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越來越冷了,目之所及之處皆是一片淒冷的景色。在第一場秋霜降臨至極,上官恆提出了要離開一段時間。
「年關將至,離家這麼久,我爹娘也該著急了。前段時間家裡來了書信,說是家中出了點事兒,所以我恐怕要離開一陣子了。」
元兮點點頭,心裡突然湧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惆悵。或許是上官恆在她家住了這麼長時間,她已經習慣了家裡多一個人。要是突然少一個,元兮還真有些不太習慣。
不過對於趙煊麟來說,這完全是一個好消息。之前他就一直盼著上官恆早點兒離開。儘管他從自己模糊的記憶中找到了一些關於上官恆的畫面,可現在他還是有些嫌棄這人。
上官恆一走,元兮與趙煊麟的生活就顯得更加平淡了。除開之後進城去了一趟藥鋪拿種子,他們倆就幾乎沒離開過小王村。元兮在地窖里屯了不少東西,至少足夠他們倆吃上一個多月的。
離開了空調的元兮,生平第一次感受到寒冷的滋味。她原本就是個怕冷的人,這下子就更加懶得動彈了。田裡該規劃的都已經計劃好了,就等來年開春便能將種子種下去了。
屋子裡生著炭火,元兮瑟縮著坐在凳子上,努力保持自己最後的優雅。半掩著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推開了,原來是趙煊麟手裡提著什麼東西,笑眯眯地走了進來。
「阿兮,今晚有魚湯喝了。」
元兮懶洋洋地抬頭看了一眼他手裡提溜著的兩條魚,興致缺缺地回答道:「你先找個盆放那兒吧!」
「外面有太陽呢,阿兮,出去曬太陽更暖和。」放好魚再回來的趙煊麟,試圖勸說一直保持蜷縮姿勢不動的元兮出門看看。
「不去!」她連忙搖頭,全身上下都在拒絕。借著炭火好不容易才暖和一點,出去一趟再回來又得把人凍成冰棍。
「這破天氣,還沒到三九天呢就這麼冷……」元兮裹緊身上的衣服,一邊小聲地抱怨著。在她這個習慣了空調的現代人看來,以前她根本就不覺得冬天會這麼冷。可現在才發現,以前的冬天命都是空調給的。
趙煊麟勸不動她,就只好跟她一起坐到火盆旁。這時候元兮才抬眼看了他一眼,然而她眼裡的疑惑簡直擋都擋不住。
「你不冷嗎?」才去了河邊釣魚,被河風吹了至少有一兩個小時了吧,偏偏身上穿的衣服卻並不算厚實。元兮簡直都要懷疑趙煊麟是不是真人了。
「不冷,可暖和了。」趙煊麟滿臉的真誠,可元兮卻不怎麼相信。於是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趙煊麟的手,對方手背上傳來溫度確實很暖和。
這簡直奇了怪了……其實若元兮知曉原本的趙煊麟,那她可能就不會覺得奇怪了。一個從小練武的人通常習慣了用內力調節體溫,儘管趙煊麟失憶了,可他身體的本能是不會忘卻的。無意識的運行了內力,這才讓趙煊麟變成了一個行走的暖氣。
看著元兮很快收回去的手,趙煊麟突然有點手足無措。原本暖和的身體居然開始發起燙來。這樣的親密接觸並不是第一次,可相處了這麼久趙煊麟還是很不適應。
上官恆臨走前安排人送來了不少藥材,都是替趙煊麟解毒需要的。但還有幾種始終沒有找到,目前看起來希望似乎有點渺茫,元兮隱隱有些擔心。
自從發現他身中劇毒以來,元兮其實一直在觀察趙軒林的身體變化。儘管有她空間產出的藥材吊著,可那畢竟不是解藥,不能使他完全被治癒。而且這段時間元兮發現那毒似乎有發展壯大的趨勢,若是再尋不到需要的藥材,趙煊麟恐怕有性命之憂。
原本她還說等趙煊麟恢復記憶後狠狠敲詐他一筆錢呢,可在一起住了這麼久了,元兮也生不起那個心思了。
再說離開小王村的上官恆,這一路也是馬不停蹄地就趕回了京城。他一回去趙瑾淵便收到了消息,聽說只有上官恆一人回來,皇帝自然喜不勝收。這時候他才算真的放下心來,確定趙煊麟是真的死了。
在趙瑾淵看來,自己最大的對手便是趙煊麟,只要他一死,那麼就算是上官恆也不足為慮了。因此,在上官恆返回京城的第二天,皇帝安排暗中盯著他的人便悄悄撤了。這一撤自然給上官恆帶來更多的便利,而皇帝也不會想到,就是自己的這一次小失誤,才導致後來自己的滿盤皆輸。
上官恆回京後一直鮮少出門,京城裡那些達官貴人發現,上官將軍平日裡經常跑的麟王府他也幾乎沒去過。聽聞麟王正在病中,都有好幾月沒上朝了。且上官將軍與麟王平日關係匪淺,怎麼這次回來他都不去探望一下?莫非二人生了什麼嫌隙?
上流圈子裡頓時流言四起。然而上官恆這時候可沒閒工夫管他們,他們若是誤會了更好,想得越多那遠在五原的趙煊麟就越安全。
至於趙瑾淵就誤會得更深了。他覺得大約是上官恆得知了趙煊麟身死的消息,所以心中悲痛才不願出門。而麟王既然都死了,那去麟王府也就沒什麼意義了。
於是大臣們發現,他們的皇上近來心情似乎好得很。而身處後宮的江如凝日子過得更是滋潤,畢竟她可占著「皇帝的救命恩人」的名號,且又在剷除麟王這事兒上出了不小的力,因此一時間她寵冠後宮。
可被皇帝誤會「悲痛萬分」的上官將軍本人呢?實不相瞞,上官恆急得頭都快禿了。他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知道解毒的藥材不會那麼容易找齊,卻沒想到竟也到了這麼不容易的地步。
上官家作為武將世家,手下擁有的勢力自然是不容小覷的。可現在上官恆就差把臨月國翻過來了,然而他還是沒有找到元兮需要的藥材。有時候上官恆都要忍不住懷疑,元兮給他的藥材方子是不是寫錯了。
就在他煩惱不已的時候,一直跟著上官恆的沐青突然說出了一點兒有用的訊息。
「公子,我之前去承天國的時候,似乎聽說過這方子上的幾種藥材。」
「真的?」上官恆已經抑制不住心裡的激動了,可又擔心沐青的消息有誤。
「我雖然不懂醫術但是記性還是不錯,雖然名字上有些出入,可看圖似乎是長得差不多的。這個……」沐青指著元兮畫的一張藥草圖說道,「在承天國似乎不叫這個名字,好像是叫……銀月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