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還記得爺爺上次教的幾個動作嗎？琰兒回去有沒有練呀，先做一遍給爺爺看好不好。☠👺 ６９𝕤Ĥ𝕌𝔁.Ⓒ𝓞Ⓜ 🎈🍮做完了，我們就去放燈。」
這是在套路小傢伙，不做就不能出去玩兒了。梨白輕笑一聲，然後聽到小傢伙勉為其難地同意了，「好吧。」
梨白看到了，所謂的幾個動作其實是練體的一套拳法，有強固根基之用。從小開始練，益處極大。
梨白有些感動，她和劉昀其實都有功夫傍身，但是她和劉昀不一樣。她能有今天，只靠自己的努力是不夠的。
她起步太晚，全仰仗師父垂憐，才能有如今的功夫。但是琰兒要比她幸運的多，如果從小開始自己練的話，肯定是比她半路出家，根基深厚的多。
看見小傢伙正蹲著馬步，那邊梨白忍不住走了上去。
「行啊，練得不錯！」梨白滿意地點點頭，一隻手拍在兒子肩膀上。沒晃，不錯，下盤挺穩。
原本還想說兩句好話討好一下義父，義父辛苦了，這麼用心教導琰兒。結果人家壓根就沒理她。
老爺子只抬眼看了梨白一眼，「來了。」語氣平淡至極。
好像也沒拿她當回事，梨白面上有些訕訕，也不好強行湊上去。好在兒子給面子，一聽到梨白的聲音，就甜甜地叫了一聲「娘親」。
結果老爺子輕咳了一聲，小傢伙立馬收了聲，要專心。
一招野馬分鬃，一招白鶴亮翅，還有手揮琵琶和雙峰貫耳，梨白也在一旁看著。下盤穩固，上肢輕靈，有點感覺，看得出來還是挺有天賦的。
小傢伙聽到梨白來了，高興極了，眼裡儘是小星星。只是礙於正練著呢，才沒有撲上來。哎呀，只是時間更難熬了呢，怎麼還沒有打完。
練了得有一柱香吧，老爺子才鬆口。「行了，起來吧。」時間差不多了，畢竟小孩子練久了也傷力。
然後放鬆了一會兒，就帶著孩子準備出去玩兒了。「走吧，咱們去放燈吧！」老爺子和孩子說道。
「可以帶娘親一起去嗎？」還是兒子有孝心，知道要帶著娘親一起玩兒。
結果，呵！老爺子一口就給回絕了。「你娘親還有事兒，就我們倆去。」這麼敷衍的答案，沒想到兒子竟然都沒有異議。
梨白有些傻眼了，這……叫什麼事兒？
「義父！」梨白不依，正想上前撒個嬌然後再說些什麼。怎麼能剛把人叫過來，就晾在一邊呢。這是幾個意思啊？
結果，話還沒出口。
「行了，今兒叫你來，就是讓你看看孩子的，如今見著了。晚一點我親自把他送回去的，劉昀都不擔心，你擔心什麼呀。」
這哪裡是擔心不擔心的問題。
「走了！」然後兩人真的毫不留戀地就離開了。雖然兒子眼裡閃著小星星，但是也沒再開口幫她說話，而是帶著小星星走了。
……
這事兒給鬧的，莫名其妙的。自己明明什麼都沒幹呀，梨白的臉青一陣白一陣。怎麼老爺子今天看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梨白還真的這麼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走了。
不對，臨走前老爺子還莫名其妙地留了一句，「沒有必要為了孩子，做出委屈自己之事。」
梨白的心停了一拍，什麼意思？
風潯這才走上前來解釋說，是老爺子看她忙，也好久沒見孩子了。於是這次特意把孩子帶了出來。
既是玩樂，也是讓她能看看孩子。
「其實老爺子心裡還是很疼你的。」風潯的語氣雖然平淡，但是還是帶著情緒的。只不過不知道梨白有沒有聽出來。
「我知道。」梨白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義父是還有什麼話想對自己說嗎，但是卻又沒有說。
風潯看著梨白的表情，就知道她並沒有懂。那就只能自己再加一把火了，只是，她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你今天留下來嗎？」風潯問道。
「哦，不了，」梨白回過神來，「我還要回梅花弄，那邊還有點事兒。」確實，梨白現在兼著毒宗的宗主，確實是事兒多。
如今直接就住在梅花弄了。
「行，你先回去吧。」風潯也沒有再留人，而是轉身把人送了下去。月來樓里人聲鼎沸，外面街道上卻稍顯靜謐。
風潯把人送到樓下，梨白剛道完別轉身，就聽見風潯在身後問了一句，「你真的想好了嗎？」
「真的一定要回去嗎？」
梨白的身形頓住了，晚風拂面，空氣都安靜了許多。旁邊的喧囂熱鬧，和自己的心形成了鮮明反差。
這樣的氣氛烘托下，人會更加清醒。
梨白知道風潯說的，不是問她要回梅花弄。她知道風潯說的是什麼，風潯應該是知道了自己在幹的事兒。
也是，自己從來都沒有刻意瞞過他們，他怎麼會不知道呢？
所以義父也知道了自己想幹什麼，自己和劉昀在幹什麼。所以今日才會特意讓自己回來，才會特意來這麼一出。
一切都清楚了。
風潯說的不是回梅花弄，而是回宮的事兒。義父說的也是回宮的事兒，他想要告訴自己，有些事情即使不回宮，也能夠做到。
「嗯。」梨白也沉默了很久，才輕輕地回道。她也反問自己，她應該是想好了吧？
風潯像是攢了很久的話，今日要一下子說完。語速有些激動，也有些急，「就這樣在外面自由自在地不好嗎？」
「你可以背靠著聞天閣和毒宗，什麼事情做不到。你要是想孩子，一樣可以接劉琰出來玩兒。」
「劉昀不會拒絕的，你一樣可以陪著孩子長大。你沒有必要再回到那個地方，上一次是運氣，這回再回去就真的出不來了。」
……
「你真的想好了嗎？」
梨白沒有回答，她都聽懂了。聽懂了那些話，也聽懂了風潯。她知道風潯是為她好，義父也是。
義父也是因為疼愛她，才想要告訴她另一個可能。但是這是她的選擇，她有幸嘗到了自由的味道，但是，這不是全部。
誰能說她選擇她想要的生活，又何嘗不是一份自由呢？
「這些年，謝謝你的照顧，潯哥哥。」梨白的態度已經明確了。其實她一直都很堅定，不管是對於自己想做的事，還是選擇的路。
「我……」
風潯打斷了她的話，有些事情不必說的太清楚，大家都懂。「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沒關係，我和師父都尊重你的決定。」風潯如此說道。
不知為何，梨白覺得聽起來語氣有些如釋重負。
「哦，對了，」他故作輕鬆地說道，「我過兩天就要走了。」梨白立即驚詫地轉過身，走了？為什麼，去哪裡？
看出了梨白眼裡的疑惑，風潯笑著說，「師父給我安排了閣主考。可能以後不一定有機會見了。」
「畢竟你也知道，聞天閣的閣主考一年半載都算輕的。」雖然話里是不容樂觀，但是臉上卻是自信的笑容。
清風吹拂著額前的一縷青絲，他還是當年第一次見面時的那個無涯公子，如明月松間，清露晨流。
是，他要是再回京城，自己應該早已進了東宮。不知道會是多少年以後的事了，確實很難有機會見了。
而且他要繼承聞天閣，以後也不會這麼清閒了。
「月來樓是你的嫁妝，你自己也上點兒心。我不在這段時間裡，你平日記得多回來看看老爺子，多陪陪他老人家。」
「離煞人也不錯，你有什麼拿不準的都找他就行了。」這話說的，搞得好像生離死別似的。
雖然梨白很想反駁他，不要說的這麼傷感，又不是真的見不到了。但是玩笑的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她也很不舍，是真的很捨不得。風潯囑託了這麼多，全是對她的不放心。難道她真的又那麼多要人操心的地方嗎？
只不過是他一直把她放在了心上。不管他心裡是怎麼想，梨白都一直真的把他當成了哥哥。
這麼多年，也確實一直都承蒙他的照顧。
但是每個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既然她已經選擇了自己的路，而他也有自己要走的路，他也有自己的使命。
那他們註定要在這個人生的十字路告別。
沒有人能陪你走到永遠。經歷了這麼多，梨白即使心裡再不舍，也明白這個道理。即使是劉昀，自己和他也是經歷了那麼多的磨難。
才有機會再次走到一起。
而如今，既然要說再見了，那她只能在心裡真誠地祝願風潯。梨白淚眼朦朧地看著眼前的人，微唇輕啟。
願你閱盡山河，不為世俗風塵所染，仗劍天涯，所逢皆樂事，所聞皆佳音。
「怎麼了，這是？」剛說完話，又來了一人。梨白一下子就聽出來了，是劉昀的聲音。她連忙偏過頭，擦了擦眼角的淚珠。
深吸了一口氣，放鬆了臉上的表情。勉強擠出了一個微笑，然後才轉身看過去，「你怎麼來了？」
其實劉昀已經來了一會兒了，心裡也確實是嫉妒的，卿卿對他的感情這麼深。明明是自己和卿卿才是最先認識的。
他們才是一對！但是好歹他也知道分寸，而且也信任卿卿，於是沒有打擾。果然，卿卿沒有辜負他的期望。
但是在旁邊看著的時候，心裡真的還是有些不舒服。但是看到後面就釋然了，既然都要走了，那就沒有什麼爭的必要了。
就算是卿卿竟然為了他流淚，自己也勉強可以接受了。
只要能讓他早點走就好。卿卿我等會兒自己哄就行！就當時暫時借給他做個了斷的，他早就看他不順眼了。
一個大男人，總是在卿卿身邊晃來晃去，也不知道避嫌。卿卿早就已經嫁給他了，就算中間出了變故，那也是他的人。
離煞不知道也就算了，風潯明明是知道的。是以每次劉昀看到他們那兩個人，都會覺得很扎眼。
不過這回，他就當是什麼都沒看到了。也算全了卿卿的面子，不讓她難做。不管是否支持理解，但是自己尊重她的一切行為。
「我去了梅花弄找你，離煞說你不在，我就上這兒來了。封老前輩把琰兒帶走了，我就來找你了。」劉昀若無其事地開口。
說完卻還是忍不住，把一隻手搭在了梨白的肩上，然後看著風潯。還是沒能忍住，想宣示一下自己的主權。
風潯毫不在意地爽朗一笑，已經放下了，那就祝她幸福就好。劉昀說到底，也是一個值得託付的人。
皇室子弟，能做到他這個樣子，也是很不容易了。他在這些事情里要承受的壓力，其實比他們這些人還要大得多。
但是他還是堅持下來了，也算是真心可鑑吧，祝福他們能一直幸福下去。白頭偕老這個心愿，自己這輩子應該是不會實現了。
那就讓卿卿代替自己實現這個願望吧。
自己的未來在更大更遠，更廣闊的天地。大漠戈壁，碧海淺沙，他想要歷遍世間萬水千山，風塵僕僕，只為除一切不平之事。
「好了，」還是風潯先打破了氣氛，「你們聊著吧，我先走了。」然後說完真的利落地轉身走了。
梨白看著風潯離開的背影，卻還是忍不住了。不是因為風潯，而是因為自己，她忽然有些迷茫。
她轉身把頭埋在劉昀身上，然後哭了出來。「劉昀，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劉昀只好輕輕拍怕她的後背。
安慰地說道，「卿卿，你放心，接下來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
他能夠感覺到梨白為什麼哭，不只是因為風潯。但是，他卻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畢竟這種事情，只能靠自己走出來。
梨白是忽然真的有些迷茫。因為一路走來，她收穫了很多，同樣也失去了很多。有些是她願意的，有些不是。
原本她是對自己的選擇堅定不移的，但是今天，她看著風潯遠去的背影。她忽然想到了那些，自己曾經失去了的東西。
她突然不知道自己一直以為的路，是不是真的是對的。
她抬起頭，擦乾了眼淚，然後對劉昀說，「你陪我去個地方吧。」梨白的眼神里有思念，有希望，有訣別，還有一些劉昀也看不懂的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