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只是……只是……」陳言差點語塞,幸好急中生智,迸出一句,「臣是在打蚊子。」
「打蚊子?」唐韻一呆,看了看周圍。時初入夏,確實已有蚊蟲,但打蚊子哪有直接捂到她臉上的?
「臣瞧見有蚊子在龍首處徘徊,欲害皇上,便不及細想,便想擊打之。可又怕打疼了皇上,所以改打為捂。卻不想竟讓皇上誤會,臣……罪該萬死……」陳言吃力地道。
「是朕誤會你了。」唐韻釋然道,看著他這蜷身抱體的可憐模樣,不禁心中一軟,連忙收回腳跳下床,「方才下手著實有些沉重,打疼了麼?」
陳言欲哭無淚。
疼?
要不是他還有些腹肌,方才那一拳只怕已經把他肚子都打穿了!
「臣沒……沒事。」他唯有苦笑道。
唐韻遲疑了一下,看看那邊半開的房門,輕輕咬唇片刻,忽然走了過去,將房門關上。
「皇上您要做什麼?!」陳言本以為她要離開,沒想到她竟關上門,心中一緊。難道她發現衛菡了?
唐韻背對著他道:「把自己蓋上!」
陳言得她提醒,連忙忍著痛將方才被拉開的被子扯過來,重新將自己和床上的衣物一起蓋上,忐忑地道:「皇上,您究竟……」
唐韻這才回身走到床邊,紅著頰道:「方才是朕一時衝動,對你不起。你且鬆開手,朕替你揉一揉。」
陳言一震道:「這怎能勞動皇上玉手……」
唐韻沒好氣地道:「閉嘴!」一伸手,探向陳言腹部。
陳言不敢躲閃,但他正蜷著身子,加上隔著被子,唐韻一下沒法精準摸到他肚子,手落時,突然感覺似握住了什麼,不由愣住,愕然看他。
陳言也是一愣,錯愕與她對視。
良久,他才遲疑道:「皇上,您抓的地方,不是很適合女子觸碰……」
唐韻一個激靈,已然回過神來,嗔道:「閉嘴!」慌忙縮手。
這不廢話嗎,她能感覺不到?
陳言苦著臉閉上嘴,不敢再說話。
這妞也真是的,怎麼老是抓他那話兒?
上回是在馬車裡,被鄭妍打傷的時候,這回在家中,她真就跟小陳言結下了不解之緣唄!
唐韻勉強壓住尷尬和窘迫,換了個位置,終於摸著他腹部,輕輕揉按起來。
陳言開始還緊繃著,但過了一會兒,被揉得舒坦,也不禁放鬆下來。
心中不免有些飄飄然。
天下享受得到唐韻這雙龍爪揉按的男子,怕不是只有他一個!
貝明王若是知道他有這般待遇,還不嫉妒死?
他大概也能猜到她的心思,一來可能確實是歉疚,二來還要用到他去追回貝明王,因此才向他示好。既是如此,不好好享受享受,豈不是浪費?
「皇上,臣挨了不只一下……」他腆著臉試探道。
「還有哪要揉?」唐韻蹙眉道。
「方才摔倒的時候,後背這硌了一下重地。」陳言小心翼翼地道。
「轉過去。」唐韻繃著臉道。
陳言暗喜,轉過身,變躺為趴。
「就腰上面一點,皇上您……啊!」
他正指點著位置,突然唐韻一拳狠狠砸在他所說的位置處,頓時又痛得他一聲慘叫。
「得寸進尺是吧?」唐韻喝道,「真當朕是你家丫環?」
「不不不!臣不敢!」陳言忍痛惶然道,心中嘀咕起來。
不揉就不揉唄,幹嘛要打人啊……
「行了!少給朕裝死,貝明王的事刻不容緩,若是耽擱了,朕唯你是問!」唐韻拋下這一句,轉身快步出了臥房。
直到外面動靜消失,衛菡才從床下爬起來,先去閂了門,然後才回到床上。
「大人,您沒事吧?」看著陳言呲牙咧嘴,她心疼地道。
「沒事,本官還扛得住。」陳言揉著被打之處,嘆了口氣。喜怒無常啊,上一瞬還幫人揉按,下一瞬就大打出手,伴君如伴虎,誠不我欺!
衛菡幫著他揉按了好一會兒,陳言才算緩過勁來。
衛菡歉疚地道:「衛菡衝動之下做出的錯事,大人不但不責怪,竟還竭力相護,衛菡真不知道該如何報答您。」
陳言抬手輕輕在她額頭戳了一下,責道:「你這麼說,那就是尚未真正將我當作自己人。你既已是我的人,縱然闖了天大的禍,我不也該護著你嗎?」
衛菡整顆心都險些化了,抱緊了他,恨不得將自己也徹底融入他身內,甜甜地道:「衛菡知錯啦!」
陳言看著她這無比嬌媚的女兒家情態,心裡暗樂。
愛情的力量,再一次完美體現。誰想得到過去那個鋼鐵一般的巾幗,如今竟會這般嫵媚?說出去,只怕沒人會信!
「不過吃一塹長一智,事關國家存亡,下次絕不可再犯。」陳言頓了頓,再道,「尤其是可能讓你遇險之事,千萬謹慎。」
「嗯!我知道啦!」衛菡答應一聲,猛地一用力,將他按倒在床上,「這下沒人打擾了。大人,人家這回犯了錯,您不好好責罰麼?」
陳言暗暗心驚,連忙道:「沒聽皇上說麼?我還得去追回貝明王,責罰之事,以後再說吧!」
衛菡一想也是,唯有壓下心中情火,道:「我隨大人去!」
陳言搖頭道:「這會兒估計他把你生撕的心都有了,你去只會弄巧成拙。在家中好好睡一覺,一切交給本官。」
衛菡憂道:「但這事只怕沒那麼好辦,大人要如何說服他?」
陳言心說我哪知道,自然是走一步看一步。不過這話要是說出來,只怕她會擔心,他露出胸有成竹的模樣,道:「要打動一個人,自然須從他喜愛之物著手。貝明王平生最愛,當然除了皇上之外,便是木器,我便從這下手,當可成功。」
衛菡對他崇拜之極,不知道他只是隨口說一說來應付自己,喜道:「那衛菡就祝大人馬到成功啦!」
夜色如墨,京城南門外郊區,馳道上,十數騎護送著一輛馬車,徐徐而行。
車前挑著一盞夜燈,但終究照不遠,馬車哪走得快?直如步行一般蝸速。
車上,貝明王陰沉著臉坐著,旁邊一名護衛正拿藥油為他擦拭傷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