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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不打不相識

2024-08-19 04:41:45 作者: 信馬由韁123
  次日一早, 我便一路打聽著來到了親兵營。這裡離南宮大將軍的中軍大帳很近。

  抬腳邁入,只掃了一眼,我便發覺這裡比新兵營強多了。最起碼不再是幾十人的大通鋪,後來才發覺不只是住宿條件,就連伙食也提高了不止一個檔次。幾乎天天有肉吃。

  大約是因為我來的早了些,那位方侍衛長還未現身此地。

  營中的幾十號人都用奇怪的眼光上下打量起我來。

  片刻之後,這些人像提前商量好似的將我團團圍了起來。

  我當然心中不怵,這些親兵中多膀大腰圓,體格健壯之輩。有的人抱著膀子,有的人搓著雙手。

  望向我的冷冷目光中沒有絲毫的善意,仿佛我是一隻獅群中待宰的羔羊。

  「說說吧,你小子是怎麼混進來的。我看你瘦的像只雞仔,送了哪位將官不少的禮金?實話說了吧,我們這裡可不是你這種弱雞呆的地方!趁早哪兒來滾回哪兒去,省得我們哥們兒一塊削你,打得你滿地找牙!」

  我微微咧嘴笑了笑。心裡說:南宮大將軍可真是治軍有方啊,你這親兵營里也是勢強凌弱,老人欺負新人啊?

  見我並不害怕,只是咧嘴傻笑。對面人群中的一位板牙哥皺了皺眉頭,扭臉向旁邊的人說道:「我看這小子不但是弱雞,還有點兒傻乎乎的,竟然不知道害怕?!我都懶得揍他了,甚至有點同情他!」。

  我淡定地開口道:「諸位先別著急動手,此地空間狹小。不如我們一起到帳外的空地上過過招。」

  聞言對面那位板牙哥嘖嘖稱奇,高叫道:「呦呵,好玩啊!這小子不知死活有點意思!哥幾個一起出去陪他玩玩兒去!」。

  我邁步率先走出營帳,心中暗笑道:你們那位方侍衛長都未必是我的對手,就憑你們幾個綁在一起也不是個兒!

  初來乍到,我本不想惹事生非。但看到這幫傢伙一個個勢強凌弱的架勢,不給他們點顏色看看日後還指不定怎麼想著法兒欺負我這個新人呢!

  帳外的空地上,我又邁開大步向前走了幾步,這才轉身回頭。

  一邊輕輕挽起衣袖,一邊輕聲說道:「也別費那勁兒了,想上的你們一起上吧!

  對面人群中的那位板牙哥驚訝地瞪大了雙眼。微微嘆了口氣說道:「都死到臨頭了還敢說如此大話,算你小子有種!我們這幫親兵營的兄弟向來殺人是管殺不管埋的。就憑你小子的勇氣,爺爺我答應你:今天就破個例,你死之後我保證親自挖坑把你埋了!」。

  我微笑著抱拳回道:「先多謝這位仁兄的美意,只不過誰埋誰可真不一定哦。」

  聞言眾人徹底按耐不住了,紛紛摩拳擦掌。有人振臂一呼,眾人便一擁而上。

  我也顧不上和他們客氣了,氣沉丹田,左腳尖點地,抬右腿飛起一腳,先把沖在最前面的那個傢伙踹飛了出去。隨即猛然轉身揮拳,正砸在衝到面前的傢伙的下巴上,至少今天晚飯他沒法用力咀嚼,吃什麼都不香了。

  我一邊靈活的躲閃著劈面打來的拳腳,一邊毫不留情的回手反擊。同時內心十分清楚:只可讓這些傢伙們受些皮肉之苦,萬不能傷其筋骨。否則那保留的五十軍棍很有可能增加到五百。那我可真就吃不了兜著走了!何況要真是打出了什麼好歹,日後就徹底無法相處了。

  放倒了七八個臨近的壯漢,後面舉著雙拳準備前沖的那些人明顯被我的孤勇所震懾,猶豫著不敢上前了。


  忽然傳來一聲大喝:「都給我住手!」

  扭身定睛一看,正是那位面如重棗的方侍衛長。

  只見他飄灑在胸前的三縷黑須突突亂顫,雙目圓睜,倒背著雙手大步走來。

  行至近前,他先毫不客氣地瞪了我一眼,高聲道:「你小子活膩味了吧?昨天剛打過架,身上還背著五十軍棍沒發落呢,今日初來乍到便和人動手?簡直匪性十足,膽大包天!」。

  轉臉又對地上躺著的幾個罵道:「你們幾個混帳玩意兒麻溜的給老子爬起來,滾一邊去!丟不丟人?欺負個新來的,賴在地上還等著我去抱啊?瞅瞅你們那點出息!」

  那幾個橫七豎八倒在地上的傢伙,在他的罵聲中紛紛爬了起來。果然很聽話地滾到一邊去了。

  一臉凝重的方侍衛長又扭回頭來對我說道:「你個渾小子跟我來一趟。」

  說完也不等我回應,便自顧背著手向前走去。

  我只好低著頭跟在他的背後,亦步亦趨。

  轉眼之間就來到了臨近的另一所營帳,我抬眼環顧四周,這裡只有一張床鋪。

  屋子的中央擺著一張木桌,上面堆滿了亂七八糟書卷之類的東西。

  入內之後,方侍衛長努了努嘴兒,示意我坐在一張方方正正的木凳上。然後他緩緩的在我對面坐了下來,半天沒有吱聲。

  我訝異地抬眼望去,卻見他雙目直勾勾地盯著我,仿佛在面對面的認真研究一隻稀有且兇猛的野生動物。

  半晌之後,他緩緩開口道:「你小子是惹禍精投胎轉世吧?你惹的麻煩還少嗎?」。

  我連忙坐直了身子,謙恭地說道:「方長官,今天這事兒他真不賴我!你應該也看到了,他們一幫子人欺生圍毆我一個,迫於無奈,我總不能不敢還手坐以待斃吧?」。

  方侍衛長聳了聳鼻子,冷笑了兩聲說道:「聽上去你好似挺無辜的,可我知道一個巴掌拍不響,若沒有你小子火上澆油,估計今天這架也打不起來吧?他們圍毆你,怎麼最後躺在地上的都是他們,你屁事沒有?我真不知道你小子是怎麼想的,他們以後都是你同生死共患難的戰友兄弟,危急時刻可以生命相互保護。你可倒好,初來乍到就放倒一片,別說彼此建立信任了,今後你將如何與他們相處?」。

  我笑笑道:「這個就不勞方長官費心了。等哪天發了餉銀,我請他們出去美美喝一頓,順便給他們賠個不是。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不打不相識嗎!倘若我不給予迎頭回擊,他們以後還會常常欺負我,那就沒個頭了。」

  對面的方侍衛長雙眉挑了挑,眨了眨眼睛,微微笑道:「我就說你小子沒安好心吧?原來早就打好了算盤,才會如此有恃無恐!成啊,到時候你請客,提前知會我一聲,不是貪圖你那兩杯水酒,我要從中幫著調和一下,打個圓場,那幫混帳小子總要給我幾分薄面的!我能幫你的也只有這些了,至於今後如何與他們相處,那是你自己的事」。

  我連忙抱拳施禮道:「小的十分感謝長官的厚誼。我這個鄉野小子初來軍營,性格使然又愣又沖,不懂規矩,常常得罪人。能在您的麾下混碗飯吃,是小人的榮幸。還望方長官今後多多提點,不吝賜教。」

  那位方侍衛長輕輕抬起右手擺了擺,臉上平靜無波地笑道:「你小子少給我戴高帽,拍馬屁。我心裡清楚的很:你個混小子雖然又沖又愣,可是一點兒也不傻,鬼心眼兒多著呢!」。


  沉吟片刻之後,他又挑動雙眉,抬頭掃了我兩眼,沉聲問道:「我且問你,那日在比武場上,我很清楚我那一拳並未傷你分毫,你為何佯裝倒地,直接認輸?」

  我咧著嘴笑了笑,臉上做出害羞的樣子,低頭思索了片刻,抬頭說道:「那就說幾句心裡話吧。小人出身寒微。機緣巧合之下,幸得名師指點,學了點拳腳功夫。也只是掌握點皮毛而已,況且吾師常常訓誡在下:心浮氣躁,鋒芒太盛,容易得罪人不說,還極易招災惹禍。他老人家曾不止一次提點過,今後若遇武林同道中人,尤其是忠厚長者,須悉心求教,並誠懇與之結交,好徹底改變自己頑劣的性格。

  不瞞大人您,初次相逢,見你面如重棗,一臉忠厚之相,讓我莫名想起傳說中的關二爺,忠厚俠義,乃萬世之楷模。便心嚮往之,內心私下裡便暗暗地認你為兄長。那日比武,我雖已使出全力,卻毫無勝算,再打下去落敗只是遲早的問題。不如借坡下驢,如此便不會使自己輸得太難看。二來呢,多個朋友多條路,少個敵人少堵牆。

  以我的性子,得罪的人已經夠多了。而據在下觀察,那位南宮大將軍性情陰晴不定,讓人琢磨不透。但明眼人一眼便看出,南宮大將軍對方大哥十分信任。以後要在他眼皮底下混飯吃,說不定哪天就把他惹惱了,若能與方大哥結交,到時還能幫我說兩句好話,保住一條小命。如果連方大哥也得罪了,我只能死的更快些!我雖愚鈍無知,卻還沒有傻透,如此才有了昨日教場上那一出。

  沒想到方大哥如此心明眼亮,一眼便看穿了我的那點小心思。」

  方侍衛長很受用地微笑著擺了擺手,雙眉舒展,呵呵道:「我可比不了那位關二爺,你也太抬舉我了。身為侍衛長,關鍵時刻以命相搏也要護南宮將軍周全,也只不過是盡忠職守而已。算你小子有幾分眼力價,這位南宮大將軍性格確實琢磨不定,我追隨了他這麼多年,有時候還摸不透他的脾氣!總之以後小心些便是。以後私下裡你我可以兄弟相稱,明面上嗎,你還得叫我長官。」

  聞聽此言我激動的站起身來,雙膝跪倒在地,抱拳施禮道:「承蒙方大哥不棄,小弟這廂有禮了!」。

  方侍衛長連忙起身雙手相攙,笑道:「賢弟何須行如此大禮?起來吧,起來吧。日後你少給我惹點麻煩就好!」。

  雙方重新落座之後,方大哥微笑著說道:「今日你初來乍到,也算給親兵營的這些混帳們送上了一份見面禮。今日你也不用再隨著他們一起操練了,給點時間,讓他們也消化消化。我給你一道令牌,你執此令牌先去兵器庫挑選一件趁手的傢伙,然後去軍馬處挑選一匹戰馬座騎。明日你再和大傢伙一塊兒訓練。」

  我鄭重其事地道過謝之後,便手持方大哥頒發的令牌,走出了他的營帳。

  先到了兵器庫,裡面的刀槍劍戟十八般兵刃,看得我眼花繚亂。先拎起了一柄大銅錘,掂了掂有點沉重。低頭想了想,要是天天輪著它胳膊非累腫了不可!還是算了吧。

  又拎起了一根長槍,舞動起來很輕鬆,但又覺得輕了些,去掉槍頭和他媽燒火棍差不多!沒意思。

  最終挑選了一把鐵桿長刀,分量剛剛好,舞動起來也不是太費力氣。關鍵是那刀頭看著鋥明瓦亮,很有氣勢。就是它了。

  肩扛大刀,我又來到了軍馬處。負責的一位老兵滿臉堆笑的將我引到了一片馬場。那裡有百十匹戰馬,老兵點頭哈腰的笑著說:「既然是南宮大將軍的親兵,這裡的戰馬您隨便挑。喜歡哪個選哪個。」


  我輕輕將肩上的長刀放在一旁,走向了馬群。

  說心裡話:雖然小時候放過牛,但對馬匹卻一竅不通,更沒機會騎過。

  望著面前這群高頭大馬,內心很是茫然。這可得認真點兒挑啊,以後就是我的胯下坐騎,在戰場上要與我日夜相伴的,關鍵時刻還要靠它逃命呢!最起碼得身材高大,體格健壯吧?

  那位熱心的老兵一直小心地陪在我身後,讓我的內心略感膨脹:仿佛我不再是一個小小的親兵,而是一位牛氣沖天的大將軍。

  每當我停留在一匹戰馬前,那位老兵都耐心地向我講解這匹馬的特點。無非也就是跑的快不快、吃的多不多之類的。

  很快我的目光被一匹通體油光的棗紅色高頭大馬所吸引。他看上去肌肉結實,毛色發亮。四條腿仿佛比別的馬長了一點點。最吸引我的是它炯炯的眼神,帶著一種莫名的高傲和不屑。

  「這匹馬看上去不錯,我有點兒喜歡。能讓我試試嗎?」

  那位老兵愣了愣,深深地看了我兩眼。陪笑說道:「小哥你確定要試嗎?別的馬你隨便試,這個傢伙你可要當心了!說起來這馬兒啊和人一樣,每個有每個的脾性。有性格溫順的,也有性格暴躁的。別怪我沒提醒你,這匹馬的性格相當暴烈。不止一個人想騎它,結果都被他摔了個七葷八素,只好放棄。」

  他越是這麼說,越是勾起了我強烈的好勝之心。不就是一匹馬嗎?惡人我都不怕,它又能把我怎麼著啊?

  「就是它了,讓我試試我們倆有沒有這個緣分,實在不行再換別的。」

  老兵站在那裡定定的望了我兩眼,這才輕輕的搖了搖頭,去給那匹棗紅馬配馬鞍了。

  待他重新將那匹戰馬牽至我的面前,我抬頭望了望,竟然從那匹馬的眼神中看出了幾分譏諷之色。仿佛它在嘲笑我,還一臉不屑地說:「你以為你小子是誰啊?不怕把屁股摔成八瓣兒,有種就上來試試!」。

  我伸手接過韁繩,小心翼翼的踩著馬鐙,翻身上馬。畢竟這是小爺我人生第一次騎馬,自然倍加小心。

  胯下的這匹棗紅馬似乎並沒有表現的十分暴躁,而是平穩地邁開四蹄,緩緩向前走去。

  嗯,看來確實不能道聽途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這匹馬看上去還是挺乖的。

  走了小半圈,我漸漸放下心來。輕抖韁繩,馬兒也心領神會的加快了步伐,小跑了起來。隨著他的跑動,我的屁股蛋兒被硌得生疼。在馬上左搖右晃,看來以後還得多加練習。

  突然之間,沒有任何徵兆,這匹棗紅馬狂嘯一聲,猛然揚起四蹄飛奔起來,同時扭動巨大的身軀,長長的尾巴左右搖擺。我拼命的勒緊韁繩,它也絲毫不為所動。

  突然之間一個急停,我差點兒就從馬頭上翻了下去。還好小爺我練過幾天功夫,這要是換了別人,不死也得摔殘廢了!正當我驚魂未定之際,那匹馬突然前腿雙雙直立,慌亂之中我把持不住,被重重地掀翻在地。

  還好是屁股著地,而我的屁股經過親愛的鐵匠老爹鐵砂掌的千錘百鍊,雖然有點疼但卻無大礙。

  當我暈暈乎乎地站起身來,雙手在身上胡亂的摸了幾下,發現確實沒少了什麼零件,這才完全定下心來。

  抬頭望去,那位老兵已牽著那匹平靜下來的戰馬,重新來到了我的面前。

  那位老兵的眼神中充滿了同情,望著我說道:「怎麼樣?沒什麼大事兒吧?我說了這匹馬性情古怪,非常人所能駕馭。要不要給你再換一匹?」

  我抬頭與那匹棗紅馬四目相對,他的眼神中充滿了頑皮與調侃。仿佛在說:「沒有那金剛鑽就別攬瓷器活兒,這下知道大爺我的厲害了吧?我已經很夠意思了,至少給你留了條小命。想要活命趁早離我遠點。」

  我暗暗咬了咬後槽牙,我就不信了!你是大畜生,我是小土匪,咱倆應該誰怕誰啊?

  我氣呼呼的回答道:「不換了就是它了!讓我再試試。」

  那位老兵一臉驚詫地望著我,張大嘴巴說不出話來。心裡嘀咕:這小子是打算不要命了吧?

  我也懶得再理他,一把從他的手中搶過馬韁,利落的翻身上馬。

  棗紅馬這次沒有給我任何的喘息之機,直接一聲咆哮長嘶,翻蹄亮掌,電射而出。一路狂奔。它一路做著各種危險動作:突然急停,前腿直立,後腿直立,晃胯擺尾。使盡渾身解數想把我重新掀翻在地,恨不得再踩我兩腳才解氣。

  這次我充分吸取了上回的經驗教訓,緊咬牙關,氣沉丹田,雙腿死死地夾著馬腹,雙手牢牢的緊握韁繩。玩命地努力保持著身體的平衡。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和那匹馬都累的通體大汗,氣喘吁吁。這匹棗紅馬終於打了個響鼻兒,放慢腳步緩緩停了下來。同時低下了它高傲的頭顱,兩個鼻孔猛烈地噴著熱氣。

  我也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心裡對馬兒說道:這下知道小爺我的厲害了吧?正所謂:大風他吹呀吹,戰鼓他擂呀擂,當此亂世誰怕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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