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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六、七章 又兩年

2024-08-19 07:33:30 作者: 有今
  郭老盤坐於大雪之中,不知等待了多久。

  直到那按著一定頻率震盪的『網』中,多了兩道不和諧的音符。

  方向,西南。

  數量,二人。

  境界,倒懸,嗯…圓滿。

  還真是被小瞧了啊, 又想要監視老道,又捨不得歸真境?

  盤算著對方進入的距離,郭老手中扯著十數道半透明的絲線。

  絲線非實非虛,介乎存在與不存在之間。

  絲線的另一端,則是深藏在大雪之中的十數把純白色長劍。

  三。

  二。

  一。

  郭老雙目微睜,蒼老渾濁的眼瞳此時已經被精神矍鑠代替。

  左手使勁一扯,掌中卻是多了十數道深可見骨的勒痕。

  相應的……

  「有埋伏!!」

  兩人看著兩側突然盪起無數劍氣的山體,瞳孔巨震。

  明明是按著那歇腳處打聽來的消息。

  而且自身的其他信息也隱藏到了極致。

  對方怎麼可能會知道?

  他們是毫不懷疑暨國主的手段的。

  讓他們來,就說明他們就是能夠很好的監視對方而不被發現。

  但是沒有回應。

  而埋藏在環形山各處的長劍此時卻是與這十數把之間形成了共鳴。

  兩人凝重的看著身側無數道飛散的劍氣。

  這是, 只要敢邁步,就是要切碎他們的意思啊!

  「別慌,對方雖然劍術通神,但終究沒跨入三千劫之中。

  真要打起來,我倆未必會敗。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導致暴露,也有可能對方要除掉的人本來就不是我們,我們只是誤入此陣而已。

  畢竟有數個月的空檔期,我們也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

  一名白衣看了看周圍,低聲道。

  「那現下…」

  「裝!裝成是為了一探之前那機緣而來的普通倒懸境修道者。

  雖然是為了求寶,但性質就不一樣了,對方有極大可能不會為難我們。

  畢竟這機緣對其完全無用。」

  「是極,」

  另一名白衣點點頭,就對著谷內方向抱拳道,

  「不知是哪位道友在此設下陣法,我二人只是在之前聽到消息,為淬器池而來,應當與道友無怨無仇。

  此番絕對是一個誤會,還望道友收了神通。

  我二人可以立馬退去。」

  「……」

  郭老淡笑一聲, 手中絲線未曾放鬆,只是陣法涌動處,那些飛散的劍氣驟然歸於平淡,消失不見。

  「你看,他果然不知道。

  陣法要留給他要對付的人,放在我們身上肯定是浪費了。


  畢竟就算我倆想要離開此陣,也只是需要多花費些時間而已。」

  一人嘴角嘿一聲,鬆了口氣。

  他們消息是打聽足了的。

  但是,

  從始至終,他們都無法將那所謂的,隱藏了遠遊境三重修為的老郭和那攔人財路的體修,和他們的目標聯繫在一起。

  照之前的消息稱,目標就是在肯定在滿世界尋找合適的地方,準備渡劫。

  而他們的目的很簡單,就是等候時機,破壞對方的渡劫計劃。

  暨國主始終放心不下那個性情怪異的卿教主。

  稍微有點名頭的麾下,就算是倒懸境, 他都不想放過其蹤跡。

  變相削弱她的力量也是好的。

  本來就是對方麾下少有的劍術高人,

  要是成了一個歸真境,可能的衝突爆發時, 就多了幾分不確定因素。

  見到對方識相撤去陣法,兩人暗鬆口氣的期間,便是想要邁步往回離去。

  既然確定了目標就在這裡,他們也只需要在一個安全地帶,等候天劫降臨便是。

  等幾年不是等呢,反正到了這種境界,想進階都是看緣分、看悟性。

  最快速的,還是國主直接出手將道韻展示給他們看,效果極好。

  「刺啦——」

  這是護體靈氣被切破的聲音。

  就在二人想要踏出邊界之時,原本偃旗息鼓的陣法又露出了被隱藏的一角。

  原來平靜的只是表面,對方只是將陣法的力量,掩蓋在了薄薄的邊界之上。

  「道友這是何意?」

  一白衣愕然。

  你一個要渡劫的傢伙,難道不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嗎??

  如此惹是生非,就不擔心他倆報復起來讓其永遠沒有能渡劫的那天??

  郭老仍舊沒有說話。

  他確實可以放任二人離去。

  但教主說的是,

  『干擾暨胖子的推算。』

  他的存在,就是為了隱藏教主真正的目的。

  那還是讓這兩人留在自己視野中比較好。

  「來都來了,不試試威力再走?」郭老痞里痞氣的道。

  隨後便是將自己的本命長劍掏出,將手上的絲線悉數纏繞在劍柄之上。

  陣法已經激活,不再需要自己親手操控。

  花了一年安置的陣眼,要是這麼容易就被破,那就不用玩了。

  被圍困在山谷內的兩人面面相覷。

  這倒是很有瘋劍的作風。

  既然激活了陣法,說不定為了不暴露陣法的信息,對方確實想讓他二人死在裡頭。

  此地風雪不斷,處處為可雕可刻之物,倒是對方的極佳布陣之地。

  也是極佳的渡劫之地。

  他倆要是硬要打破陣法,對方可能就會又開始在滿世界中跑。

  那又是不知道要跟幾年。

  雖然時間不值錢,但這還是太麻煩了。

  「先問問暨國主是什麼意思。」其中一名白衣道。

  對方大概率是不會主動利用陣法嘗試斬殺他們的。

  被動和主動,所勾連的天地規則強度大不一樣。

  尤其是對方的道,更是加重了這種傾向。

  『佯攻不敵,繼續監視,有他人出現再會。』

  二人悄咪咪的圍出的水面中,收到這麼個消息。

  對視著點點頭,便是如此做了起來。

  再裝模作樣的攻了數刻鐘之後。

  二人繼續放狠話,大意是道友如此暴力,要是有第三者來到,合作之下定然有其好果子吃。

  表情到位姿勢到位,郭老摸了摸下巴倒是嘖嘖稱奇。

  這裝的,倒是和自己裝瘋時有些像了。

  他倆是覺得言語挑釁下,自己估計反而會更期待和多人戰鬥嗎。

  那便如他們所願好了。

  郭老也裝模作樣的目中無人的挑釁了幾句。

  隨後兩名白衣便表面氣憤,心中安定的在原地盤坐起來。

  乍看之下,似乎真要等那所謂的第三者來到。

  看起來他們確實被困在了陣中,實際上他們可以通過陣法的運作狀況,確定持陣者是否還在附近。

  這種監視比之前為了確保不暴露,那時不時跟丟的監視好上許多!

  不就是等嘛,等事成後,暨國主自然少不了機緣。

  這幾年等待的損失,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這一等,又是半年。

  這半年,始終沒有第三者的出現,或許是因為這兩個倒懸境在經過歇腳處後,又沒能出來,所造成的結果吧。

  這處環形山脈,成為了人人談之色變的禁區。

  另一邊。

  暨姓男子掐著指尖,又在推算著什麼。

  這幾年他已經嘗試過無數次,推算那劫難的位置。

  但最多最多只能確定,對方在自己所在的大陸範圍內,極東之處。

  具體在哪個區域,卻是無從判斷。

  倒是姓卿的那些屬下,始終沒能脫離自己的監視。

  畢竟都是些境界極高的傢伙,最多只能做到借用他人的命數,模糊掉自己的存在,但卻不能從世界上完全消失。

  極北之地…

  半年前,自己再一次從模糊的命數中捕捉到了那瘋劍的所在。

  此前兩年,只能確定其在極北之地轉悠。

  自己放下的那兩名棋子,命數始終和對方糾纏在一起,動也未動。

  看來一切如常,還是去注意一下其他人的動向比較好。

  近期傳來的消息也沒有什麼異常。

  正這麼想著,暨姓男子發現圖像中,原本顏色混雜的一團光點,突然變得清晰了起來。

  那是之前自己用來定位的,代表瘋劍的命數光團。


  嗯?

  動手了?但是沒有其他擾動出現。

  為什麼到這種時候才動手??

  暨姓男子眉頭微皺,有種看漏了什麼的感覺。

  兩個,一個…這光團…

  不對!

  環形山脈之中原本還有著其他人!!

  誰!

  是和瘋劍竄通好的嗎?!

  那為什麼那團反應也消失了!!

  姓卿的!到底在策劃什麼!

  廢物!廢物啊!

  這麼快就被人除掉了!連一點消息都沒能留下!

  是小覷了瘋劍的攻伐能力麼,應該派歸真境去監視的。

  但是自己麾下的歸真境,還要去監視其他人。

  不對…

  姓卿的知道自己在監視其他人,所以利用稍微弱小的屬下做真正要做的事情?

  做什麼…

  暨姓男子霍然起身,拍斷了身前的白玉長案。

  不行!

  此事需要同曹兄知會一聲,只靠著自己的人,沒有辦法還原出對方的行動目的!

  原本監視是在暗中進行,畢竟表面上的和氣還是要維持。

  但現在不一樣了,姓卿的知道自己並不是只在監視她一人!

  所以之前得到的一些信息,也可能是有意操弄的!

  必須要從頭推演!她到底在做什麼!

  越想越是不安,暨姓男子從自己的房中走出,認準方向,迅速飛去。

  他很想親自去極北之地看看,順便審問一下瘋劍。

  但實際上只要他過去,周圍的命數全會被擾亂,而倒懸境以上,在一定距離已經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存在。

  姓卿的屬下都是腦子有點大病。

  他過去,反而更不可能得到什麼信息。

  至於境界低於倒懸的人,卻龜縮在姓卿的領域之中,也抓不到。

  上次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個機會,卻因為姓卿的心狠手辣,也沒能摸到蛛絲馬跡。

  就是因為對方的這種嚴防死守。

  詭異!

  太詭異了!

  他甚至開始有些神經質的覺得,此次劫難的捲土重來,姓卿的似乎就是幕後推手。

  但實在是笑話中的笑話。

  劫難將會降臨在飛天境上!

  如果真的到了最後的那種程度,他們三個,沒有人能夠獨善其身!!

  她就算沒法像自己掌握著如此精妙的推演之法,但身為飛天,冥冥之中,不可能沒有這種感應。

  如果她真的知道什麼線索,定然除之而後快。

  暨姓男子搖了搖頭。

  現在腦中一團漿糊,還是得看看曹兄有什麼高見。

  ……

  郭老擦了擦嘴角的雪跡,看著躺在地上,要害處布滿重重豁口的兩具屍體,嘁笑兩聲。


  真當自己這麼多年劍修,是白當的麼?

  善於追蹤,不代表善於戰鬥啊。

  兩年之期已到,自己的任務就算是結束了。

  那兩位的命數有自己的遮掩,應該可以順利步入下個階段。

  嘶…

  受傷嚴重啊…又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重回圓滿了。

  不過只要事成,這些都不是什麼大問題。

  想到這,郭老流露出嚮往之色。

  另一邊。

  「好像停下來了。」

  江成感覺著周圍沸騰靈氣逐漸穩定,輕道。

  二人已經處在下墜到垂直洞穴穴底的路上。

  之前冰壁上傳來了細細碎碎的震動,還以為是冰龍又將吐息。

  但細細感覺之下,卻發現異動來自上方。

  能將動靜傳到如此之深的地下,而且持續時間如此之久,頻率幾近穩定。

  這無疑是倒懸境之間的戰鬥。

  既然有戰鬥,那就不止一位。

  要知道這種偏遠的地方,姑姑剛到倒懸境就已經算是頂尖戰力,能打到這種程度,絕不是剛進入倒懸境所能造成的。

  淬器之所的吸引力有這麼大?

  而在數天之前,他倆才結束了最後的閉關。

  本來嘛。

  是說在淬劍完成之後,就先離開,往深處探探的。

  但洞窟的上方始終沒有特別的響動,淬劍池附近又是很好的閉關之所,二人才沒有離去。

  最關鍵的是,第六塊玉簡上除了倒懸境的心法,還提及到了最終態的劍術。

  那就是割刺掃劈撩,並不是單一的招式。

  如今他們要將其打散重組,成為自己獨有的劍招。

  探險的過程自然是沒有閒暇練習的,權衡利弊之下,二人還是決定暫留此處閉關。

  玉簡中仍舊沒有消息傳來,按自己的計劃,準備在世界各處探索,憑運氣來尋找真相。

  下方有未知的兇險,上方遠遊境敵人的威脅卻在修煉中顯得越發弱小。

  一日日間,愈發堅定了停留此處閉關的心。

  況且,這裡又是難得的清淨地,可以放開手腳打架。

  這一來一去,就是兩年時光。

  如今,

  二人已是幾近遠遊境四重,有了一定資格在世界上蹦躂。

  他倆這才真正決定去深處看看。

  「下降速度要快一些了,如果他們發現那邊被霍霍乾淨,難保不會把氣撒我們身上。」

  江成搖了搖頭,專注於眼前的事宜。

  他現在只想看看傳說中的龍。

  自從那次吐息後,兩年中,僅再傳來了數次吐息。

  而且一次比一次弱。

  如果是活物,估計也活不了多久。

  真龍啊,誰不想見識見識?

  …不知下降了多久。

  或許有數日時間,但光線卻沒有弱上多少。

  直到二人看到盤在空曠地底的龐大身影。

  以及那一雙冰藍色的,漠然的豎狀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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