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天花板,淺黃色吊燈。米白色窗簾外微微透著一絲無力的陽光,依稀聽見窗外呼嘯的風聲以及汽車鳴笛聲。
老唐睜著眼睛。
這TM哪兒啊?
忽然,零碎的記憶從他腦子裡面冒出來,他瞳孔一縮,猛地坐了起來。
就只覺得腦子裡面一陣劇痛,老唐捂著腦袋,微微摁了摁自己的太陽穴。
奶奶的,茅台酒喝多了也會頭痛嗎?不是說這種好酒喝了之後沒有半點事兒麼?
娘嘞,喝了假酒!
這麼大的五星級酒店也賣假酒,明天一定要舉報它!
他拿起手機剛想去看時間,卻發現手機已經黑屏了,真見鬼,沒電關機了。
匆匆拿起床頭柜上的充電器,卻發現這個充電器需要掃碼才能用。
他罵罵咧咧將這個充電器砸在床上,這是什麼操作?我要是手機有電的話還需要來掃你這個碼麼?
神經病!
老唐穿上衣服,走出房間,頓時他一陣哆嗦。
等等等等……再在房間裡面呆一會兒。
好容易下定決心走出房門,
迎面走來一個穿著花枝招展的年輕女人,老唐一把拉住了她,「不好意思,能不能問一下現在幾點鐘了?」
那個女人皺著眉頭聞著老唐身上的散發的陳年酒氣,一甩手走了。
老唐罵罵咧咧。
看下時間有什麼難的?現在的年輕人就沒有半點助人為樂的精神嗎?難道幫助別人不會讓你獲得快樂嗎?助人為樂難不成就是一句空談嗎?
算了,還是去前台問吧。
在電梯門口等了許久,才坐上了一台電梯來到了前台。
老唐敲了敲桌子,道:「退房。」
「好的先生,請問是哪個房間?」
老子怎麼知道哪個房間?
老唐將房卡遞過去,「我沒注意,房卡是這張,你自己看看。」
前台小姐沒吭聲,接過了房卡。
「對了,現在是幾點鐘?」
「九點鐘。」
才九點鐘?
老唐聳聳肩,看來自己酒量還不錯,才睡了幾個小時就差不多醒酒了。
「好了,先生已經可以了。」
老唐歪歪腦袋,「沒有別的了?」
「比如?」
「你不退還我押金什麼的?」
前台小姐微笑著搖搖頭,「押金已經補上房費了。」
老唐撇撇嘴,五星級酒店怎麼就這樣?押金補上房費?我房費沒給嗎?神經!
雖然老唐壓根就不知道是誰幫自己開的房間,但是一碼歸一碼,押金不要白不要。
轉頭走出酒店,頓時一陣冷風吹來,老唐一件單薄的西服壓根就頂不住這股十一月的寒流,凍得像是一隻土狗。
尤其是皮鞋裡面的雙腳,凍得就像是一塊生鐵,抬腳落腳都覺得生疼。
抬頭看了一眼漆黑的天空,老唐心中犯嘀咕。
怎么九點鐘天還沒亮?今年這是怎麼了?世界末日了?
就算是冬天,九點鐘天也該亮了不是?
唔……
看來酒還沒有醒。
要命,真要命。
拿出手機準備打個車,突然想起手機已經關機了,罵罵咧咧一句之後老唐站在街口招車,
瞅著前方一輛的士走來,老唐連忙衝到路中間將其攔住,一屁股坐進了車內,哈著氣,說了公司的地址。
才只是十幾分鐘的車程就到了,老唐道:「多少錢?」
「五十。」
「五十?!」老唐瞪著眼睛,「你搶劫啊!」
「都是這個價錢!」
「是個屁!」老唐道:「我看看你的表,你看看表上是多少錢?」
好傢夥,壓根就沒有打表。
的士司機轉頭看著他,「五十!」
老唐摸了半天的口袋,只掏出了十九塊五,「我只有十九塊五。」
「可以手機支付。」
「手機沒電了。」
「刷卡也行。」
「沒卡。」
的士司機:「你坐霸王車?!」
「胡說八道!」老唐瞪著眼睛,「你看看老子渾身上下的名牌西裝皮鞋,就這一身比你這輛車貴得多,我會坐你的霸王車?」
「那你給錢。」
「我沒這麼多。」老唐看著的士司機凶神惡煞的表情,忙道:「等等,等等,不就是錢麼?等著,我找人來付錢。」
說著老唐走下車來到公司門口,眯著眼睛瞧著緊閉的玻璃大門。
奇了怪了,都九點鐘了,老闆跟趙雅還沒來?有沒有半點的職業精神?要曉得,自己可是住在公司的!這都給你們做不了表率嗎?
的士司機走下車,「人呢?」
「等下,我開門給你拿錢。」
老唐一摸兜,完了,沒帶鑰匙。
的士司機冷眼看著他。
老唐脖子一橫,「我只有十九塊五,你愛要不要!多得沒了,要不你打我一頓得了!」
的士司機一揮手,老唐忙道:「打人要負刑事責任的啊!我有心臟病高血壓,打死了你要坐牢!」
的士司機嘴角抽了抽,一把將老唐手中的零錢給搶了過來,數了數,忽然道:「這是你住的地方?」
老唐點點頭。
的士司機哦了一聲,忽然從地上撿起一塊磚頭,「嘭」一聲砸碎了一張玻璃,然後拍拍手,道了一聲晦氣,然後坐車走了。
老唐嚇了一大跳,等那車走了之後才湊上前看了看這一張被砸碎的玻璃門,忽然反應過來。
這張玻璃門可不止三十一塊五!!
不過也好,自己倒是可以進去了。
老唐小心翼翼跨過這破碎的玻璃門,拍拍手,跑到自己房間裡面睡覺了。
…………
…………
第二日趙雅來到公司之後的表情大概很是吃驚。
而趙平野來到公司之後的表情也大概有點吃驚。
「這……」
趙平野看著這滿地的玻璃渣以及那張破碎的大門,「這……怎麼了?」
趙雅搖頭,「我現在只找到了兇器。」
「兇器是什麼?」
趙雅指了指地上那塊磚頭。
趙平野忽然問道:「公司裡面的東西有被偷走沒有?」
「我剛才已經檢查過一遍了,這個倒是沒有。」
谷腃</span>「這倒是奇了怪了,公司的大門被打碎了,公司裡面的東西卻沒有被偷走。」趙平野道:「報警了沒有?」
「還沒有,」趙雅道:「因為就只有一張門被打碎了,我就沒有報警。為了這一張門報警的話有點大驚小怪。」
趙平野點點頭。
也是,為了這一張玻璃門在派出所浪費一上午的時間確實也不值得。
趙平野忽然想起了什麼,「老唐回來了麼?」
「好像沒有,你看,鑰匙還在我這裡呢。」
趙平野道:「是啊,要是還在你這裡,那他怎麼會回來呢?」
說著兩人忽然沉默了,面面相覷,隨後若有所思點點頭,轉身往老唐的房間裡面走去。
一推開門,就看見老唐剛好睜開了眼睛。
「早啊,老闆。」
老唐迷迷糊糊道。
…………
…………
「老唐你可真行!」
趙雅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冷眼看著老唐。
老唐裹著被子,站在玻璃門的大洞面前,頭髮被洞外吹進來的冷風吹得凌亂不堪。
「我以前怎麼沒有發現你是這麼一個狠人呢?破門而入!你還真是破門而入!你走的時候這麼就不奪門而出呢!」
老唐剛準備張口,趙雅就狠狠道:「閉嘴!」
老唐只好閉上了嘴。
「公司的東西不是自己家的是吧?你在家裡進不去會把門給砸了嗎?我問你話呢!」
看趙雅這幅顏色,就曉得她是新仇舊恨一起算,還要報的是前天老唐在酒桌上胡來的仇。
老唐低聲嘀咕道:「真不是我砸的。」
「藉口!都是藉口!編,接著編!」
「是一個的士司機乾的!」老唐委屈巴巴,「我只是順勢進來而已。」
「神經病啊他?的士司機他沒事砸我們的門幹嘛?」趙雅一臉不信。
「因為我沒給夠車費。」
趙雅無語了。
「真的,我早上九點鐘回來的時候,身上就只有十九塊錢,手機又沒電了,那的士司機獅子大開口,從酒店到這裡竟然要五十塊!你說這是不是搶劫?!」老唐越說越氣憤,「簡直有病,有這麼殺血的嗎?!我手機沒電,你們又不在公司,他就把公司的門給砸了。」
趙雅冷笑著。
老唐接著道:「你們別不相信,我九點鐘回來的時候,天空一片漆黑,那架勢,看著就跟世界末日似的,我都懷疑我是不是走錯片場了!」
趙雅道:「編吧,你接著編!」
「真的,你別不信。」
趙雅道:「我就在這裡我還不知道?」
「我還就在這裡呢!」
「等等等等!」趙平野打斷道:「你看看時間,你看看現在幾點鐘?」
趙雅冷笑。
「怎麼了?我手機沒電。」
趙雅將手機放在老唐面前,「你自己看看。」
老唐眯著眼睛看了半晌,就見屏幕上正好顯示現在九點鐘。
老唐砸砸嘴,「你手機不准。」
「現在就九點鐘!」
老唐撓撓頭,「呀?難道我越睡越回去了?可我出就酒店的時候那前台小姐就說是九點鐘啊!我也看了掛在牆上的表,沒錯啊!」
趙平野道:「你確定是上午九點鐘,而不是下午九點鐘?」
老唐微微皺眉,冥思苦想半晌,忽然恍然大悟,「原來我從酒店出來的時候是下午九點鐘啊!」
趙雅翻了一個白眼。
老唐若有所思,「我還以為我在酒店睡了一晚上,沒想到我只睡了一個下午的時間。」
趙雅與趙平野對視了一眼。
「你確定你只睡了一個下午?」
「什麼?」
老唐抬頭看著趙雅的表情,忽然心中一動,「今天幾號?」
「如果我的手機沒有錯的話,是十一月十五日。」
「十一月十五是哪天?不不不,等等,我們吃飯是哪天?」
趙雅同情看向老唐,「十一月十三號。」
「也就是說……」老唐艱難咽下一口口水。
「沒錯,你睡了一天一一夜!」
老唐道:「也就是說十一月十四號已經過了?」
趙雅道:「你腦子傻了吧?今天十一月十五,十一月十四當然已經過了。」
老唐哇地怪叫一聲,猛將自己身上的被子拋開。
「啊!流氓!!」
趙雅一把捂住雙眼,卻透過指縫看到老唐身上竟然還穿著那套西服,不過如今這套西服已經皺巴巴得不成樣子。
老唐轉身瘋狂往門外跑。
趙雅道:「你幹嘛?!」
「我去換衣服,我只租了一天的衣服!!現在已經逾期了!!!!」
趙雅捂著額頭,「神經病。」
末了趙雅轉頭看向趙平野,「老闆,你確定我們昨天在網上搜的那個人是他麼?」
「應該是吧,」趙平野道:「雖然已經變了很多,但是從眉目之中依稀還能看出老唐就是當年的那個唐浩。」
趙雅唏噓道:「我就說老唐一個音響師怎麼什麼都懂呢,音樂懂,禮儀懂,交際懂,簡直就是一本百科全書!」
忽然趙雅衝著趙平野道:「怎麼老唐現在就成了這個樣子呢?」
「興許就是因為唐皇后換陣營吧。」
「換陣營就換了唄,他當時跟著一起過去不久行了麼?要是當初他跟著唐皇后一起過去,現在估計也成了真正的唐總。」
「那就不是老唐了。」
「也是。」趙雅道:「不過我還是想不通,就換個陣營而已,這不就跟換個公司差不多麼?不至於吧?」
「興許還有一些我們不知道的事情吧。」
趙雅搖搖頭,「我覺得還是因為感情問題。」
「有可能。」
「老唐竟然跟唐皇后有一腿,真想不到。唐皇后來參加這個節目估計也是因為老唐,有情人啊。要是老唐能跟唐皇后重歸於好就好了。」
「你在乎的是他跟唐皇后好了之後可以趁機抱上唐皇后的大腿吧?」
「雖然有這個意思,但我還是以美好的愛情為憧憬的。」
「那葉琳怎麼辦?」
「唔……對哦,難怪昨天我去片場的時候就覺得葉琳有點怪怪的,唐皇后也有點怪怪的,情敵見面分外眼紅啊!有意思。」
「你做個調和劑,到時候兩邊都離不開你。」
「牆頭草?」
「牆頭草好紮根。」
「好的老闆。」
一陣冷風吹來,兩人不約而同打了個哆嗦。
「老闆,這張門怎麼辦?」
「換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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