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至一這麼說,韓信起突然想起那丫頭插著腰昂著頭對他說「你們吃的每一粒米,每一口肉都是我們一家四口拼命賺來的」時的驕傲和硬氣。
這個讓人頭痛的女人,明明是該討厭她的,但韓信起也不知為何,每次想到她時首先映入眼帘的都是與她初見時那驚鴻一瞥。
然後就是無數個被她勾去全部注意力的畫面......
韓信起心中不由低罵了一聲:真是妖精!
「那個女人會武又是怎麼回事?」韓信起想到今日陳嬌受辱不禁擰眉。
陳嬌可不是裝腔作勢的花拳繡腿,她上過戰場,跟敵人真刀真槍地拼過命。
這般女子連一般的男子見了都要繞道走,卻被一個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按著頭欺辱?
這只能說明凌央會的絕不是三腳貓功夫,而是有很紮實的武功底子,且武功肯定還不賴!
可他卻未從她周身感受到任何強大的內力:沒有過人的內力,還能把上過戰場武功不弱的陳嬌壓製得死死的,這丫頭玩的究竟是哪條道上的野路子?
「多半是跟她兄長學的。」至一答道:「凌父早年偶然救過一個山賊的命,碰巧那位在江湖上也有點名頭,武功也不錯。後來他被凌家說服金盆洗手不做山賊改開鏢局,這些年凌家於九州大陸往來押運的貨物都由這位開的鏢局負責,從沒出過岔子。
凌家大公子的武功就是跟這位學的,凌姑...呃...世子妃的武功是跟大公子學的......」至一眼看著自家主子的眉頭擰得能夾死蒼蠅,一句沒說完的「凌姑娘」更是差點把這位祖宗惹惱。
幸好他迅速找到癥結所在改了口,雖然他並不明白自家主子從前明明極其抗拒這門婚事,對商戶出身的世子妃也十分不喜,又為何即便皇上已經金口玉言准了世子休妻之後還不讓他們改口?
至一把查來的關於凌央的背景情況事無巨細地匯報一番,聽著似乎沒什麼問題,可韓信起卻總覺得那個女人不可能只有至一匯報的這般簡單純粹!
「去看看那人從宮裡出來沒,若出來了就把人給本世子帶來!」突然想到那女人滑不留手狡猾得很,他也沒耐性等著:「她若不來,你就告訴她,本世子把她的人扣了,這些人是死是活,讓她看著辦!」
很多事,與其自己猜,不如親口問個明白。
韓信起不是會拐彎抹角的人,他心中對凌央起疑,卻又並不想把她如何,倒不如把人叫來問個清楚,說個明白!
「.......」至一腦門冒汗。
他進門匯報之前倒還真收到世子妃的消息了,本來也沒覺得如何,現下看世子爺這樣子也不像是真的不喜,更不至於到了非要把人家掃地出門的樣子。
那現在揣在肚子裡的話到底當講不當講呢!
至一左右為難,人生中好像還是第一次碰到如此難以啟齒,不知該如何是好的境地。
看出他神情不對,韓信起心中略不開心:「怎麼了?」
「世子妃沒跟帝後進宮,半路就自己下車走了。」至一稟報導。
韓信起的神色微凝,沒有進宮?
之前在別院他就隱隱感覺凌央跟帝後的關係不一般。
雖表面上帝後所言所行都只是順勢而為的選擇,但從最終結果來說,稱心如意的只有凌央。
這不可謂不是帝後對她的偏袒!
可只是因為如今國庫空虛,皇帝需要財大氣粗的凌家的助力嗎?
韓信起搖搖頭:事情絕不會這般簡單!
朝廷和皇帝都需要錢不假,可想從凌家拿錢的方法有很多,作為帝王最不需要的就是哄著一介商賈要錢!
說白了,皇上要錢,即便是強搶那又如何?
凌家這皇商的身份都是皇上給的,如今在各地做生意都有官府的照拂也都是朝廷授意的,陛下用收回這一切特權拿捏凌家簡直再簡單不過。
更何況他還可以更粗暴一些,直接給凌家按個罪名抄家,瞬間兩個國庫都能被塞滿。
可皇上卻偏偏在暗戳戳又明顯地偏幫她!
「世子,被關在柴房裡的那些南疆人在試圖給外面的人傳信!」有暗衛在門外稟報。
「哼!」韓信起冷笑道:「放鬆把手,讓他們把消息傳出去!」
還怕他們老實待著,那他怎麼讓自己的獵物入網?!
「去把她院子裡的東西都鎖住,想徹底跟王府撇清關係?!本世子偏不如她所願!」韓信起冷笑道。
外頭侍衛稟報導:「世子,老王妃回府了,請您過去!」
韓信起被迫休妻後便快馬加鞭怒氣沖沖地回府,根本顧不得別院那邊還在繼續的遊園會。
被人合夥忽忽悠悠就搞丟了媳婦的世子爺不禁頭疼,明明他是被趕鴨子上架休了妻,回頭還得是他多費唇舌到處解釋挨罵。
今日是要面對祖母倒也還好說,最讓他頭疼的是要如何告訴遠在南疆的爹,他把凌氏給休了......
「罷了,去就去吧!」韓信起斂色道。
昨日回京,他直接進宮復命,回府後天色已晚,匆匆帶著陳嬌見過老王妃,讓下人安排她住下,忙碌一整日他也無心留意府中變化。
如今走在他出生成長生活了十幾年的王府長廊之中,這才發現府中翻天覆地的變化:處處花團錦簇,初春之際園內精緻便已美不勝收。更不要說那些連他都不曾見過的稀有綠植盆景。
以往的王府低調而肅穆,哪會有如今這般春意盎然,朝氣蓬勃的模樣。
歷代鎮南王都鎮守邊疆,武將府邸從不會在園藝布景方面花費過多時間精力,歷代王府主母也順從武將之風很少在這方面下工夫。
他才不過離開一年多,府中便有如此變化,不難猜這是受了誰的影響。
韓信起放慢腳步,在院子裡溜達了一圈,這才不緊不慢地來到老王妃院子,被大丫鬟雙藜領進屋才知道他祖母病倒了,這會兒正躺在床上休息,卻還惦記著他休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