼涼地道。
可不是豐潤了,剛躺在他身上的時候,身上的柔軟正靠著他。可能是正在哺乳,身上一股淡淡奶香,禁錮於懷中,聞到就叫人下腹發熱。更何況是久別分離。若不是因為強大的自制力,哪裡還能跟她好好說話。
宜寧忽然沉寂了一下,她問道:「三哥,我不在的這一年裡。你過得怎麼樣?你身邊可有別的喜歡的人了?」她說,「我知道你入了內閣,做了閣老。畢竟因我莫名失蹤,身邊也沒有個照顧你的人。」
羅慎遠也沉默片刻,然後他笑著慢慢說:「倒是遇到過幾個。有個姓葛的姑娘品行優良,才貌雙全,對我是一往情深,每次見面都含情脈脈。我正想著要怎麼回應人家的心意,才不辜負了這份深情。」
羅宜寧越聽就越難受,記得賀二小姐所說他和葛姑娘走得很近。是啊,他一直這麼討別的女人喜歡,前赴後繼,無可阻擋。甚至以前他還會加以利用!她鼻尖微酸,笑了笑:「既然那葛姑娘才貌雙全,我可是比不上她的吧。你不如稱我病亡了,娶葛姑娘做續弦。葛姑娘愛慕你,必定不會不答應的。你不必擔心我死纏爛打,只要你找到了更好的,我也不是無理取鬧的人。」
她推開他要走,羅慎遠卻一把把她拉回來,捏著她的肩冷笑著說:「你倒是挺大方的,不無理取鬧?是不是這正好合了你的心意,你能帶著孩子與陸嘉學長相廝守了!」
羅宜寧第一次知道他說話也是很尖銳的。她有點發抖,低聲說:「羅慎遠!」
羅慎遠抵近她:「你今日看到我就跑,要不是我正好看到你了。你是不是打算一輩子不來見我了。嗯?」
羅宜寧的語氣一凝:「我不見的這一年,你宛如沒我這人一般,高升官位進入內閣,還有紅顏相伴。我怎麼去找你?父親在邊關因戰事受傷,我照顧了他幾個月,陸嘉學在草原上不見了,父親找不到他心裡就越發的恨你。我怎麼見你!」
「魏凌恨我?」羅慎遠聽到這裡,倒是嘴角露出一絲笑,「他是不是猜到我賣火器給瓦刺部了。」
他怎麼知道!
「那批火器有問題。」如此試探,知道宜寧不是因為陸嘉學才不來見他,羅慎遠稍微放鬆了一些,沉吟道,「你當我是什麼人?若真是我通敵賣國,魏凌又怎麼能活下來。定是斬草除根一個都別想活。那批賣給瓦刺的火器是我們專門製造的,一時不察就會炸裂……否則現在瓦刺能這麼乖巧?僅僅是冬歇的話,他們也不至於動也不敢動。」
宜寧被他這麼一點才明白。她忽略了這點,如果是魏凌都看得透的東西,羅慎遠怎麼會不注意呢。而且以他現在的地位,通敵賣國對他有什麼好處?
當然她覺得這其中羅慎遠肯定有沒說完全的地方,他肯定有所隱瞞的。
但邊關的事是真與他無關了,他沒有通敵就好!
羅慎遠放開她,他去找了火摺子把燭台點亮,屋內又亮起朦朧的黃光。他把燭台放在桌上,低聲道:「宜寧,你過來。」
羅宜寧一愣,他又看過來:「過來。」
羅宜寧逼不得才走到他面前,盯著他腰間的玉佩看。聽他淡淡地問:「你不見這一年裡,你覺得我像沒你這個人是吧。那是因為我根本不敢去想,我手裡的錦衣衛這一年幾乎踏遍大江南北,卻始終與你錯失。一開始找不到,我只是在不斷的想你,到後來,我就越來越焦躁了……」
他靠近她,一手攬住了她的腰,將她半抬起靠在床邊。「羅宜寧,你一直不覺得別人能有多愛你,是不是?」「沒有自信,怕被別人拋棄。所以一旦別人有這個跡象,你便恨不得長四隻腳跑……從表面是看不出來的,畢竟你是英國公的女兒,又從小被我寵大,怎麼會這這樣呢?為什麼會這樣呢?」
這樣狼狽的秘密□□裸地擺在他面前,宜寧內心最隱秘的東西。沒有遮攔,顯得這麼直接,刀刀都是直朝著她而來的。
羅宜寧深深地吸氣,閉眼又睜開:「你別說了……」她顯得很狼狽。
「怎麼不說?如今我完完全全的告訴你。你就再也不用擔心了……」羅慎遠輕輕地摸著她的頭髮,「只是你不用擔心,以後可千萬也別怕了我。」
羅宜寧不禁地仰頭看他:「你……」
他靠近羅宜寧的耳朵,告訴她:「你知不知道這些年我對你做了什麼?來,我來一點點告訴你。」
宜寧聽到他不疾不徐的聲音:「當年在羅家,我不是讓松枝監視你嗎……從那時候起,我就希望能完全地注視著你,無論是用什麼方式。」
「林茂向你提親,我心裡嫉妒於他,讓他調任了山東。程琅又來插一腳,我就煽動了謝蘊去找蓮撫,借刀殺人。你覺得我們能成親是意外嗎?其實這後面全是我精心的算計的。」
宜寧慢慢地張大眼。這種徐徐揭開的真相,簡直震得她不知道說什麼。
這些,都是他的……算計?
「你不見了之後,我一心想著把你捉回來關著。這樣就不怕你再不見了。我不喜歡你看著別的人,我希望你只看著我。你對別人的任何人過多的關注我都嫉妒,我無法控制自己。只有你在我身邊的時候,我才能不這樣。」
其實,在長久的等待之後。羅慎遠甚至覺得,羅宜寧在他旁邊,他也不太能控制了。因為心底已經不再安定,如驚弓之鳥。總覺得會有意外讓她離開他身邊。
羅宜寧震驚了許久,她甚至覺得眼前這個表情微沉,眼神幽深中有一絲莫名的人不是她的三哥。但是他說的那些話,真的很觸動她。
「所以不要怕。」他緩緩摸著她的臉,像個雙關語。
宜寧像是被什麼溫暖柔和的東西緊緊包繞著,雖然讓人手心戰慄發麻,但是真的很安全。
「不會怕的。」羅宜寧微微一握他的手。
他很快就摸了摸她的頭,現在她如此說,以後真的怕了她就知道了。羅慎遠淡淡地笑了:「宜寧,跟我回去吧。那個孩子……」他嘴唇微抿,「我希望你能把它送回陸家去。」
「那個孩子……」宜寧一聽就知道他誤會了,他肯定覺得孩子是陸嘉學的!
他又眼睛一眯:「你想自己養的話,我也勉強能接受。但最好不要,還是送回去吧。」
宜寧聽到這裡突然就不想說什麼了,反正他明天看到孩子就明白了。讓他嘴快話多!還要送回去給陸嘉學。好啊,看他明天還送不送!
兩人一時沉默,羅宜寧突然不知道該跟他說什麼好。只能問:「你要睡了嗎?我叫丫頭打水進來。」
「不急著打水……」羅慎遠笑了一聲說。宜寧想問他還有什麼事,他依著她靠羅漢床的姿勢,突然讓她順勢地倒下了。
他也隨之跟著壓上來。宜寧明白了他的意思,知道是什麼事情。頓時覺得血都熱了起來,剛才的那些話好像都是用來加深情緒的。但是還有些僵硬,不知道是該協助他好,還是就這樣好。
健壯有力的手臂撐在身側,但他卻看著自己不動了,羅宜寧覺得奇怪,但她隨之發現他根本就不是看的她的臉。然後他空餘了一隻大手壓住她的手腕。另一隻手放在她的腰側,接觸為什麼會帶起這樣酥-麻的感覺,也許是因為她的腰側太敏-感了。
不然怎麼他的手一碰就開始打顫了。
羅慎遠已經解開了她的衣物,正好剛才去點了燭火,看得見她這一年長了多少。小女孩長大了,但是肌膚摸上去還是無比的柔滑。
「有什麼好看的。」她要挪動自己,雖然屋內有地龍,但還是冷的。而且被羅慎遠這樣看著,總覺得越來越燙。他的眼睛越來越燙,她也是。他的目光深處是燒著火的,要把她燒著了。
「是不好看……」他說著親了她的耳側。然後把她抱了起來。
雖然長高了些,長柔軟了些。坐在他懷裡的時候,宜寧本質上還是比他嬌小很多。他摟著自己的小妻子,細腰一靠近就觸到滾燙,手臂上全是肌肉,摸著就叫人發軟。宜寧靠著他的胸膛輕輕出了口氣,竟也生澀地回應。膽子並不大,但是沿著他的臉側細吻。
不光羅慎遠想念她,她也想念羅慎遠呢!
這讓他身體一震,氣息竟然粗了很多。然後他沉默不語地將她舉起試探,試探是粉膩水滑的麵團與鐵杵相適應。但她還沒有適應就突然進去了,宜寧緊皺眉頭讓他停一下,想努力配合。無奈是越來越縮緊,而他因為這等刺激額頭出了細汗,反而越來越艱難了。他低聲問她:「可好了?」
宜寧說:「沒好,再等等。」她換個姿勢看看呢!
宜寧撐著他的大腿想換姿勢,沒想到這一動捅了馬蜂窩。稍不注意反而完全深入了。羅慎遠低頭吻她:「你還是很可以的。」居然把他逼到了這個地步。然後沒等她再去適應就已經開始了。
這下就完全不在羅宜寧的掌控之內了。可能是生了孩子的緣故,雖然還艱難但總歸不再痛苦,反而越來越舒服。好像是浪潮越攢越高,宜寧看著他帶汗的臉,細細地去摸,有點粗糙的下巴,而且是瘦了的。如他所說是因為思戀她瘦了嗎?
羅慎遠因此呼吸濃了一些,因為情-欲而低啞。他說:「眉眉,你起來抱住我。」
然後在最後一陣激烈中結束了。羅宜寧抱著他帶著熟悉味道和汗水的身體,她也輕輕喘著慢慢等平復,剛才幾乎就是一片空白的愉悅。她靠著他的肩,懶懶地等三哥把她抱起來。
羅慎遠卻看到了床上的一個東西。
黑沉沉的珠串,刻了個小小的金色佛號。
他認得這個玩意兒,這是陸嘉學隨身帶的佛珠,幾乎不怎麼看到他離身。剛才從宜寧的袖中滑出來的。
他怎麼會不介意這個。盯著看了很久,眼神漸漸暗沉下來。
感覺到宜寧要自己起來了,他吻著她的嘴角說:「別急著起來。」
還來嗎?若是要了水,明天祖母肯定知道了!宜寧看著他:「這不好吧,畢竟是國公府。」
「祖母都暗自同意了。」羅慎遠說,他又道,「你可知道什麼叫小別勝新婚?」
他正當最強壯的年紀,兩人卻分別了一年。宜寧感覺到剛才興風作浪的那物竟真的又精神了,有點腿軟了。一兩次可以,但是看他這個架勢,恐怕她第二天怕別想好過了。
羅慎遠又將她按下去,第二次比第一次還長,到最後她慣例求饒,他慣例控制不住。閣老大人是小別勝新婚了,第三次後勉強按捺沒有繼續了,所以宜寧到了凌晨才能休息。閣老大人親自她抱著去沐浴了,又親自抱著回來安眠。
宜寧醒來就靠著他的胸膛,乾淨熟悉的味道,還有熟悉的下頜。她聽到外面下雪的聲音,婆子在掃雪,就搖了搖身側人的肩膀:「三哥,外面下雪了。」
「嗯,我知道。」他就睜開了眼睛,神情淡淡的。
原來根本就沒睡啊。
宜寧又躺著,覺得真好,他的一隻手還搭在她身側,好像根本沒有挪開過。
宜寧想到一會兒寶哥兒該來找她了。半坐起身來,然後就是大腿酸痛得動都不好動。
「起不來?」他挑眉問,「要我幫嗎?」
「不用。」宜寧自己穿了湖藍色纏枝紋緞襖,將頭髮撥向一側,手上拿著昨夜取下的一對耳鐺,昨夜沒來得及梳洗。她單手帶耳鐺,雪光讓她的指尖溫潤極了,耳廓有細細的絨毛。
她一個人不好戴,卻沒有求助於他。
羅慎遠從她背後直起身,拿過耳鐺給她戴好。宜寧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就低聲說:「好了。」
宜寧耳側微麻,而羅慎遠已經放開她開始起身穿衣了。一邊穿一邊說:「我一會兒有朝會,你收拾一下。下去帶你回家了,母親很想念你。父親調去了河間府任知府。羅宜憐已經出嫁了,楠哥兒都要三歲了。家中事情變化頗大,你回去好生看看。」
「羅宜憐出嫁了?」羅宜寧皺眉,她竟然捨得嫁了。她當然好奇了,「她嫁了誰?」
「一個富商的繼室,是做茶葉生意的,老家在蘇州。」羅慎遠說。「明日正好回門,你一看就知。」
宜寧一摸手腕見,才發現那串佛珠不見了。她一尋就發現在床榻上,撿來握在手中,然後放進了衣袖內。
佛珠冰冷的木質就貼著了她的肌膚。
不知道陸嘉學怎麼樣了,父親有沒有找到他。若是找到了佛珠還是該物歸原主,佛珠是有靈性的,會庇佑主人的。
在她死的這麼多年裡,陸嘉學歷經大戰都平安歸來,加官進爵了。這次應該也會回來吧。
陸嘉學是個很堅韌的大局觀很強的人,外界越嚴酷他的生存會越頑強。他這種人,不會讓自己比別人早死的。這就是她超脫愛情的認知了,兩人畢竟相熟多年。
這時候外面響起了孩子的哭聲,越來越近,哭得撕心裂肺。
乳娘來敲門了,有點急促:「夫人,小少爺一定要找你,奴婢哄也哄不住……」
宜寧定神道:「快抱進來。」
乳娘抱著穿了紅色小襖,戴著小帽子的寶哥兒進來。孩子一看到母親就直撲過來,宜寧把它接到懷中。它抽泣不止,小手努力圈得母親的胳膊緊緊的。小糰子黏在她身上就不肯下來。
果然是個孩子。
羅慎遠扣好朝服衣襟,只瞥了眼孩子的背影,聽到孩子清亮稚嫩的哭聲,再看她這麼抱著就眉頭一皺。
大三一臉冷峻地當沒看到,與他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小小三哭得很悽慘。誰也不看誰,誰也不認誰,父子倆簡直有趣。
「三哥,你不抱抱寶哥兒?」宜寧拍著寶哥兒的背哄,然後說。「寶哥兒生得可愛,大家都愛寵著他,你來抱一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