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四十年後,你送走了父母最後一程,世上再無至親之人,你會幹嘛?」,一個鬍子拉碴的禿頂中年男人,嘴中無意識地呢喃著這句話,似乎在問自己。
他一手提著提著一瓶藍瓶二鍋頭,一手拿著一個屏幕碎裂的手機,側身蜷縮著躺在一片墓地里,大腦昏沉,眼睛緊閉,眼角含淚。
頭頂正對著兩塊相鄰的墓碑,一塊文字有些斑駁,一塊是新立的,前面還有一堆燃燒的紙錢灰燼。
「呵呵!我會幹嘛?我也不知道啊!要是能喝死我,直接一睡不起就好了。」,說著他無意識地抬手又灌了一口酒。
……
「郝春光,我說話你聽到了麼?你這是什麼態度?既然不是來道歉的,就趕緊滾。」,尖銳的叫聲,讓大腦一片混沌的郝春光渾渾噩噩地回過神,眼前的景象逐漸清晰。
看著眼前這個帶著眼鏡,目露厭煩地女孩,他心中大吃一驚,這不是黃雲英麼?還有,這地方怎麼有點眼熟?
環視一周,繁雜的記憶從腦海中蜂擁而來,是了,這裡是他們第一次吵架鬧分手鬧的最厲害的時候。
當時他們關係特別僵,差一點就沒有談下去了,這個時候,二人還只是男女朋友關係。
而且,這還是二十年前,他們剛剛認識半年的時候。
郝春光眼睛瞪大,竟然讓他回到了四十年前的二零一五年,怪不得記憶這麼模糊。
這,難道是做夢?郝春光狠狠地掐了大腿一把,還沒有等他感受一下。
旁邊伸出來一個略帶嬰兒肥的手臂一巴掌將他的手拍走。
邊拍還邊怒氣沖沖地沖他怒吼,「你特麼是不是有病?你掐老子干毛?」
郝春光一愣,才反應過來,原來掐的不是自己的大腿。
側頭一看,他笑了,這熟悉的聲音,不正是黃雲英的好閨蜜,黃月瑩麼?
他瞥了一眼她的大腿,緊身牛仔褲將有些粗的大腿包裹地緊緊的。
黃月瑩的身材,在後來就叫微胖身材,那可是宅男的最愛。
當然,郝春光也承認,他也愛。
上一世都沒有摸到過,這一世竟然通過這種方式摸到了,雖然沒有更多的感覺,只是感覺到肌肉緊繃,很滑,都快捏不住了。
其實郝春光最開始是與黃月瑩認識的,後來通過她的介紹才認識她的閨蜜黃雲英的。
「既然你絲毫沒有誠意,那你就滾吧!不要出現在我眼前,我看見你就煩。」,黃雲英見郝春光那二筆樣子,厭煩地像是趕蒼蠅般沖他擺了擺手。
郝春光深吸了一口氣,沒有多說話,起身將桌子上自己剛剛滿頭大汗出去買的兩盒十隻裝可愛多拎上就走。
出了這個他已經花了五六千的茶餐廳。
二女坐在四人卡座里,透過玻璃看著郝春光就這樣頭也不回地出去,直至背影消失。
黃玉英倒是很淡定,低頭摳著手機。
黃月瑩有些不淡定了,「英子,就這樣讓他走了?」
黃玉英扣著手機的手停了下來,眉頭蹙起,賭氣地道:「走了就走了,有什麼了不起的,我還找不到男朋友還是咋地?」
黃月瑩伸頭看了一眼外面,拐角的地方確實沒有看到郝春光回頭的身影,「可是你們確實談了這麼長時間了,你不可惜麼?」
黃玉英抬起頭,「有什麼好可惜的,是他不知道珍惜我,那是他的損失。」
黃月瑩笑著起身坐到了她的身邊,「那好,我們就晾著他一段時間,就這麼一個農民出身的小辦事員,還敢得罪我們書記的侄女,給他臉了。」
黃玉英淬了她一口,「你個校長的女兒就不要取笑我了,咱倆誰跟誰啊!那就給他晾晾,省得他蹬鼻子上臉。」
已經走遠的郝春光此時根本沒有時間去考慮她們的小心思,再說了,他既然走了,就不可能會後悔。
臨死時那心中的不甘和悔恨可是依舊在啃噬著他的心。
更何況現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待會兒,可要發生一件轟動整個縣城的大事。
他們縣的縣委副書記,差點被開瓢了。
本來今天是周末,所以他才有足夠的時間去追回黃玉英,所以這件事還是他後來聽說的,當然,只是小道消息,更何況他也沒在意。
現在,他可要牢牢抓住機會。
而且連開瓢這件事都不是最轟動的,還有另外一件事。
不過郝春光得一件一件地處理。
當他來到縣政府大樓的時候,樓前的門衛已經攔著好幾個人在那裡爭吵了。
而且門衛都離那幾個人有點遠,不敢靠近,而是四個門衛都拿著椅子擋在面前。
郝春光鬆了一口氣,還好,時間還有。
於是就隔著馬路站在樹蔭下,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紙巾,遠遠看著,拿著紙巾擦掉了額頭的汗水。
低頭打量了一番自己的打扮,也不算特別休閒,希望不會留下壞的印象。
眼見有幾個人從大樓裡面走了出來,郝春光將手中用完的紙巾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佯裝淡定地朝著政府走去。
邊走還邊看著幾人爭吵,其中一人最是激動,他右手舉著菜刀,滿臉激動地衝著大樓大喊大叫。
「讓那個狗東西出來,我知道他是誰,就是你們最大的官,敢做不敢當,趕緊出來……」
身邊有幾個人,應該是他的親朋好友,在拼命攔著他,所以那幾個門衛並沒有很擔心。
郝春光繞遠一點朝著大門走去,他可不想事情沒辦就惹一身騷。
等到他快到大門的時候,大樓里走出來的人也來到了大門口。
門衛正在與外面的人對峙,還沒有看到後面的人,反而先看到了郝春光。
其中一人高聲道:「幹什麼的?現在不方便,晚點再來。」
郝春光回了一句,「我有個同事讓我過來一趟。」
為了讓自己出現在這裡不顯得那麼突兀,這句話是必須要說的。
這時候大樓裡面出來的人開口了,「開下門,楊書記過來了。」
門衛有些猶豫,那持刀的男人看起來比較激動,但看到遠處警車已經來了,便掏出鑰匙按開了電動門。
沒想到那紅著眼睛的三十多歲的男子用力地低頭咬了摟著他脖子的手臂一口,還順手向旁邊揮了揮菜刀,嚇得拉住他的人鬆開了手。
他毫不猶豫地衝著那走在前面的人跑了過去,手中菜刀高高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