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珊，人呢？」
「人？在我身上呢？」
聽著電話里另外一個男人的聲音，梁大彪再次興奮起來，兩隻手又開始不老實了。
「你有沒有搞錯，虎三就在我身邊呢，怕你接錯人，還給你留了虎三兩個字。」
「虎三？您不是給我寫的彪…」
女孩伸手從副駕上抓起那一方宣紙，上面張牙舞爪的彪字此刻越看越像離了婚似的，開始分道揚鑣了。
「草，錯了…袁老師，我這就回來。」
「快點，虎三點名要的你，給我掉鏈子！」
掛了電話，女孩用力推開了梁大彪。
「起開！」
「我覺得吧，這就是個彪字啊。」
梁大彪故意端詳了一下這個毛筆字。
「嘿嘿，虎字的這條腿短，還是彪字的腿長，你自己看長不長，不過這又不怪你，我也以為你是來接我的。」
女孩從梁大彪身下抽回已經千瘡百孔的黑絲雙腿，蹲坐在座位上撓著頭髮大叫了一聲。
「啊！—」
梁大彪卻從副駕上拿了女士香菸，抽出一根點上，深吸了一口，然後遞到女孩嘴邊。
看著坐墊下的一抹嫣紅，梁大彪一隻手輕輕撫摸著女孩的秀髮：
「你叫珊珊？名字雖然普通，但人還怪好的嘞，我剛出了那道門，你就來送溫暖，放心以後跟著我梁大彪，我會對你負責，讓你過上好日子的。」
珊珊抱著膝蓋低頭看了看身下，冷哼了一聲：「假的，負責，怕是拿你的命也負不起這個責，你剛才就知道我找的不是你對吧。」
珊珊一邊有些顫抖地說著，一邊脫了絲襪，胡亂抹了一把身下的殷紅，整理了一下衣服，出了車子，上了主駕。
「喂，珊珊，下次怎麼找你？」
「還下次，趁我發飆前，快點滾下去，今天這事你要是說出去，我弄死你，我不弄死你，袁老師也分分鐘弄死我們兩個，你想要活命，就趕快離開厲城，不然你死定了，死定了，滾，滾，滾！啊！—」
珊珊再次尖叫起來，抓住方向盤的手都有些顫抖，梁大彪被震的耳膜疼，半支煙扔出窗外。
「我看你怎麼這麼眼熟，好像是厲城電視台播報早間新聞的那個主持人呢？」
「你認錯了！」
珊珊嘆了一口氣，用手指抵在眉間，她已經在精神崩潰的邊緣了。
「不可能，我們每天吃早飯的時候，電視裡經常看到的女主持就是你，獄友們可都把你當女神呢，要是讓他們知道我一出門就…」
「請你下車。」
珊珊再次克制了自己的情緒，她覺得和這種刑滿釋放人員說話就是在浪費時間。
「哦對了，我還要告訴你一件事。」
梁大彪用大拇指輕輕撥了兩下下巴，似乎突然想了什麼。
「要說就快說。」
梁大彪有些不好意思，聲音很低的說：「我之前中招了，應該會傳染給你。」
「啊！」
珊珊再次如遭雷擊，一下子癱軟在座位上，她也聽說過，裡面性別單一，經常有撿肥皂的，很容易傳染。
此刻珊珊眼神變得空洞，突然，她拿起電話，找到了一個字的聯繫人—「媽」。
電話一接通，珊珊的大眼睛裡，撲簌簌的珍珠抑制不住的往外跳，最後強忍著說出了話。
「媽，我支付寶，微信，銀行卡密碼都是你的生日。」
「珊珊，你沒事吧，怎麼說這個？北風。」
「沒事，媽，你記住了嗎？裡面還有一萬多塊，是我的全部家當了，你省著點花。」
「記住了，五條，我說你還是有錢吧，哎！哎！等等，我碰…」
「先掛了，你注意身體。」
「好了，今天怎麼這麼煩，銀行卡在哪呢？」
按掉電話，珊珊再也抑制不住，抱著方向盤痛哭起來。
「喂，你怎麼情緒控制這麼差，要不我去給你買盒布洛芬，你備著。」
「布洛芬能治愛滋病嗎？」
「什麼愛滋病，嗨，你想哪裡去了，我的意思是我羊了，我們裡面全封閉管理的，這幾年一直都把控挺好，不過最近獄友們陸續都羊了，我也沒有倖免，據說這個傳染力很強，咱倆剛才接觸的那麼親密，我猜多半你也會中招。」
珊珊抹了一把眼淚，怒視著後視鏡，然後趕快點亮手機屏幕，把所有的密碼儘快改掉。
慌亂間一條信用卡提示簡訊還是發了過來。
「您的信用卡提現3000元。」
珊珊輕輕的閉上眼睛，鼻息急促，牙齒咬的咯咯響。
「你是遇到什麼困難了嗎？要不要我想想辦法？」
珊珊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個字：「滾！」
隨著車門關閉，紅色車子轟鳴著竄了出去，很快消失在了梁大彪的視線里。
梁大彪還有些意猶未盡，老天爺終於開了眼，無期徒刑也能無罪釋放，出了門還送了一個這麼大的福利。
身後開來了一輛老舊的F0，車裡人看到梁大彪立刻下了車，魚尾紋束攏在眼角，五官都堆擠在一起，諂媚的表情就差搖幾下尾巴，把舌苔亮給他看了。
「大彪，我都等你半天了，也沒看見你，就在這邊兜圈呢，你剛才從哪裡出來的。」
梁大彪見是自己的表哥雷三淼，敷衍了一句。
「剛出來。」
「哦，那就好，我還怕你等著急了，你能無罪釋放，這是天大的好事，聽說還拿到了三百萬的補償款，哥真心為你高興啊，哈哈！跟哥回家吧，你嫂子還在家等你呢！」
「哪有那麼多，就三萬。」
「還騙我，我都打聽過了，六十九萬八千七百四十三塊二，對不對，你小子可以啊，有這些錢，我能給你娶兩個大洋馬。」
一提到錢，梁大彪發現，雷三淼竟然抑制不住的笑了。
「大姑怎麼大半年沒來看我了？」
「說來話長，回去你就知道了，先上車，這裡不是停車位，一會被電子攝像頭拍了又要一百五，現在滿大街電子警察，我都罰怕了。」
梁大彪原本不想搭理雷三淼，自己在裡面五年，他從來都沒來看過自己，但想到半年沒見到姑姑，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最終還是上了表哥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