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從後門順利入府,搞得凌央跟什麼見不得人的髒東西一樣,還得偷偷摸摸進門。
魚兒生著悶氣卻因凌老爹疑似在鎮南王妃手上而只能聽從王府下人的指揮行事。
主僕二人倒是乖巧,鎮南王府的下人怎麼指揮怎麼來。
怎麼說之前也在王府住了一年多,再次回府見到的都是老相識,對方也好似心照不宣似的料定凌央此行不會鬧事,一個個面色倨傲、語氣更是頤指氣使的,凌央也不在乎,跟著走便是了。
「魚兒姑娘跟奴婢去各府侍女專門等候的偏院等凌姑娘吧。」從後門小院走出,行至連廊分路有個小丫鬟等候在一邊。
看到凌央主僕跟著嬤嬤走來,小丫鬟主動上前招呼魚兒。
「這位是王妃從南疆帶來的隨侍丫鬟。」領路嬤嬤怕凌央主僕不認識不願跟著走便主動介紹一嘴。
倒是沒想到魚兒二話沒說就跟著那小丫鬟走了,凌央也沒有任何異議。
本有些得意的嬤嬤此時突然感到一絲不安。
這對主僕也太聽任擺布了,乖巧得讓人感到莫名心慌。
嬤嬤走在前面,時不時回頭看一眼凌央,確認她還跟在身後,本該放心卻放不下心。
過去一年半的相處,這位商戶女雖然在府中老實本分,但其實也很有自己的主見個性。
雖然不被世子待見在府中沒什麼地位還被有意無意地孤立,但她倒是能過得穩自己的日子,不驕不躁,不哭不鬧,府中上下雖在行為言語上多有怠慢,可卻都不自覺會繃著一個度,每個人都不會把人欺負狠了,更不會把事情做得太難看。
一年多以來相安無事,凌央甚至把自己活成了透明人,這在京城高門大戶的後院其實很不容易。
尤其是在世子並不維護在意她的前提前,她不惹麻煩也會有麻煩自己找上門,可偏偏凌央就能偏安一隅過自己的小日子,不招惹別人也不被別人招惹。
這樣的狠角色年輕的丫鬟僕從看不出道行,可像嬤嬤這樣的資深老人總會忌憚三分。
尤其今日鎮南王妃明顯是擺下一場鴻門宴,凌央敢來就已經很勇了,還如此不設防的乖巧?
在嬤嬤看來,這人不是傻就是深藏不露。
「唔」身後傳來一聲悶哼,嬤嬤轉頭,凌央被人砸中後腦暈倒。
這些都在她們的設定之內,走到這個位置會有王妃派來的武丫頭接應,人在預定的位置被等在那裡的人按計劃敲暈,一切進行的異常順利,中間每一環節都跟他們設定的一樣完美。
嬤嬤心中大呼不可能,但事實就在眼前,武丫頭扛著暈過去的凌央轉頭催促嬤嬤道:「嬤嬤,還愣著幹嘛呢?快點啊!」
雖然這裡是王府偏僻角落,也搞不好哪個賓客就迷路走到這裡,若被人發現可就不好了。
「你說我這心怎麼就這麼慌呢,這也進行得太順利了。」回過神來的嬤嬤邊帶路邊嘟嘟囔囔。
武丫頭是王妃從南疆帶來的隨侍,對府中情況不了解,對凌央更不如府中下人了解。
在她看來,這就是個普通商戶家的女兒而已。
凌家雖然已做到首富,但與那些幾代傳承的世家大族、商賈貴族還不同。凌家至今為止還只是富一代,賣貨郎凌老爹拉扯著幾個孩子偶然發家,充其量就是個暴發戶。
他們沒有根基、沒有傳承、沒有底蘊、沒有基業,只有這短暫幾年迅速積累起來的財富,在如鎮南王妃這種的世家門第出身的夫人們看來,凌家如今手上擁有的一切,可以越來越好,也可以是曇花一現。
能不能有未來,完全取決於上層建築中的那些手握權勢的「大人物」們願不願意給他們讓出一條能繼續走下去的路。
總結下來一句話,就是連鎮南王妃身邊的武丫頭都沒把凌央這位富家商戶女放在眼裡。
任憑她在京中如何興風作浪,鎮南王妃一句話還不是得乖乖入府聽從他們這幫下人指揮?!
「嬤嬤多慮了,一個小丫頭而已,再厲害也只不過是性子刁蠻些,你還指望她敢跟整個王府對抗不成?!」武丫頭不耐煩地催促道:「嬤嬤動作快些點,我也好去跟王妃交差。」
嬤嬤嘆息一聲,她可真沒把凌央看得那麼簡單。
畢竟人家鬧到御前也不打怵,手撕女巾幗連眼睛都不眨,對世子爺......
反正她是沒看出多少在意的。
世子回京後從她那裡連句軟乎話也沒聽到人家就自請下堂果斷離府,走之前走之後連個招呼都不跟老王妃打,說明人家心裡有數著呢。
不過不論她心中怎麼不安,事情已經進行到這一步,她只能順著往下走。
把武丫頭領到一個廂房道:「就是這裡,你進去辦事,我在外守著,你好了給我發個信號我就去前面找人過來。」
嬤嬤說完就隱藏到角落裡,武丫頭扛著凌央也不含糊,動作十分利落。
進屋,白綾一扯往房樑上一纏,將暈過去的凌央往掛好的白綾上一掛,看著她的臉色由白到紫,武丫頭低頭從袖中掏出一張紙,轉身彎腰放在掛著凌央身體附近的地面。
直起身正要確認凌央是否斷氣,卻在轉身的瞬間看到眼前晃過一個黑影,還不待反應就聽咔嚓一聲,被凌央一腳踢斷了脖子。
凌央雙手撐著白綾在半空中打悠悠,一個後空翻騰空落地,走到那張紙邊撿起來一目十行。
「呵,遺書?這手法也太拙劣了吧。」凌央看到紙上出於她手的「自白書」不由冷笑。
什麼思慕王爺不堪被拋棄?什麼因愛生恨,不甘心就此放手?什麼以退為進等待世子回心轉意,終究落空?
好像真是她心思深沉,以為可以用一招自請下堂讓韓信起對她產生愧疚,而後求著她回府。然而當她明白一切心思落空,已無力挽回世子的心之後便惱羞成怒,不惜吊死在鎮南王府,欲求讓韓信起愧疚終生!
呃,還真是一出難得拙劣的好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