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跑一圈就不行了?」
芷凡擦了擦額頭,汗水已經將她的視線糊住。
「放棄吧……」
看到芷凡是這幅模樣,此時阿勝心情大好,仿佛是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接下來的訓練只會更難,如果你連三公里這一關都過不了,那接下來的訓練,你遲早也會被淘汰。」
「結局已經註定,繼續待在這受罪,何苦呢……」
見對方依舊是不為所動,阿勝微微有些皺眉。
心想:
「媽的,今天哪怕是犯錯,連累到全隊受罰,也要想辦法給這些人增加負重。」
「不把她給搞掉,我都不叫阿勝!」
於是阿勝又道:
「聽說……」
阿勝嘴角微微向上勾起。
「你們幾個……」
跑著跑著,阿勝又轉過頭,朝新南、依山的方向看了兩眼。
「之前都被關在基地里,那兩棟都快要廢棄了的小樓里?」
阿勝跟阿拉,畢竟在基地里待的時間比較久,認識的人也不少。
所以就特地托人打聽了一下,跟他在一個宿舍的那些人的一些底細。
其他幾個人還好說,都是鎮上,通過考試進來的。
而現在就與他並排的面前這位……還有身後的依山、南山兩人。
她們都是從基地里,少有人過去的,那兩棟廢棄小樓里,被總教官直接帶出來的。
要知道,前段時間,賭場涉及基地里長官武器買賣的事。
那可是鬧得沸沸揚揚。
只要稍一打聽就能知道,她們三個,應該就是當初總教官派人。
負責關押看守的荷官當中的一批。
那些人的身份,由於當初那個事件。
其實在基地的人里,看起來就跟罪犯差不多。
要不是總教官大發慈悲,把她們給放了。
並且還從中挑選出幾個,那她們現在,那會有資格能與他們一同訓練?
尤其又因為昨天的事情,本來阿勝就看她們三個不順眼。
現在心裡是巴不得她們能夠早日從軍校滾蛋。
而芷凡,原本身體的疲憊,已經掩蓋住了她臉上的一切表情情緒。
可剛才阿勝的那句話,卻像是一把刀子一樣,直扎她的內心。
她的心臟不由一緊,眼神閃爍了一下。
在賭場裡待得那段恥辱記憶,就像是一個深深的烙印刻在她的後背一樣,揮之不去。
此時芷凡整個人的感覺,就好像是全身被扒光了,然後扔到大街上一樣。
她的腳步漸漸慢了。
阿勝一見到自己的話居然有效,自然是不可能放過這個好機會。
於是就又趁熱打鐵,趕緊不上幾句:
「這就對了,人以類聚、物以群分。」
「什麼人就應該待在什麼地方。」
「我個人覺得,你們三,還是比較適合繼續待在賭場……」
然後他又說:
「鎮上的賭場是不可能的了,總教官發話了,整個小鎮,基本上是沒人在敢開設賭場了……」
現在,陸風可不止在基地里。
在整個小鎮上,也是有極高的威信。
「所以我建議你們趁早出去,只要去到了外面,說不定還能過會以前的日子。」
「在自己的舒適圈裡面待著,難道他不香麼?」
過去的日子……
對於這個字眼,芷凡尤為銘感。
過去的一點點生活片段,開始在她腦海里浮現。
過去的她,雖然身上雖然穿著華麗且暴露的衣服。
日常工作一般也都是坐著或者站著。
根本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汗流浹背。
可是她過的並不開心。
或者說過的並沒有尊嚴。
每天一睜眼,除了要面對一群群來來往往的客人,看向自己不善的眼神。
還有就是配合著賭場裡的演員一起演戲。
一起坑那些客人的錢。
只要她在工作當中,出現了任何一點閃失,讓賭場輸了錢。
那等到休息的時候,是免不了賭場老闆的一頓毒打。
甚至還要被懲罰連晚飯都不能吃。
那種日子她真的是受夠了,想逃又逃不掉。
她甚至覺得自己,就像是一隻,拴著身子,被圈養起來的狗。
直到那個男人的出現。
他先是在賭場裡大殺四方。
然後又將她們關進了小黑屋。
再然後……
再然後他找到了自己。
他用那雙,仿佛能洞穿別人內心的眼睛看向自己,對自己說:
「現在,有一個能夠徹底改變你命運的機會,讓你徹底擺脫過去,更有機會加入我們。」
「加入我們,或許你們將來的日子,會過得很苦……」
「但是這裡能夠讓你們活的有尊嚴。」
「尊嚴,是靠你們自己爭取的!」
尊嚴!
當時一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芷凡三人,想都沒想就加入了。
在這……她們真的能活的有尊嚴麼……
一想到這,陸風那張臉,再次浮現到她的腦海里。
她的眼睛,不自覺的往陸風的方向望了望。
她發現,此時的陸風,也正在看著她。
似乎也想看看,她到底什麼時候會放棄一樣。
不!
我不能在這裡就選擇放棄,我要重新活一次!
芷凡的眼神,漸漸的再次變得堅決起來。
眼底里那種對過去的恐懼,漸漸消失。
她的腳步加快,速度也了上來。
她咬著牙,頂住壓力,居然又跑到了與阿勝,肩膀齊平的位置。
阿勝撇了一眼自己身邊的芷凡。
她發現,僅僅是剛才那一會的功夫。
對方整個人的狀態,變得與過去截然不同。
有那麼一瞬間的感覺,他都好像不認識了跑在自己身邊那個人了一樣。
難道,自己剛才那幾句話,還沒有徹底擊垮她的心理防線?
阿勝就又冷言冷語的戳了芷凡幾句。
但這一次,對方卻不為所動。
阿勝急了。
他們現在跑的,是一條剛修建好的煤渣跑道。
道路中間,還有些許大大小小的碎石還沒有來得及清理。
阿勝瞅準時機,跑到半路時,腳下一撇。
幾個碎石頓時滾落到芷凡,還有依山、新南的腳邊。
她們三人沒注意,再加上額頭上的汗水遮擋住了視線。
一個不小心,三人幾乎同時被地上的石頭給絆了一跤。
重心稍一不穩,再加上慣性。
她們三人的身子,一下子就往前撲倒。
胳膊肘,腹部膝蓋,在不平整的煤渣跑道上磨擦。
甚至包括臉上,都被摩擦出一道道傷口深淺不一的口子。
汗水當時就流了進去,混著著血水又流出。
跑在她們三人身後的其中幾人,由於剎車及時,也被絆了個趔趄。
後面的人流,就像是一塊巨石,擋在的溪流中央。
將河水頓時分開,然後又匯聚成一條。
阿勝又繼續加速,得意的跑到了阿拉的旁邊。
阿拉指著阿勝的鼻子就罵道::
「你這也太狠了吧!」
阿拉自然不是同情芷凡她們三人。
他這句話的意思是,他沒想到,阿勝居然為了贏他。
連這種小陰招都使了出來。
看來這傢伙是誠心的……
真的打算讓自己給他洗一個月的臭襪子啊!
阿彪拿著望遠鏡,看著在跑道上撲倒的那幾人。
認出了就是當初陸風安排進軍校的那三位。
由於那三人是陸風安排進來的。
不知道對方是個什麼態度。
所以他就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我現在就讓阿勝、阿拉兩個人過來,讓他們現在就滾蛋?」
陸風抬起一隻手,臉上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
「不用。」
「有這樣的人在隊伍里,才能更加激發這些人的鬥志。」
陸風是過來人,深知,適當的鲶魚效應,有時候反而更能激發起整個隊伍的活力。
一看陸風是這個態度,阿彪就放心了。
老兵們跟新兵們在一起訓練。
尤其這軍校又是採取的淘汰制度。
他們之間存在著競爭關係。
老兵們,難免會對這幫新人們使一些絆子。
而陸風剛才的那句話,對阿彪來說宛若聖旨。
等接下來的訓練,要是再發生類似的事情。
他也能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
這一跤摔的可不輕。
等芷凡、依山、新南三人爬起來的時候,已經落後的隊伍的一大截。
她們的身體素質,在整個隊伍里,本來就算不上太好。
現在就只能更加的奮起直追。
「那兩個混蛋!」
以上掙扎著爬起身,看到隊伍里。
她們宿舍的阿勝跟阿拉兩人,也在看她們三。
並且一個人的表情,看起來是偷偷在笑。
另一個,從他的眼神中,似乎是希望她們能快點跟上。
這三人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
肯定是,剛才一直跑在芷凡身邊那個阿勝搞的鬼。
依山還想罵兩句。
可發現,身邊剛站起身的芷凡,卻僅僅只是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然後就一臉笑意,看上去似乎滿不在乎的對這二人說道:
「快點繼續吧,要不然待會落後太多,說不定就要被淘汰了……」
然後芷凡跟依山,將還跪倒在地上的新南給一把拉起。
看到芷凡死這幅狀態,依山也是不由一愣。
跟之前阿勝對芷凡的感覺一樣。
她似乎也發現。
怎麼,這芷凡跟變了一個人一樣。
就好像心裡什麼沉重包袱,被他給扔掉了一樣。
三人繼續向前,奮起直追。
雖然她們已經使出了全力。
嗓子眼乾的難受,甜甜的,就像是裂開口子流出了血一樣。
但即使是這樣,等三公里跑完,她們還是落後大部隊,大概二三十米的位置那樣。
終點處。
老兵們與新兵們,儼然是兩幅截然不同的景象。
那幾名老兵,全部都在站著。
甚至從呼吸頻率上,都沒能看出他們大喘。
沒有負重的三公里負重,對他們來說,似乎並不是懲罰,反而像是在獎勵。
而那群新兵蛋子,則是很沒出息的,彎著腰,將兩隻手撐在膝蓋上,大口大口的在不停的吮吸著空氣。
汗水順著額頭流到了地上,形成了一小灘。
這都是還算好的。
有些更沒出息的,甚至都不裝了,直接一屁股做到地上。
兩腿一伸,四仰八叉。
旁邊,有教官在給他們記錄著成績。
他們一邊記錄,一邊眼神不耐的,將那些還坐在地上的新兵蛋子給一把拉起。
然後人群開始分成了幾波。
要是要有點頭腦的人,肯快就能夠發現。
此時站在他們身邊的,也大多是剛才在跑步的過程當中。
與自己一同跑到終點的那一批。
直到所有人都分好了隊。
芷凡、依山、新南三人,才算跑到了終點。
這三人甚至都感覺整個身子許多了。
除了芷凡,兩外兩人就差點,也很沒骨氣的就想要坐到地上。
然而正當她們身體重心,在一點一點往下壓,整準備坐到地上。
操場邊哨聲突然響起。
一個粗狂的聲音,衝著芷凡三人的方向穿了過去。
「你們三個過來!」
「單獨站到一邊!」
芷凡的臉,不自覺的抽了一抽。
心裡跟著開始打鼓。
怎麼?
難道是因為我們跑在隊伍的最後,現在就要將我們淘汰?
現在,被學校淘汰,反而成為了芷凡,心底里最恐懼的事。
在她們三人經過阿勝、阿拉身邊的同時。
阿勝眼神像是在笑。
又有一點不甘。
怎麼剛才那一跤,沒摔得他們再也爬不起來啊!
可惜,真是太可惜了。
依山和新南兩人,就惡狠狠的瞪著對方。
又有教官沖三人催促道:
「快一點!」
「下一次,在聽到哨聲三秒後,還沒有到達指定地點站好,那就直接給我從這裡滾蛋!」
一聽到滾蛋二字,芷凡心裡又抽了抽。
不過這似乎是一個好消息。
似乎教官們,並不會因為剛才她們三人跑倒數第一,而就將他們趕出學校。
依山依舊是覺得氣不過。
一想到剛才她們,就因為阿勝跟阿拉兩人使陰招。
讓她們摔了一跤,她們才跑到最後的。
一股怒火就在她的胸前燃燒。
依山當即就指著阿勝、阿拉兩人,衝著教官說:
「教官!」
「剛才就是他們兩人,在我們跑步的過程當中,朝我們腳下撇石頭,讓我們摔跤,我們這才跑倒數第一!」
依山還以為,只要他這麼說,那教官就肯定會為他們做主。
畢竟怎麼說,這裡也是一所學校不是?
在他們的認知力,學校難道不應該是公平公正的地方嗎?
可是再看阿勝跟阿拉兩人。
似乎臉上,並沒有因為依山,衝著教官告他們兩人的狀,而感到恐懼………(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