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白深吸一口氣。
明白了。
不說別人，就是顧白沒有系統之前，如果有啥毛病，花個三五萬做手術，他家裡還是能掏得起的。
肯定也不會去走眾籌。
就算有這個心，你去找醫生開證明什麼的，也厚不下這個臉皮啊，明明自己能掏的出錢的。
但這時於安順走過來，說，哥們，我幫你把手續都走一遍，到時下款三萬，你給我一萬五。
以顧白當時的經濟水平，估計一鬆口就答應了。
畢竟一萬五呢！
能掏的出錢，不代表不心疼啊！
錢不拿白不拿！
顧白很想看看卓豪改會怎麼做。
於是他繼續看下去。
就見卓豪改沉思了一會兒，認真且嚴肅的對於安順說：「你這樣做是違法的！」
「違法？」於安順笑的樂不可支，「老兄，沒看出你還挺愛國的啊！來來來，你告訴我，我違了什麼法？我給你掰扯掰扯啊！眾籌下來是看病的，你們是不是需要錢看病？需要吧？那我幫你們做眾籌，有毛病嗎？」
卓豪改說：「但是你要收一半的錢！」
「噫！你這話多新鮮吶！」於安順撇嘴說道，「感情我就要白勞動啊？我名片上都寫了，我是代理人，代理人是啥意思明白不？就好像你去註冊個營業執照，但你不會，你懶得去，我幫你去註冊，你是不是要給我服務費？咋啦？我服務費高，我就違法了？你這種人，真的是沒有服務意識，對服務一點都不尊重啊！」
「……」
卓豪改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想吐槽吧，似乎對方槽點太多，反倒讓他無法吐槽了。
於是他只好說：「你賺這種錢，你良心不會痛嗎？」
「良心？」於安順笑的很開心，「你說說看，要是有良心的話，你孩子的醫藥費誰給啊？良心那玩意兒多少錢一斤？我的良心啊，早就被狗給吃了！」
「行了，我也不和你扯了，你慢慢考慮吧，反正我的聯繫方式你也有！名片一時生氣丟了也無所謂的，醫院裡的很多人都知道我的聯繫方式，你想找肯定是能找到我的！哥們，回頭見啊！」
說罷他轉身就走了。
望著他的背影，小護士感慨道：「唉，這種人，長此以往，真正需要幫助的人，就沒人幫助了！」
顧白笑了笑：「你先忙吧，一會兒說不準我還得再找你呢！」
小護士甜甜一笑，離開了。
顧白琢磨著，如果要幫，那得看看卓豪改到底是什麼情況，值不值得他幫。
那邊卓豪改帶著孫雨安走進了病房。
不是什麼高級病房，甚至連雙人病房都不是，無權無錢的卓豪改只能讓兒子住在擁擠的四人病房。
有人覺得，這種病房，四人一間住著不也挺好的嗎？
如果只是病人住，四人一間其實也還好，往前二十年，住旅館八人間都有。
但四人間的地方讓你住八人甚至十人乃至更多呢？
病房只能擺下四張床，每張床之間大概有兩個床頭櫃的空餘。
聽上去很寬敞。
但你要考慮，病人住院不可能就自己一個人來吧？身邊多多少少會有人陪護，而且這邊是兒童醫院，父母倆都來陪護的很多。
而且還有更離譜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都來陪護，這一個病床就是四五個人，四個病床你算算看？小二十個人。
那麼多人在一間屋裡，簡直是人擠人。
而且大家聊天說話，即便每個人都壓低聲音，也會嗡嗡嗡的，亂的好像在菜市場一樣。
晚上也是不安生。
四個在病床上的，四個陪護的睡在陪護小床上。
一間屋子八個人，一晚上有人起床上廁所，有人磨牙，有人放屁，有人說夢話。
屋裡的空氣渾濁不堪。
說是在地獄肯定是誇張的，但那滋味住過院的都知道，一點都不好受。
呼吸了口病房內渾濁的空氣，卓豪改走到窗戶邊。
「嘩啦！」
把窗戶開了一條縫。
算是通通風。
「哎哎，你幹嘛啊？我家不能吹風！」
「萬一再病了怎麼辦？」
「趕緊關上，趕緊關上！」
一個患兒的奶奶立即發飆了。
卓豪改連忙解釋：「通通風，對小孩好的！」
那奶奶立即走上前「嘩啦……哐」把窗戶關上：「醫生護士都沒說要通風，就你懂啊？不准再開了啊！」
卓豪改連連苦笑。
回到兒子床邊，看著卓孫洋乖巧的坐在床上看著語文書，蒼白的小臉懂事的讓人心疼，卓豪改就覺得鼻子發酸。
卓孫洋抬起頭，露出開心的笑容：「爸你來啦？」
「嗯！」卓豪改用手在鼻子上蹭了蹭，緩解酸楚的感覺，才沒讓眼淚流下來，打岔道：「看什麼書呢？」
「語文！」卓孫洋露出笑容，把手裡的書封面展現給卓豪改看，「我都兩個星期沒上課了，得自己好好學學，不然跟不上了！爸，你來考我拼讀吧！我拼音馬上都快忘了！」
卓豪改再也忍不住了。
手捂著臉就衝出了病房。
孫雨安比他還不堪，直接就哭了出來。
卓孫洋的外婆坐在床邊，重重的嘆了口氣。
孫雨安追出病房。
卓孫洋沒明白，問外婆：「外婆，爸爸媽媽為什麼哭啊？是因為我不夠聽話嗎？我今後一定早睡早起，不看電視，多吃水果蔬菜……」
「嗚！」這下外婆也繃不住了，老淚縱橫。
病房外面。
孫雨安說：「要不，咱們就通過那人申請眾籌吧！畢竟咱們的情況算是困難的了，誰也挑不出個不是來！」
卓豪改卻是搖頭，不贊同道：「我覺得不用！咱們還有辦法，咱們還沒有山窮水盡呢！眾籌這玩意兒，要留給真正有需要的人！」
卓豪改是個正直的人。
孫雨安一直也很欣賞他的這種正直。
但在兒子病房門口，孫雨安崩潰了，她哭著說：「咱們怎麼沒有山窮水盡？之前你爸生病，你們單位里捐款，你不願意接受，咱們拿自己準備買房子的錢給爸治病的！當然，我不會說什麼！但到現在，咱們已經一分錢都沒了，甚至吃飯的錢都是我爸臨時去借的，我就不明白了，你到底在堅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