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玉禾死了,難產。
拼了命生下來的孩子倒是活著,因為不放心,她的靈魂竟然飄回家了。
「嘶~我怎麼感覺有點涼颼颼的,榮哥你說那傻子不會回來找我們吧?」女人忽然道。
被叫做榮哥的男人攬著女人笑起來:「瞎說什麼,她屍體早涼透了,等做完她的喪事,我們就能光明正大在一起。」
「到時候你可要公開我!」依偎在男人懷裡的女人撒嬌道。
「不僅公開,我們還得生一堆孩子!」
女人笑呵呵:「說起來她還給你生了個孩子呢。」
男人滿臉陰狠:「孩子?野種罷了,結婚那晚我可是在你身上,至於她。呵呵,本來找好了好幾個男人,被江凜那男人截胡了,肚子裡是那姓江的種?難產死了真是老天有眼。」
說到這兒他臉色異常痛快,當初迫於江凜的權勢敢怒不敢言,後來蘇玉禾懷胎十月他見一次噁心一次。
蘇玉禾瞪著眼睛,衝過去給了路建榮一巴掌,可她忘記自己已經死了,虛渺的靈魂徑直穿透路建榮的身體。
路建榮感覺有東西碰了下他的臉,忍不住一抖,笑罵:「三七還沒過呢,別說這些!」
「嗚哇哇......」尖銳的嬰兒啼哭聲兒響起。
蘇玉禾才想來她的孩子,衝到床邊伸手想抱,卻無能為力。
「這孩子哭的真心煩!」羅艷撇嘴,「榮哥,我可不想當後媽。」
路建榮一臉陰毒:「這是難產兒,活不久很正常的是吧?」
蘇玉禾面色一變,眼睜睜地看著路建榮把一塊尿布捂在孩子臉上,她大喊著不要,可沒有人能聽見,靈魂一次次穿過嬰兒身體都無濟於事。
沒幾分鐘,嬰兒沒了動靜。
蘇玉禾眼睛流下紅色的液體,怨恨地看著這兩人,心裡無助極了,要是有人幫幫她,來生當牛做馬也要報答回去。
許是老天聽到了她的祈禱,讓她意想不到的江凜踹門進來.......
沒多久,路建榮被判故意殺人罪,死刑,半年左右,路家日漸沒落。
羅家也沒跑掉。
一個個的,江凜收拾了乾淨。
他獨自來到蘇玉禾墓碑前。
靠著墓碑坐了許久,才緩緩開口。
蘇玉禾的魂越來越散,馬上就要消逝,她只聽見江凜越來越空靈的聲音,他說: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成分不好,可在鄉里見了一眼,便誤了終身,怎麼有人長得那麼好看還善良,後來拼了命來首都,知道你見到我不高興,但還是忍不住想看你。
你結婚那晚,路建榮找了幾個男人,正好被我知道,那時候我真想殺了他,可不行,我知道你喜歡他......
如果知道你會死,我寧願先弄死他,不過我也恨自己,如果不是我讓你懷孕,也不至於......」
他悲戚地笑了下:「你等等我,我很快就去找你......」
蘇玉禾魂要散了,不太聽得懂江凜的話,只見他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一把小刀割在手動脈上,天忽然下了雨,頃刻間,滿地都紅了,江凜靠著墓碑滿臉安詳。
蘇玉禾滿臉的淚,只覺得這雨水似乎澆在了她臉上——
她為江凜感到不值啊!
如果有下輩子,她一定好好愛江凜。
......
蘇玉禾盯著屋裡印著大紅花的搪瓷盆出神,她真的重生了!
重生到剛下鄉第三天。
她和江凜的謠言還沒傳出去,兩人也沒見過面。
上輩子下鄉沒多久,村里就傳出謠言,她和江凜私通。
江凜一身肌肉臉也黢黑看著不像什麼好人,蘇玉禾最討厭這樣的人,尤其是對方還影響了自己的名聲,簡直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後來江凜趁上了政策開放的東風發了家,蘇玉禾因為工作問題經常碰上他,要說是巧合,蘇玉禾可不信,因此她愈發噁心對方的伎倆!
沒想到江凜暗地裡為她付出了那麼多,還有那可憐的孩子,甚至是墓地上刺眼的血水。
蘇玉禾眼眶跟著發紅,心裡說不出來的難受,他怎麼就那麼傻啊,明明她對他從未有過好臉色。
上輩子眼瞎追著路建榮下鄉,這輩子她要去追江凜!
她一定不會再辜負這個男人。
想著等會兒要見江凜,蘇玉禾對著銅鏡照著辮好辮子,換上了壓箱底的確良襯衫。
她沒忘記那男人在她墓前講的話,第一眼就看上她了,是個見色起意的,這輩子第一次見面,蘇玉禾可不能邋裡邋遢。
她抹了些雪花膏,臉色潤了不少,大概也有想到江凜的原因,她腮上浮著淡淡的紅,整個人明艷大方!
今天開大會不用上工,蘇玉禾打算去買些肉回來,做點好吃的去找江凜。
好心情只持續到出宿舍門,就在院子裡便碰上了羅艷。
「玉禾,真的是你,」羅艷過來親昵地抱著她的手,「聽榮哥說你跟著這一批知青下鄉,我們一直沒時間找你,現在終於見上了,你說你怎麼下鄉來了,又苦又累的,你怎麼幹得了活呀。」
羅艷聞到了蘇玉禾身上淡淡的香氣,再看她白皙嫩滑的肌膚,每個都讓羅艷心裡不快,自己因為下鄉快一年,皮膚早就曬成小麥色,身上也是泥土的味道。
不過想到蘇玉禾也許過不久就會變得和她一樣,這樣想她心裡就舒服多了。
蘇玉禾不動聲色地抽出自己的手,聽著對方一口一個榮哥,心裡直泛噁心。
羅艷是她一起長大的好姐妹,比她早一年,也就是和路建榮同一批下鄉,上輩子這對狗男女,估計下鄉的時候就勾搭上了。
剛想到路建榮,這渣男就出現了,他笑著走過來:「玉禾,我爸媽說你下鄉了我還不信,終於是見到人了。」
蘇玉禾盯著他,想到上輩子這男人如何歹毒竟活生生悶死她的孩子,她一時間沒注意表情管理,怨恨的表情讓羅艷嚇了一跳。
羅艷和路建榮互相看了眼,最後是羅艷笑著打了哈哈:「玉禾可能是長途汽車搭久了有些難受吧,榮哥咱們帶她去吃點東西吧。咱們不是蒸了白面饅頭嘛。」
話里話外,好像她和路建榮是兩口子,蘇玉禾只是個來探親的人。
蘇玉禾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你們吃吧,我怕你們在裡面下毒。」
羅艷笑容一僵:「說什麼呢,玉禾是不是還在生我們的氣?」
這兩人做的事情,蘇玉禾能記一輩子,這輩子她絕對不會讓兩人好過,讓她吃他們的飯?
別來噁心她了!
到底沒忍住,蘇玉禾冷冷看著羅艷:「閉嘴吧你。」
羅艷一副善解人意的樣子:「玉禾,你別鬧小孩子脾氣了,人是鐵飯是鋼,不吃不行的。」
她又對路建榮說:「榮哥,你勸勸玉禾啊,她這樣不吃飯不好的。」
「鬧什麼,」路建榮板起臉,「下鄉不是小孩子過家家,你不吃飯幹不了活兒,要受不了我就打電話讓你爸媽把你弄回去。」
路建榮話剛說完,臉上就挨了個巴掌。
蘇玉禾覺得只打一巴掌都是輕的了,強忍著殺了路建榮的衝動:「虛偽!噁心!」
旁邊已經有不少知青在圍觀了,路建榮不想被人當猴兒看,偏生蘇玉禾是一點兒面子都不給他。
只是晾了她兩天,沒想到再見面,路建榮人都丟盡了,一時間也不想哄她,但又不敢真的對蘇玉禾做什麼,路建榮一甩袖子走了。
蘇玉禾完全不擔心路建榮會跟她父母說什麼。
她清楚路建榮就是在她面前硬氣而已,到她父母面前營造的是脾氣好愛妻的人設。
上輩子被他騙得多慘,蘇玉禾永遠不會忘。
更何況這時候的路家還得仰仗她爸呢。
一想到上輩子她爸爸幫了路家那麼多,最後唯一的閨女死了外孫也被弄死,蘇玉禾越發恨路建榮。
看來得找個機會提醒爸爸,別費心費力幫這家狼子野心的人。
「榮哥。」羅艷叫了一聲兒,回頭有些奇怪地對蘇玉禾說,「你是不是還在生氣他去年沒帶你一起下鄉啊,其實榮哥也有自己的苦衷......」
「你到底是我閨蜜還是他閨蜜,怎麼不站我這邊?」蘇玉禾意味深長地看著羅艷,後者訕訕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