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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悍匪洪天闊

2024-08-19 04:41:55 作者: 信馬由韁123
  據說一代梟雄洪天闊年少時很是內向,性格沉悶,不善言辭。

  在人群中這類人是比較可怕的。首先在於他們善於偽裝,表面看上去呆呆傻傻、人畜無害。其實是茶壺裡煮餃子,心裡有數。他們就像是沉默的火山,一旦找到機會爆發了,就威力驚人、傷害性巨大。

  平時不怎麼言語,一旦開口就滔滔不絕、口若懸河,語不驚人死不休!

  日常裝作人畜無害,一旦出手就勾魂奪命,不弄死個倆仨的誓不罷休!

  民間有一句話對這類人做了很準確的總結定位:蔫驢踢死人。

  在一群驢當中,沒事就嗷嗷亂叫,呲著牙隨時做咬人狀,時常就亂踢亂踏的,大家都會對其有所警惕防範,其實出不了多大的亂子。

  倒是那些平時看上去很乖很聽話,總是低著頭吃草玩命幹活的,一旦突然發狂,是真會要人命的!

  洪天闊到了二十出頭還是一個標準的老實本分人,他通過自己的努力,在青浦當地混到了一份糧倉小吏的差事。

  雖說平日裡性格有些內向,但在為人處事方面並不顯得十分呆板。與自己身邊的同事相處融洽,甚至還很識趣地參與了內部共同倒賣國庫糧食的小團伙,找機會給自己撈點兒外快,發點小財。

  這也無可厚非,所謂靠山吃山。既然背靠著國庫糧倉,奸守自盜撈點外快,也合乎人之常情。

  但自從各地發生饑荒,有許多的人被餓死。甚至在出入糧倉的路上,就能遇到那些皮包骨頭,餓斃在路旁無人掩埋的屍體時,洪天闊的性情發生了顯著變化。

  他先是主動跑到自己的頂頭上司,也是倒賣國庫糧食小團伙的頭目之一面前主動請求賑災放糧,挽救饑民性命。

  那位頂頭上司不由得翻起了白眼兒,沒好氣的對他說道:「你要是實在閒的蛋疼,就回家躺到炕頭掰著自己的腳趾頭數著玩吧!

  賑災放糧,拯救饑民那得有聖旨,就不是我們這些芝麻綠豆小屁官該操心的事兒!

  餓死的我見的多了,那得怪他們自己!不老老實實在家種地,出來四處瞎跑沿街乞討,不餓死才怪呢!」。

  洪天闊無語的低頭退了下去。

  俗話說:不聽領導之言,吃虧就在眼前。

  洪天闊並未懸崖勒馬,回頭是岸。而是做出了匪夷所思的舉動:他竟然瞞著自己的頂頭上司,拋棄了小團伙的攻守同盟,私自將糧倉中的糧食運出了一些,分發給即將餓死的饑民。

  得知此事,他的頂頭上司,以及小團伙曾經的盟友們都震驚了!

  他們經過通宵達旦的會議,認真分析研判後得出一致結論:洪天闊這傢伙瘋了!而且已病入膏肓,徹底沒救了!

  就算他把糧食倒賣,所得銀兩私吞。也不過是財迷心竅,屬於正常人的表現,大家都還能理解。但目前這種損人不利己的行為只有瘋子能幹得出!

  團隊成員很快達成了一致的意見:必須儘快將其除掉。

  否則很有可能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如果放任自流,保不定哪一天他把整個團伙成員包括頂頭上司都出賣了!

  瘋子的思維方式永遠不能按常人的想法來推算。

  況且他已嚴重觸犯了大順律法。

  大順朝的皇帝可以撒手不管,兩袖清風。但大順朝這些層層疊疊、靠俸祿維持生計的各級官員們又不全都是瞎子,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他們是得替朝廷賣命幹活的!


  於是,在洪天闊頂頭上司的統一領導下,小團伙成員協力同心,幾乎不費吹灰之力,短短三日之內就將洪天闊扔進了大牢。

  此時大順朝的國家機器也不再卡殼了,開始了飛速運轉,很快判決就下來了:死罪,秋後問斬。

  雖說大順朝亂鬨鬨的,比菜市場好不到哪兒去。但人家畢竟號稱法制社會,起碼對老百姓他們是自己這麼說的。

  有法必依,執法必嚴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可還沒等到秋後,造反的巨浪就先撲了過來。洪天闊僥倖逃過一劫。

  出獄後他像換了個人似的,站在街頭振臂一呼,開始了滔滔不絕且極具煽動性的演講。

  滿街餓得半死的饑民們視其為偶像、英雄。緊緊跟隨在他的身後,開始了肆無忌憚的打砸搶燒。

  洪天闊本人肩扛一柄雪亮的大砍刀,沖在隊伍的最前面。

  那些陷害過他的頂頭上司,以及曾經的小團隊盟友們,他一個也沒放過。

  親自揮刀,一個個砍了這些人的腦袋。

  又率領眾人攻入了縣衙,將那些曾經很威風的衙役班頭、縣令等諸人斬殺殆盡。

  洪天闊因為作戰勇猛,能說會道。很快將原先的造反頭目取而代之,成為了大家心目中公認的首領。

  他又命人豎起了「替天行道」的大旗,從此便頭也不回的踏上了全力推翻大順王朝的不歸路。

  古往今來,領袖人物必須首先是一個好的演說家,才能蠱惑民眾,鼓舞人心。而洪天闊顯然具備這樣的先天優勢。

  短短的時間之內,所謂洪家軍便聚眾上萬人。

  拿下縣城之後沒多久,他們便全力猛攻州府。可惜洪家軍成員大多是從未經過戰鬥訓練的饑民,空有一腔熱血。

  在攻打州府的戰役中,他們不得不以血肉之軀首次面對全副武裝的官府正規軍。

  戰況之慘烈可想而知,洪家軍幾乎被斬殺殆盡。

  還算洪天闊命大,渾身是血地從屍體堆中爬了起來。他所帶來的近萬人馬,包括他本人在內,僥倖存活下來的僅僅只有一十八人。

  最令人佩服的是,這十八條好漢沒有一個被嚇破了膽,抱頭鼠竄,慌張逃命。而是重新擰成了一股繩,重打鼓另開張,再次嘯聚搜羅各地饑民,重舉「替天行道」的大旗,再組洪家軍,廣招天下勇士加入其中。

  隨著人馬數量的逐步增多,洪天闊也充分吸取了上次的教訓,加緊了對兵馬作戰能力的訓練提升。

  經歷了一次次的嚴重失血與頻死狀態,以洪天闊為首的洪家軍,憑藉自身頑強的生命力,終於在這片廣袤的大順疆域內生根發芽,並最終成為了終結大順王朝數百年歷史的最強悍的死對頭之一。

  行文至此,有人提意見了:洪天闊明顯是一個農民起義軍的領袖,英雄人物。

  你怎麼能用如此不敬、甚至略帶嘲諷的筆法描述此人呢?

  英雄?流寇?我只知道自古成王敗寇!

  我又不是那些頭髮油光、道貌岸然的歷史學家。

  他們這些人吃酒席吃的滿嘴流油,桌子底下還時不時伸出鹹豬手偷偷摸摸年輕漂亮的女助理的大腿,揩揩她們的油。


  吃飽喝足之後,當權者會扔給他們幾枚銅板,他們一邊點頭哈腰地收下,一邊會老老實實的按照統治者的喜好編寫所謂歷史。

  而我只能從一個只求苟活的市儈小民說書人的視角努力如實描述,不做任何評判,儘量不帶個人情緒。

  有時觀點難免偏頗,僅此而已。

  有意見最好忍著點,實在忍不住想發泄一下,出門找輛高鐵伸腿給它使個絆子,看能不能摔它一跟頭,我也絕不攔著。

  廢話少說,言歸正傳:

  洪天闊微微低著頭,倒背著關節粗大、布滿青筋的雙手,在自己的營帳中來迴轉圈,一臉的凝重。

  一位身材高大的將領掀簾而入,抱拳施禮道:「稟大頭領,我們已經得到了老四那邊的確切消息!」。

  說到這裡,他突然頓了一下停住不說了。

  洪天闊抬起頭來,雙眼一眨不眨的急切地望著他,一言不發。

  那位將領輕輕嘆了一口氣,才咬著牙繼續說道:「老四率領的近萬兵馬,在轉移過程中於紅石峽一帶遭遇官軍提前埋伏,所部將士悉數奮戰而死,無一生還!」。

  洪天闊粗壯的身體猛然晃了晃,險些一頭栽倒在地。那員將領快速上前兩步,伸出雙手急忙將他扶住。

  洪天闊呼哧呼哧猛喘了幾口粗氣,又深吸了一口氣,這才壓住了胸中的翻湧的滾滾波濤。仰天長嘆道:「痛煞我也!老四,說好了弟兄重聚之時,不醉不休!你怎能如此言而無信?扔下哥哥我一人-----。」

  良久之後,他雙手哆嗦著,努力平復著自己的情緒。咬牙問道:「是官府的哪路賊軍所為?我早晚要親自統軍踏平他們,為死難的弟兄們報仇血恨!」。

  那員材高大的將領輕聲答道:「據探子查明回報,是我們的老對手,南宮壽喜所部人馬所為!」。

  洪天闊禁不住咬牙切齒:「又是這個南宮賊子!終有一日,我一定要親自砍下他的項上人頭!」。

  「首領切莫傷心過度,保重身體要緊。血債血償,不是不報時辰未到!

  如今還不是報仇雪恨的時候。那賊軍既已得手,為防我軍報復,必龜縮不出,早有防範。我軍不如避實就虛,揮兵南下,攻打邵陽。與南宮賊子的這筆帳遲早是要算的!」。

  洪天闊微微點頭道:「我明白,不可因一時激憤胡亂用兵!只是這口氣,我實在難以下咽!」。

  那員將領接著說道:「另外我還想到一件事:老四這次率部轉移,我軍中將士知道的人也並不多。那南宮賊子是如何提前得知?並預設了埋伏?此次我軍攻打邵陽,也要注意加強保密工作。

  更重要的是,我們得下功夫排查內奸了!」。

  洪天闊雙目圓睜,微微愣了愣。繼而深深地點了點頭,不再發一言,似乎陷入了某種沉思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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