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寒和時老太太的視訊通話結束。
胖子他們激動喊著還要開黑的聲音,就從樓下傳來。
時寒低聲說:「我們下去。」
他覺得寧心有些拘謹,便以為是突然把小姑娘叫進來見奶奶,讓她害羞了。
時寒故意不提剛才的事,牽著寧心的手,準備把人帶下去熱鬧熱鬧再說。
誰知,他才剛握住寧心的手,把她從椅子上拉起來。
寧心便抬起那雙微微閃動的桃花眼,緊凝著他。
下一刻,出於時寒意料,小姑娘眨了眨眼,眼尾泛出一抹堅決,便在他猝不及防之下撲過來,雙臂緊緊箍住他,將他撞向身後的長沙發。
「時寒,我不許你走……」
寧心死死抱住時寒,將他帶倒在沙發上。
小姑娘就像無尾熊一樣,雙手緊抓著他的衣服,腦袋埋在他胸口,死活不肯起來。
時寒:……
嘖,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你不要走、不要走……」小姑娘自顧自的低喃著,她情緒好像略微有些失控,腦袋又在時寒身上蹭了蹭。
她聲音軟糯糯的,細軟中帶著一種莫名的哭腔。
就好像,她害怕彷徨會失去這個人。
時寒太重要了。
他對她而言太重要了。
時寒本來就被寧心的動作搞得有點心煩氣躁。
再聽到她這軟糯糯的聲音,少年眉目微沉。
他撇了撇嘴,舌尖划過唇邊,嗓音微啞:「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他也是個正常男人。
而且是個再正常不過的男人。
要不是顧念她年紀小,每天就這麼嬌軟軟的住在他隔壁,他早就想把她吃得一點兒不剩了。
艹……
時寒在心裡暗罵了自己一句,才把沒讓那禽獸不如的想法付諸實際。
「我知道……」寧心的聲音,從他懷裡瓮聲翁氣傳來,「我知道自己的要求很過分,可是寒哥,你能不能不要走,不要去國外。」
時寒:「……」
他繃得死緊的臉部線條,戛然頓住。
時寒差點被這小慫包氣得沒脾氣。
時寒垂下眼眸,看向趴在他身上,小臉還埋在他懷裡的小姑娘。
「你把我壓在沙發上,就為了說這個?」
虧他剛才還以為,小姑娘是突然長大了,要送他什麼『珍貴』的新年禮物。
老實說,剛才那一刻,時寒腦海中天人交戰。
沒把小姑娘順勢吃掉,已經算他『禽獸不如』。
寧心慢慢地從他懷裡抬起頭,眨了眨眼,然後乖巧點頭。
「嗯。」她聲音悶悶的,心裡一直在天人交戰。
她不能自私,可有的事她又不能說。
她還沒想好,要找什麼樣的理由留下時寒。
時寒搖頭低笑,為小姑娘的呆萌。
他大掌揉在她腦袋上,聲音又低又沉:「就這麼捨不得我走?」
顯然,少年把小姑娘的挽留,當作是難別。
他要出國一段時間,她捨不得了。
寧心輕輕點了點頭,又快速搖頭,「不是,不止你不能去,你奶奶也不能做手術……」
寧心話一出口,其實就後悔了。
她不該說那麼多的。
她攔住時寒就好了。
可是……可是寧心好喜歡時寒,所以也會喜歡他的家人。
她知道時寒最看重的親人,只有時家老爺子和老太太。
老爺子已經去了,老太太就是他最重要的親人。
而且剛才,視頻里那個老太太,明明脾氣不太好的樣子,對著她卻笑得慈祥。
時寒眼底最後那點情..欲化去,他冷聲道:「為什麼。」
寧心頭皮一緊,就知道時寒一定會追問。
她明白,不說理由,沒有人會相信她的話。
可說理由,她該怎麼說?
寧心把心一橫,閉眼說:「我……我其實很早以前就見過你奶奶。」
時寒:???
寧心:「在夢裡。」
「在夢裡?」少年眉間微蹙,顯然是覺得小姑娘這話不靠譜。
寧心睜眼,她就趴在他懷裡,抬起那雙亮晶晶的眼望著他。
「嗯,在夢裡。」
「我很早以前就做過一個夢,夢裡……我被接回了顧家,但和現在的情況不一樣,我沒有進國際部,而是去了理科實驗班。夢裡的我很喜歡時珩,喜歡到為了他不顧一切和顧妍為敵。我成績很差,不合群,又怯懦不堪。每次想要好好表現,討好同學、父母,卻總是弄巧成拙。」
「我在夢裡,不認識你,只是聽說過你。唯一一次見過你奶奶,是在今年三月,去參加你奶奶……葬禮的時候。」
寧心說到這,語氣微頓。
她擔心時寒無法接受,或是生氣。
時寒只是用深沉的目光注視她,臉上沒什麼特別的表情。
「你繼續說。」他聲音很淡。
寧心抬眼觀察時寒神情,見他沒有異狀才繼續。
「葬禮是時家主辦的,時珩作為時家子孫為老太太扶靈。你……那天不知道什麼原因,沒有出現。在葬禮上,我聽到其他人的閒言碎語才知道,時老太太的因為手術意外過世。而人人都說,那個罪魁禍首就是你,是因為你陪著老太太才影響了手術結果。後來的夢裡,我就聽說,你被趕出了時家……」
「這就是你不讓我去國外,不讓奶奶做手術的原因?」時寒問。
寧心沒想到時寒會問的這樣直接,但其實,有時候問題就是這麼簡單。
她遲了兩秒,肯定回答,「是。我知道我的夢好像很荒謬,可是在這之前,夢裡的一些事其實已經應驗了,我……」
時寒眼神流轉,若有所思。
他忽然開口:「那你呢。」
寧心望著他,眼底透出不解。
時寒:「夢裡的你,後來過得怎麼樣。」
他問她話的時候,目光變得十分幽遠,好像透過現在的她,看到了很久很久以後。
寧心不知道,從上次她說蘇柔和戚大魏那時候開始,時寒就已經有了自己的深思。
他知道他的小姑娘藏著秘密,但他不知道是這樣的秘密。
靈異志怪、科幻懸疑小說,他也看過。
他也知道,這世上有許多科學無法解釋的事。
他在乎的,不是寧心這個人是怎麼來的。
他只在乎,她所說的那個夢,真的最好只是一個夢而已。
還有,即使只是一個夢,她在夢裡也要過得好。
他都不曾出現在她的世界裡,還有沒有人能照顧她,保護她。
「我?」
寧心以為時寒會多追問一些葬禮的情況,他或者他奶奶的情況。
但沒想到,他反而先問自己。
小姑娘愣了愣,眸底有一點點哀傷,但很快又被掩去。
「我雖然一開始沒辦法融入顧家,但後來也就好了。時珩和顧妍結婚了,我就看開了,後來我出國留學,過得……還不錯。」
她抿唇,微微笑,給他溫暖。
只是一個夢而已,她的事不重要。
重要的,是給時寒預警,這才是重點。
時寒眉目深深望著她。
他能看出他的小姑娘眼底有幾分真正的喜樂。
很顯然,她又撒謊了。
可是他明白她撒謊是為了什麼,時寒沒有當場戳破。
「嗯,那很好。」他撇了撇唇,聲音有些冷,「不是噩夢。」
寧心跟著點點頭,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時寒看著這樣的她,心底泛起說不出的疼。
他忽而低頭下去,抱起窩在他懷裡的小心心,深深吻了下去。
所有未盡的話,都在這個無言的吻中。
……
後來,時寒抱著寧心,慢慢跟她聊了許多夢裡的細節。
小姑娘對她自己的事,似乎很避諱,不太願意講。
可但凡能給時寒做參考的信息,便會不吝回憶。
她說的那個夢,時寒心裡多多少少已有了自己的體會。
兩個人後來都沒下樓。
他就那麼緊緊地,充滿憐惜地抱著她。
他們倆人窩在沙發上,一直聊一直聊,直到夜半。
第二天一早,時寒直飛國外。
寧心以為她告訴了時寒預示,他便不會出國,時奶奶也不會進行那場手術。
可事實恰恰相反。
時寒的性格,就不會坐以待斃。
他相信寧心的預警,越是相信,就越要親自去國外一趟。
時老太太在國外做手術這件事,其實並不是表面看著這麼簡單。
時老爺子離世後,將他手裡握著的股份,留給了大孫子。
雖然那張遺囑寫明,時寒擁有繼承權,但是時老太太作為監督人和老爺子的髮妻,有權力更改繼承人。
就因為這一點,多年來,時業偉和莊琴都沒少討好老太太。
直到大半年前,時老太太身體突然不好,聽說國外有位專家專門治療這種病,才去了國外療養。
恰好那位專家,和莊家私交甚篤,所以為了老太太的身體著想,時寒沒有插手,任由莊琴一路殷勤安排,將他和老太太之間的聯繫隔開。
表面上看,時老太太是被『控制』在時業偉和莊琴兩口子手裡。
實則,老太太和時寒都是順勢而為,利用他們治病。
莊琴他們並不知道時寒一直在私底下聯絡時老太太,甚至不知道,老太太病房門口還特意安裝了監控器,就為了讓時寒時刻了解她在國外的情況。
原本一切都在時老太太和時寒祖孫倆的掌握之中。
可是寧心夢中的故事,讓時寒突然間明白過來。
下這場棋的,不止他和老太太兩人。
時家還有人,也是局中人。
既然現在已經有了新的提示,再下這盤棋,他和奶奶不會輸。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完畢,明晚見~寒哥和奶奶都不會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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