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叔做了三菜一湯,張嬸又幫忙做了兩道菜。
寧心他們才兩個人,五菜一湯且道道都是大菜,肯定是吃不完的。
可是要留張嬸、刀叔和李奶奶他們吃飯,話剛出口,就被拒絕了。
「小寒多吃點就是了……你們倆慢慢,我們先回去。」
刀叔把門一帶,順勢就把張嬸、李奶奶推了出去。
刀叔心想,他們在這,人家年輕小伙子怎麼好意思吃這種大補的菜餚。
張嬸和老太太沒眼力見!
鐵門『砰』地一下,在寧心眼前關上。
寧心總有種,刀叔他們走得很急的錯覺。
她回頭,看時寒:「寒哥,張嬸說你今天上車的時候揉著腰。你是不是真的……」
時寒:……
他沒想到小姑娘轉過頭來,居然問這種話。
他愣了愣,略顯暴躁地說:「是什麼是,老子腰好得很!你學了一天肚子不餓麼,吃東西。」
時寒兇巴巴瞪寧心一眼,然後把寧心的小粉書包扔沙發上,就去廚房裡拿碗筷。
寧心被時寒一剎那透出的凌厲氣壓駭到,不敢再多問半句,只能乖乖地跟進廚房幫忙。
等到兩個人都拿了碗筷出來,才發現……他們忘煮飯了。
寧心:「……」
她眼巴巴望向時寒。
時寒看著滿桌菜,低聲說:「正好菜多,把菜吃完。明天我讓趙叔買個可以定時的電飯煲回來。」
於是,兩個人吃六道大菜,不帶米飯。
原本以為沒添飯,可能會吃不太飽。
結果寧心才喝了碗湯,把幾道菜都各嘗了一口,便有些撐了。
別說,這幾道菜,一道比一道補,都是油水和精華,吃下去飽肚子得很。
寧心又吃了幾口,是真的撐了,便把筷子放下。
時寒抬眼,見她碗邊只有三四塊骨頭,嘴巴油乎乎的,正抽紙擦嘴。
他臉色沉了下來。
時寒:「減肥?吃這麼少。」
「啊,我?沒有。」寧心下意識搖頭,「我吃很多了,飽了。」
才喝了那麼一點老鴨湯,啃了兩塊甲魚和幾塊鮑魚牛肉,也算很多?
在時寒眼裡,寧心吃的這點東西,堪比貓食。
他沒多話,只是沉著臉,去廚房重新拿了個碗。
然後盛了滿滿一碗當歸紅棗老鴨湯,放到寧心面前。
寧心抬眸,滿眼不敢置信地望著時寒。
他冷聲說:「吃完。」
什麼!?
寧心睜大眼,更加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她低頭看著那盛了滿滿湯汁,還堆了小山一樣高食材的瓷碗,頓時就覺得更撐了。
小的時候,在孤兒院吃的並不好,偶爾還要挨餓。
所以寧心的胃口一直都不大。
她不是故意裝斯文,是真的,吃不下啊……
寧心忽而抬眸,再次看向對面的時寒。
小姑娘有些肉呼呼的臉,微鼓起來:「那……寒哥也得喝一碗。」
她不敢直接抗議,但卻敢扳回一城。
說完,寧心就一溜煙跑進廚房,拿了個更大些的碗出來。
她小心翼翼地給時寒舀了滿滿一碗傳說中最滋補、對男人最好的蓯蓉羊骨湯。
寧心把那碗羊骨湯,推到時寒面前。
少女瑩潤的雙眸,亮晶晶的,「寒哥,你必須全喝光,這才公平。」
時寒:「……」
他垂眸,目光落在那還冒著熱氣的骨頭湯上。
少年那雙帶著桀驁戾氣的眼,似乎被氤氳的熱氣溫暖。
已經不知道有多久沒有像這樣,被人強制地盛一碗熱湯,放到他手邊。
還會被用這樣暗藏強硬的口氣要求他,一定要喝光。
恍惚間,時寒好像從那碗奶白奶白的羊湯里,看到了從前,他在時老爺子和老太太身邊的日子。
也只有在兩位老人家身邊,才會體會到這種,『討厭的束縛』。
時寒目光定了定,抬眼。
「好。」
寧心微微偏頭,漾起甜笑。
……
吃過飯後,時寒把寧心趕去寫作業,他負責洗碗。
寧心其實很擔心,像寒哥這種養尊處優的大少爺,會不會洗碗。
結果,她扒在門後偷偷觀察了好一會兒,發現寒哥洗碗的動作居然十分老練。
一點兒都看不出,他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時家大少爺。
反而像是過去,經常做這種事一樣。
寧心漂亮的眉輕輕擰緊,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按理說,寒哥不該是這麼能做家務的人。
難道說,聰明人,真的做什麼都比旁人更有天賦嗎?
……
時寒洗完碗,順勢脫了校服外套,扔進洗衣機里。
寧心這時候正在她自己房間寫作業。
時寒瞥了眼緊閉的臥室門,便不在意地將穿在身上的短袖也一併脫下來,扔進洗衣機。
少年的身軀,肌理分明,線條修長柔韌,卻不過分僨張。
時寒走進那間屬於隋禹的,暫時被他徵用的臥室,隨手從行李箱裡抽出一件黑色長袖套上。
當他經過隔壁臥室外時,墨黑的眉微蹙起來,稍猶豫片刻,還是敲響了寧心的房門。
時寒對臥室里的寧心說:「把你今天穿的衣服換下來,我要用洗衣機,正好幫你洗了。」
嘖……
這話出口,時寒的眉才皺得更深。
他幹嘛要幫小慫包洗衣服,還真把自己當監護人了?
寧心聽到外面時寒的聲音,連忙放下筆跑過來開門。
她拉開房門,客氣地跟時寒說:「不用了寒哥,我的衣服自己洗就可以了。」
時寒已經幫了她很多忙了,她怎麼好意思讓寒哥替她洗衣服,她應該主動幫寒哥洗衣服才對。
時寒墨眉輕挑:「都說了我要用洗衣機,順便的……讓你脫就脫,廢什麼話。」
『讓你脫就脫……』
呃,這句話,怎麼聽起來那麼奇怪。
寧心腦子裡,甚至瞬間划過一句最近流行的話:我懷疑你在開車,並且有證據。
天啊,她到底在胡思亂想什麼!
小姑娘的臉,立刻就紅得像煮熟的番茄。
她怕被時寒發現,連忙躲到門後,「那你等等,我換一下衣服。」
說完,就『砰』一下關上了門。
被木門擋在外面的時寒,眸光微動。
他抬起修長的手指,揉了揉眉心。
忍不住想到剛才的話……
他都說了些什麼啊。
片刻後,寧心換上了那套純棉的居家服,抱著換洗衣服出來。
她當然不能讓時寒動手,抱著衣服貓著腰就想繞過時寒。
可惜,卻被攔了下來。
時寒輕巧地從她手裡搶過那兩件衣服,板著臉問:「作業寫完了?布置的背誦內容都背好了?」
寧心:「……沒,作業沒寫完,背誦的內容更是還沒開始。」
時寒:「既然沒做完,就回去做。學習的時候,不許三心二意。」
寧心無語。
什麼三心二意呀,明明是他過來敲門,讓她換衣服的。
小姑娘滿心的吐槽,卻不敢跟沉著臉的時寒頂嘴,只能乖乖坐到書桌前,重新拿起筆學習。
時寒見她坐好,才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
少年把那兩件帶著小姑娘體溫的衣物,扔進洗衣機里。
當看著滾筒里,他的白色T恤和寧心的白色T恤被水流攪動,纏繞在一起時。
時寒幽深的墨瞳,變得更沉。
……
寧心寫作業的時候,很認真。
她在學校,本來就已經把作業寫了七七.八八。
再加上23班的學生學習內容相對簡單,老師布置的作業不多,所以很快就做完了。
寧心剛把最後一份寫完的試卷放到一旁,時寒就搬了張椅子,坐到她身邊。
時寒屈指,敲了敲桌面,冷聲道:「語文一到三單元,英語前兩個單元,還有藍毛上傳到群里的理綜背誦內容,給你一小時準備。一小時後,開始抽查。」
這些內容,都是時寒今天在學校的時候,給高三(23)班那群刺頭布置的學習任務。
當時胖子他們,還叫嚷著時寒偏心寧心。
認為時寒只對他們『殘忍』,對寧心卻是輕鬆放過。
然而,胖子他們不知道。
在學習這件事上,早就私下給寧心補課的時寒,卻是嚴格無比的。
之所以只給寧心一個小時複習,是因為這些內容,早在他接手寧心的學習後,便已經讓她背誦過。
寧心似乎早已習慣了時寒這種,談起學習來『六親不認』的嚴格態度。
她也沒廢話,拿起書就開始抓緊時間複習。
一個小時時間很快過去,寧心關上書。
寧心:「寒哥,我好了。」
時寒挑眉,表情冷肅:「錯了的地方,要罰抄五十遍。」
寧心微怔,滿眼都是欲哭無淚、想求情又不敢的小情緒。
時寒見不得她那張可憐兮兮的小臉,撇了撇嘴說:「算了,二十遍。」
二十遍,還好還好……
寧心扭曲的小臉上,頓時勾出笑意。
她拿出筆記本,翻到新的一頁,對時寒說:「我準備好了。」
時寒左手手肘靠在桌上,撐著臉側,另一隻手隨意拿起英語書,開始給她聽寫。
少年的聲音低低沉沉的,在這間破舊的小屋裡迴蕩。
從英文單詞聽寫到語文詩詞。
再到文言文註解背誦,理化生基礎內容、公式、知識點默寫。
從頭到尾全部弄完,差不多花了兩個多小時時間。
這兩個多小時時間裡,寧心一直全神貫注,沒有一點睏倦疲憊。
重來一世後,寧心已經明白學業對自己的重要。
再加上,上輩子沒有認真學習,她一直以為自己不是學習的料。
這輩子,認認真真地沉浸在書本里後,她反而發現了過去不知道的學習的樂趣。
原來,和紛擾複雜的成人世界相比,書本課業才是最純粹的。
寧心學得很認真,很刻苦,一定也不覺得累。
她的學業是她自己的,她這樣努力無可厚非。
但更難得的,卻是時寒。
時寒作為一個完全不相干的人,全程陪同在旁,沒有絲毫的不耐煩。
當寧心『交卷』後,時寒還要給她批改。
他拿著紅筆,批改的速度極快。
幾乎不用去翻書確認,就像腦子裡印有正確答案一樣,紅筆不停地勾畫。
寧心坐在一旁,看著時寒批改時毫無停滯的動作。
她忍不住問:「寒哥,是不是聰明人,做什麼都很輕而易舉?我都沒有見過你學習,但是只要你想,就能隨隨便便地做出那些難題。」
還有現在,他都不用看書,便能一眼勾畫出對錯。
這種天賦,實在太令人羨慕了。
寧心:「好羨慕像你這樣的聰明人啊……那麼難的題目,只要看一眼就能解出來。如果我有你一半的天賦,就不用為學習苦惱了。」
「誰告訴你這些題,只要看一眼,就能輕而易舉做出來。」時寒手中的筆,忽而頓住。
他抬起雙眼,直勾勾地看向身旁,正用羨慕、崇拜目光看他的女孩。
「別再有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
時寒拿筆,輕輕敲了敲寧心腦袋。
他的目光,重新回到桌上那一大摞堆疊得高高的輔導書上。
「人們口中的天才,都有他們艱苦奮鬥的時候。只是這種努力,藏在深處,沒有讓旁人看見罷了。」
就像,他在很小的時候,早就已經學過這些高中書本上的內容。
在別的小孩無憂無慮、肆意玩耍的時候。
他已經付出所有的休息時間,拋棄童年時代的快樂,刻苦努力。
所謂的天才,只不過,是比旁人更早努力、更早懂事、更早背負不屬於他們那個年紀應有的負重而已。
寧心不知道時寒的過去。
但是,她卻在時寒說這番話的時候,從他那雙幽沉的黑瞳里,看到了深藏的情緒。
她小心翼翼問:「所以寒哥,也有過很努力很努力,但是沒有讓別人看到的時候,是嗎?」
時寒沒有說話,也沒有否認。
寧心下意識,就想到了剛才吃過飯後,在廚房裡熟練洗碗的時寒。
她從時寒的話里,想到的不是他這樣的天才,可能在旁人不知道的時候,刻苦努力的學習過。
反而是莫名的,就想到了剛才,寒哥洗碗時的背影。
時家的大少爺,不該會那麼熟練的做家務。
他洗碗的動作,乾淨利落,和從小就出身於孤兒院、必須學會獨立的他們,沒有任何區別。
寧心忍不住問:「你會洗碗,會做家務,不是因為天生比別人聰明……而是因為,以前做過吧?」
小姑娘的聲音,軟軟的,糯糯的,輕輕的。
她不敢大聲了,生怕驚擾了時寒。
寧心心底忽然生出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就……就忽然很想很想抱住寒哥,給他溫暖。
時寒抬起那雙沉甸甸的黑眸,直視她。
寧心屏息等待他的回答。
時寒:「小慫包,你管太多了。」
寧心:「……」什麼?
時寒起身,背對她。
「錯了七個地方,比上次有進步。別忘了,每個錯處抄二十遍。」
說完,他把手中的本子扔在寧心桌上,轉身離開。
寧心坐在那,看著時寒離去的背影,好半天沒緩過來。
為什麼剛才那一瞬間,她看到寒哥幽沉的眼底,有一閃而過的戾氣。
那一刻,寒哥看上去可怕又……可憐?
是她看錯了嗎?
……
寧心知道自己恐怕是說錯了話,惹了時寒生氣。
原本還糾結著,該怎麼跟時寒開口。
結果她抄完錯處,還沒拿著本子當藉口接近時寒,就看到拉著臉的時寒再次折返回來。
他重新坐到她身旁。
時寒挑眉:「抄完了?」
寧心連忙點頭,把本子翻開,拿給時寒檢查。
時寒接過來,看了看,冷峻的臉色終於緩和幾分。
「今天做的作業,有哪裡不會。」他垂下眼角,不耐煩地瞥她一眼,聲音涼颼颼的。
但寧心心底一直懸空的那塊石頭,卻終於落地。
她看出來,寒哥不生氣了!
寧心連忙翻出剛剛做過的試卷,把不會的題目全部挑出來。
就和之前的每次輔導一樣,寒哥教學習真的很有一套。
從基礎到進階,從知識點講到例題,再講到變形。
以前寧心不懂老師說的舉一反三是什麼意思,現在,在時寒這裡,她經由深刻的體會,終於頓悟了。
原來,這就是舉一反三,融會貫通的感覺!
時寒教得很認真,寧心學得也很努力,一晚上時間不知不覺便過去了。
之後的幾天,整個高三(23)班都投入在這種緊張的學習氣氛中。
因為有時寒親自監督,原本只是說說而已的23班刺頭們,這次卻是牟足了勁兒地拼命學習。
誰都不敢隨便敷衍,渾水摸魚。
他們不怕老唐,不怕家長,但是怕寒哥啊。
動不動就被寒哥叫出去談話,實在太嚇人了!
很快,九月末的月考,如期到來。
因為只是月考,便沒有像期中和期末這種大考一樣,換教室按成績排座位。
每個班的同學,都坐在自己班教室里,只用把座位拉開,連座位都不用調換。
月考這天早上,已經重新領了校服的寧心,穿著新的校服,跟著時寒一起走進校門。
這幾天,她每天跟時寒一起來學校上學。
漸漸的,大家都知道了,國際部高三(23)班有個女生,每天和大佬同進同出。
有人私下裡議論說,那女生和大佬在談戀愛。
但是立刻就有人站出來否認。
誰都知道,寒哥逃課、玩遊戲、打球,但從不泡妞。
說大佬談戀愛了,國際部自己人就搶先出來投否認票。
後來,有人去23班打聽過,終於知道那個女生的身份。
原來她和他們樂學的校花、理科實驗班的顧妍有關係,她是顧妍名義上的姐姐,叫寧心。
這時候,大家終於把現在這個跟在時寒身邊的漂亮女孩,和前段時間那個留著厚重劉海的轉學生,聯繫起來。
這一聯繫,對寧心不打緊。
卻是立刻讓顧妍陷入了輿論漩渦。
樂學國際部這邊的學生,人人都聽說過前段時間那件穿得沸沸揚揚的,顧家『鳩占鵲巢』事件。
聽說,是真正的顧家千金,被那個抱錯的假千金顧妍,逼得離開了顧家。
但也有人說,其實是顧家,主動放棄了真千金,選擇了更優秀的顧妍。
不管事實如何,一些事先只聽過傳聞,卻沒見過寧心的同學,大多相信了第二種說法。
因為在他們眼中,顧妍一直都是完美的。
哪怕聽說顧妍這位假千金,對不起真千金寧心,私下和時珩藕斷絲連,也不妨礙有的人覺得顧妍和時珩本來就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就該在一起。
可是,當學校的匿名論壇里,不知是誰上傳了一張偷拍到的寧心的照片後,事情有了不一樣的發展。
照片上的女孩,頭髮烏黑,雙眼瑩潤明亮,臉蛋卻偏偏只有巴掌大。
隔著鏡頭,都能看出少女的皮膚狀態極好,白皙細膩,幾乎看不見毛孔。
這樣的五官,比素來有『樂學校花』之稱的顧妍,還要精緻幾分。
以前怎麼從來沒有發現,他們學校里,還有這麼好看的女孩子?
雖然說,不能用顏值來衡量一個人的內在。
可是,光憑寧心和顧妍的長相對比,大家也不相信,顧家捨得放棄這樣的親生女兒不要啊。
畢竟,顧家又沒兒子,將來勢必是要靠聯姻守住江山的。
顧妍固然漂亮,可是這個叫寧心的女生,更漂亮啊。
換了其他家族的二代、三代們,誰會放著這麼漂亮的未婚妻不要啊。
可惜,那張傳聞中是國際部高三(23)班女生寧心的照片,剛放到論壇上沒半小時。
整個帖子,就被刪掉了。
之後,有人發同類型的帖子,還會莫名被封掉IP。
大家再想看,就只能通過私下裡的截屏,在各個班級群里偷偷地流傳。
……
正在教室里坐著,還在默默背文言文的寧心,並不知道自己的照片已經被偷偷傳閱到其他各班的班級群里。
自從剪了劉海後,她那雙晶瑩剔透中藏著幾分嬌艷的桃花眼,便徹底地顯露出來。
這種眼型,配著她粉嫩瓷白的皮膚,小小的瓜子臉,既靈又嬌。
如果放到別的班上,只怕早就在男生堆里造成了大轟動。
然而,落到高三(23)班,反而沒有什麼水花。
這當然不是因為寧心現在的模樣不好看。
而是因為高三(23)班的男生們,一來,最近都被『繁重的課業』壓迫著,壓根沒時間去想其他的。
二來,因為寧心總是被時寒帶在身邊。
有寒哥擋著,誰敢多看一眼小老師啊,怕是不要命了。
所以,班上同學跟寧心在一起的時候,都是被迫跟著風風火火地搞學習。
沒有任何人用異樣的眼神看她。
她自然也不知道,換了髮型以後,自己已經變成了學校里的『紅人』。
……
上午先考語文。
當樓下19班教語文的班主任高老師,抱著卷子走進高三(23)的時候,差點以為自己走錯了教室。
它原本以為,會像過去幾次監考那樣。
他人都進教室了,高三(23)班班上的那些刺頭們,還在起鬨打鬧。
全班鬧哄哄的,沒一個有考試的正形。
誰知這回,當老高拿著保溫杯,抱著試卷踏進高三(23)班教室。
看到的卻是一個個捧著語文書,還在埋頭苦讀的身影。
整個高三(23)班上上下下,一眼望去,全是認真用功的學生。
老高把保溫杯和試卷放到講台上,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
再揉了揉,眼前認真用功的景象並沒有消失不見。
他又倒過來,退回教室門外,確定教室上的班級牌寫的就是高三(23)班沒錯。
這才重新走進教室。
幸好這時,老高發現,坐在教室最後一排靠窗的那位混世魔王,依舊是那副散漫不羈的模樣。
時寒正托著腮,漫不經心地看著隔壁認真背書的女孩,和全班用功刻苦的形象形成鮮明對比。
這下,老高終於確定,這一切不是自己眼花看錯了。
至少,23班最難搞的刺頭,還是一樣的不愛學習。
並不是他產生了幻覺。
「咳咳……」高老師輕咳了幾聲,掩飾自己的尷尬。
「大家把不該留在桌面的東西,都收一收。書本、筆記,還有小抄……」
小抄兩個字剛出口,高老師就覺得自己多慮了。
可能外界的人不清楚,但是整個國際部,只要是監考過高三(23)班的老師們都知道。
作弊這種事,根本不會出現在高三(23)班。
為什麼?
那是因為,這群紈絝子弟們,根本就不屑作弊。
其他班的學生,可能還怕考不好,回家對父母不好交代。
但是高三(23)班這群刺頭們卻不會。
他們之所以能成為老師眼中最難教的刺頭,就是因為他們根本不怕家長。
既不怕老師懲罰,又不怕家長呵斥,作弊那麼麻煩,他們才懶得動手呢。
就像現在坐最後一排,那位學校里有名的校霸一樣。
從來都是交白卷的。
「咳……」高老師又咳了咳,「總之,好好考試。東西收一收,拿到試卷先不要動筆,等打鈴後再開始寫。」
班上同學陸續收起書本,高老師從前面開始發試卷。
坐寧心前面的胖子,趁著老高發試卷的功夫,激動地回過頭來:「小老師,我這次有信心進步50名!你放心,我的獎學金,全給你交學費!」
「我也是,我至少能進步40名!」
「是啊,我起碼能進步30名!」
周圍同學的聲音,此起彼伏。
正在選筆的寧心,愣了愣。
她以為,大家之前說要衝擊獎學金給她交學費,只是隨口一說,也沒放心上。
她從沒有想過,要去用其他人的獎學金。
但是顯然,胖子他們,並沒有把這件事當成玩笑,反而一直掛在心上。
「好,我們一起努力。」她彎唇,笑著回應。
她的獎學金,自己會努力去爭取。
而對其他人,她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打擊他們的士氣。
如果這能讓高三(23)班的同學們一改過去的懶散,一起搞學習,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想到這,寧心偏頭看向時寒。
時寒正好托著腮,冷漠的視線轉過來,落在她臉上。
「寒哥,你也會加油的吧?」她望著時寒,輕輕問。
寒哥那麼厲害,只要他願意,一定可以考出好成績。
從第一次見到時寒,寧心就一直堅定著這個想法。
「自己的事,自己努力。」時寒墨眉微挑,卻打破寧心心底的期待。
他嗓音低沉:「小慫包,別指望我幫你賺獎學金。」
寧心:「……」她明明不是那個意思。
正好這時,胖子把卷子傳了下來。
高老師在講台上拍手,大聲說道:「拿到卷子,把班級姓名考號先填好,就不許動筆了。現在開始,自己看自己的試卷,不准東張西望,也不准再交頭接耳。誰再說話,一律按作弊處理。」
聽到這話,寧心只好把到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
要考試了,她得收心。
寧心不再讓旁的思緒打擾自己。
她抿了抿唇,在心底告訴自己,這是她重生回來的第一次大考,一定要沉著冷靜。
將試卷翻到第一頁,寧心拿起筆,工工整整地在信息欄上寫上自己的姓名、班級、考號。
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這是寧心,自重生後,第一次像現在這樣,坐在正規的考場裡,填寫姓名考號。
上輩子,她起初對學習並不上心,反正,她的學習本來就差,不管怎麼努力也跟不上大部隊。
面對考試,她總是害怕、消極、逃避。
而這輩子,經歷了那麼多之後,再次坐在考場裡,她卻懂得了珍惜。
考試鈴聲還未響起,現在不能動筆。
寧心認認真真地填寫完考生信息後,就放下筆,開始平心靜氣地瀏覽試卷。
本以為,她高中兩年落下了那麼多課業,幾乎可以說是完全沒有認真學習過的。
哪怕這段時間認真地補習了,也不可能那麼快就把扔掉的課業完全撿起來。
可神奇的是,當寧心把這次的語文試卷從頭到尾大致掃過一遍後,居然發現,大多數考題都在自己的複習範圍之內。
這裡,就不得不說時寒對他們做的『集訓規劃』了。
自從高三開學,整個樂學私立的教學任務,其實就已經從新課教學轉到了複習和查漏補缺的階段。
樂學配備的師資,本就是最頂尖的。
因此,不管是本部還是國際部,在高二時期便已把整個高中三年的課業全部教授完畢。
現在,已經進入總複習階段。
所以,這次月考試卷,就是根據各科教學組劃出的複習範圍專門出的。
別看時寒平時上課沒怎麼聽講,但各科老師這段時間重點複習的是哪些範圍,他偶爾聽到便也記在心上。
前些日子,每天壓著23班這群刺頭們背誦的知識點範圍,全跟這次的月考範圍掛鉤。
寧心越往後看,烏黑的雙眸就越是發亮。
就連嘴角,都忍不住微微上翹。
基礎題的字音、字形題目,那幾個容易讀錯的字和易錯詞,都是她最近專門記過的。
後面的詞語運用和病句,雖然有難度。
但只要回憶一下她這段時間刷題時,見過的那些題型,分析出句子的主幹,似乎也沒那麼難了。
再往後……
古詩詞、文言文板塊,基本是她最近默寫過很多次的內容。
就連文言文閱讀里的注釋,也和時寒逼著他們全班默寫的注釋差不離。
剩下的三篇現代文閱讀和作文,就看她個人的發揮了。
寧心這段時間在語文上投入最多經歷的,還是背誦默寫,閱讀只是跟著語文老師的教學進度走。
在課堂上跟著老師練習過解答閱讀題的標準方式,課下做過一些閱讀題。
雖然語文老師告訴他們,從應試的角度講,語文閱讀也是有答題模板可以用的。
但寧心還是第一次在考試中,正兒八經地使用這種答題技巧。
這是她自重生後,第一次面對正規的大型考試,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行。
就在這時,考試鈴聲響起。
寧心不再多慮,拿起筆,寫下第一題的答案。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寧心答題的時候異常認真。
她全程低著頭,注意力只放在試卷上。
所以自然不知道,抱著保溫杯坐在講台上負責監考的高老師,已經張大嘴,瞠目結舌地看了他們好久了。
不怪老高這麼驚訝。
實在是,這個高三(23)班的考試氛圍,跟過去有天壤之別。
同是國際部的老師,老高以前可沒少來過高三(23)班監考過。
就不說考試前,這群兔崽子們嘻嘻哈哈,沒個正形的樣子。
就說考試鈴響起後,這群學生哪次不是隨便敷衍敷衍在卷子上勾勾畫畫,就算完成了考試。
過去老高來監考,見過隨便填了選擇題就交卷的。
見過隨便撕掉草稿紙一角,折起來做骰子搖答案的。
還見過在作文紙上聲情並茂地寫上一大篇,他以為好不容易碰到個上進的,結果走過去一看,發現寫的全是遊戲攻略。
總之,整個考場裡睡覺亂來的有,就是沒有認認真真考試的。
哪像現在,全班三十多個人,全部整整齊齊地埋著頭奮筆疾書,生怕寫慢了似的。
當然,也不是沒有例外。
整個高三(23)班,依舊有一個特例。
那就是坐在靠窗最後一排的時寒。
作者有話要說:粗長的9000字慶祝回歸,7月30日回歸先更了,以後更新時間還是下午18點哈,31號我會提前點更依舊9000字~
另外,為了慶祝復更,船寶搞了個抽獎活動,大家看文案第一段來抽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