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早，這都幾點了，小兩口還睡懶覺呢。」
王嬸一邊說，一邊就進了屋，熟練地從鞋櫃裡拿出一雙拖鞋。
換好了鞋子，這才發現了屋子裡的梁大彪。
「這…是？」
王嬸揉了揉眼睛，不可思議地看了看孫茜。
這時雷三淼也從屋子裡走了出來。
「王嬸來了，我媽送醫院去了，您這幾天就不用來了。」
「怎麼了？送醫院幹什麼？」
「多虧您這些日子照顧的好，我媽昨天動了幾下，應該是有了好轉，自然要去醫院看看。」
「哦，原來是這樣，好事，好事兒啊。」
王嬸繼續盯著梁大彪看，孫茜連忙介紹。
「這是三淼的表弟，昨天才來厲城，現在住在我們這。」
「哦，小伙子看上去人很帥氣的嗎，又高高大大的。」
王嬸看到梁大彪眼裡都有光了。
「王嬸早飯還沒吃吧，我現在就做早飯，昨天晚上我們回來的太晚了，今天都睡過頭了。」
「不了，我吃過了，既然雷大嫂要醒了，這是好事，等回來了需要人照顧你們再叫我過來。
小茜，快點準備飯吧，一會你們都還要去上班呢。
哎，他弟弟，你有對象沒？」
「王嬸他還小，才25，不急，不急。」
「25還不急，我手裡有好多漂亮的大姑娘，要不要王嬸給你介紹一下認識認識。
對了，他表弟，你工作有了沒？」
「還沒有呢，王嬸，我這個表弟剛來厲城，這兩天先讓他熟悉熟悉，然後再慢慢找工作，謝謝啦！」
王嬸還想說這什麼，但見孫茜也沒有留她的意思，也就離開了，臨走前又仔細看了看梁大彪。
王嬸走後，雷三淼受到王嬸的啟發，便坐在沙發上和梁大彪談起來。
「大彪，你有什麼打算嗎？我是說要不要幫你先找個工作？」
「我有幾個朋友也在厲城，一會你們上班，我去找找他們看看再說。」
梁大彪把被子疊的整整齊齊的。
不一會，孫茜把幾張雞蛋餅和三杯牛奶端到桌上。
自己胡亂吃了一口就準備出門了。
「我去上班了，今天周一，幼兒園要早點到，對了大彪，下班你去幼兒園門口接我，我去給你買幾件衣服。」
「哦！」
說完，孫茜進屋換了條裙子，背上小挎包就出門了。
雷三淼很快也吃完準備去上班了。
梁大彪也和雷三淼一同出了門。
雷三淼思考了再三，最後決定把梁大彪帶到單位去，試著給他找個工作。
兩人擠上地鐵，梁大彪也第一次感受到來自早高峰的溫度。
都說城市裡的人都有距離感，這平時貼的也挺近的，站著睡一覺，也不會摔倒。
好在沒有幾站就下了車。
兩人一邊走，雷三淼一邊給梁大彪介紹自己單位的情況。
「你表哥我雖然沒多大能耐，不過我這份工作也是事業單位，旱澇保收的，除了工資低點，其他都還算清閒。
我們單位整體年齡都很大了，最近在招聘一些能幹活的年輕人，不過招聘進來就是外包工，幹活多錢不太多的那種。
如果行你就先幹著，最主要的是還給交養老保險呢。」
梁大彪點點頭，沒再說話。
兩人來到游泳中心前，小時候梁大彪是知道這裡的，不過自己也沒錢，都沒進來過，只是在外面看到這個場館建造的別具一格，像是一隻縮了頭的王八。
一過停車場，雷三淼就開始四處打著招呼，保安保潔的，年紀都很大，不過這也很正常，畢竟工資低，年輕人很少能接受。
可是進了場館，梁大彪才感覺到這裡的異樣，從售票員到檢票員，從換衣間到泳池的救生員，梁大彪感覺走進了養老院。
「那，你看，那個坐在高椅子上的大爺，是我們這的救生員，今年都64了，再熬一年就退休了，但我總擔心他熬不住了。」
梁大彪看到大爺歪著頭，在椅子上昏昏欲睡，有隨時掉下來的風險。
「就這樣子，能救人嗎？」
「能不能救人不知道，他只要不用人救，就行了，每次從那個椅子上下來，才是他最大的挑戰。
好在這麼多年了，我們這裡也沒出什麼狀況，主要深水區關閉了，最深的地方現在還不到一米五，水再放少一點，就連孩子踮著腳尖也能站住，問題不大。
據說想當年，他還是仰泳的全國冠軍呢？」
「這想的是哪一年？」
「據說是78年還是79年來著。」
兩人穿過泳池，朝著辦公室方向走，突然一聲水花聲響起，打破了場館中的寂靜，也吸引了兩人的目光。
一個身材勻稱的女人，絲滑般入水，在泳池裡快速潛進，幾秒後，才露出頭，粉紅色的泳帽一上一下，纖細的大長腿做著緩慢的收翻蹬夾。
雷三淼笑著給梁大彪介紹：
「這是咱們這個區的區長夫人，每天早上沒開門，就來這裡第一個游泳，為了她，我們這個游泳館每天都換一池新水，幾萬塊錢呢。」
見梁大彪有些目不轉睛，雷三淼拍拍他的肩膀，提醒道。
「大彪，看看就好了，這種人和我們不是一個層次的，別去招惹，最好敬而遠之，走，辦公室在這邊。」
雷三淼先把梁大彪領到了自己的辦公室門口。
雷三淼讓他在門口等一下，自己進了屋子。
梁大彪向裡面看了一眼，一個不大的屋子裡，七八張桌子，五六個五十歲上下的女人家長里短地聊著天。
「三淼來了。」
「唉，趙姐。」
「小雷啊，你知道吳哥為啥沒來嗎？」
坐在雷三淼對面的趙姐，伸著脖子，用手擋住半邊嘴巴，和雷三淼說。
雷三淼在辦公桌下翻找著東西，下意識地回答不知道。
「我跟你說啊，你別到處傳啊，老吳年輕的時候，有一個女朋友，倆人好像還是高中同學，還沒退休，才63人這說走就走。
早上看老吳頭髮都全白了，過來請假，說是去送這個同學最後一程。
這人一過60，誰前誰後就不一定了。」
趙姐語重心長地說，雷三淼卻仿佛沒有聽見似的，拿了東西就出去了。
「小雷還是太年輕了，等到了我們這個年紀就知道了。」
雷三淼喊了梁大彪，來到主任辦公室門口。
輕輕敲了敲門後，就恭恭敬敬地站在那裡等候了。
「請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