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以後本宮會撈你的

2024-08-19 07:49:54 作者: 晉楚姑娘
  華知微的心被他看的「砰砰砰」的跳了起來,半晌憋出一句:「累的話歇一下。」

  「不累。」裴居道的嘴角也不經意揚了起來,「取了點巧,算是練武之人內力的額外妙用吧?」

  「內力用在這種事情上,真是浪費!」華知微嗔了一句。

  「既是伺候公主殿下,何來浪費一說?」

  裴居道總是在用言語不經意地撩撥著華知微的心,華知微張了張嘴,想問些什麼,但終究是放棄了。

  華知微沒有回外面的石桌,而是站在裴居道的身側,看著澱粉翻飛,在空中猶如細碎的雪花,在這一片白色中,靜靜地觀察著他。

  裴居道將打好的豬肉裹上番薯澱粉做個美白,然後放在鋪上厚厚澱粉的案板上搓揉,用手均勻地拍打肉泥,讓它在極其舒適的手法下放鬆自己。

  原來一個男人的手,可以這麼好看,這麼……靈活——

  隨後燕皮越來越穩定,裴居道將它折起來擀,捲起來擀,直到把肉泥擀成能透光的薄薄的一大張,而後用刀將它切成小塊,每一張是四四方方的普通餛飩皮大小。

  華知微看的痴了,不知道那麼一坨肉泥怎麼就成了薄薄的皮張,她在現代吃過不少回,但還是第一次見怎麼做。

  裡面的肉餡可隨意搭配,裴居道問了一些華知微的忌口,隨即就開始切肉丁。

  切完肉丁就開始包餡,小木勺舀了適中的肉餡,放入肉皮中,輕輕一握,就包成了一個,手法熟練並且做的小巧好看,不多時便排出了滿滿一大盤。

  燒水,落燕,當鍋蓋再度打開,一片氤氳散開,一碗熱氣騰騰的太平燕就做好了。

  華知微不是沒有吃過,但就是覺得,面前的這一碗,格外透明,格外好看。

  裴居道抬起雙手,將白瓷碗往華知微的方向推了推,揚起如靜水流深般的笑意:「嘗嘗,不好吃,臣回鍋重做。」

  華知微用勺子舀了一小個,吹了吹放進嘴裡,還是忍不住眨了一下眼睛:「燙!」

  裴居道那流水般的笑意出現了一絲波瀾。

  華知微細細地嘗了一下,她愛吃清淡的,讓裴居道把餡料的味道減淡了些,果然吃來剛剛好。

  「好吃!」

  華知微拿著勺子,給裴居道比了個大拇指。

  宮裡的廚子,做飯是工作,掙得是錢財,保的是性命,美味的是技術。或許論花樣和專業,裴居道比不過那些御廚,但是華知微吃的,是他的這麼一份心意。

  而且他肯學。

  這是他專門為了華知微做的,特地去了閩中郡學的,之前他連太平燕都不曾聽說的。

  裴居道的菜更像是家常菜,比皇宮裡那些精緻的御膳,多了幾分人情味。

  華知微吃著吃著,突然就想起了那個她剛剛想問的問題。

  「裴大人,你的手藝這麼好,是不是經常給人做吃的練出來的哇?」

  裴居道輕輕地搖了搖頭。

  「普天之下,臣只曾為公主一人下過廚。」

  「不信。」

  「人生在世,自然什麼都要學。下廚和園藝一樣,可以使臣身心放鬆,也是臣思考的媒介;臣只是恰巧幸運,廚藝方面,或許達不到精通的至臻之境,但只要親自嘗過學過,將味道還原個七成是沒有問題的。」

  「你太謙虛了。」華知微目不轉睛地看著裴居道。

  「若臣終有一日,被貶出這廟堂之高,只能寄情於鄉野,有這一技兩技傍身,也不至於窮困潦倒——唔?」

  「你也吃一個!」華知微笑眯眯的,給裴居道舀了一口太平燕。

  「你不會的,吃了此物,便是將『平安』與『吉祥』吃進了肚子裡,裴大人此生一定會順風順水,太平一世,達位極人臣之境!」

  華知微還有話沒說出來,發明東坡肉的蘇軾有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相弟弟撈,她也會努力做他的後盾,不然像張懷民一樣,沒人撈,要不是蘇軾來找他,夜裡睡不著就要想不開了!

  裴居道深深地看了華知微一眼,她的笑容很耀眼,比這夏日的陽光更為奪目,神情靈動好像一隻小鹿,帶著張揚的朝氣和充滿希望的期待,如一陣溫暖的風,將他包裹。

  任何一種環境或一個人,初次見面就感到離別的隱痛時,那麼你必定是……


  裴居道眨了眨眼睛,低眉斂目,恭聲道。

  「臣,借公主吉言。」

  ——

  華知微從裴府出來的時候,發現已經下起了大雨。

  她站在裴府門口,望著這密密的雨簾,抬起手來,去接屋檐的落雨,雨滴化在手中,失了形狀。

  她的表情頗有些懊惱,怎麼這麼不巧,剛出來天公就不作美了。

  她不想淋雨,在裴府門口站了一會兒,身後的門突然打開了。

  裴居道捧著一把油紙傘,朝華知微遞來。

  華知微面上一喜,接過那把傘,聽他道:「雨天路滑,注意安全。」

  華知微謝過,撐開傘,走近雨幕里,上了馬車。

  馬車駛過這條街道,華知微看到站在街角一個店門前躲雨的太史綏,她勒令停車,和太史綏匯合後,太史綏告訴她,徐景湛離開十六王宅後,又去了朝臣的聚居區,求見了幾位諸如大冢宰一般的朝廷大員,結果當然是拒絕。

  現在徐景湛在大宗伯的府邸門口,華知微聽完皺了皺眉:「這麼大的雨,他還不回家?」

  「或許他覺得,哪個臣子會可憐他,進而收留他吧?」

  「本宮說過要幫幫他的,就看他識不識相了。太史,帶我們去找他。」

  大宗伯府離大司空府隔了兩條街,華知微自然是不可能在大宗伯府的門口把人拽走的。

  華知微等啊等啊,終於等到了徐景湛放棄,離開這一排的大臣居所。

  徐景湛只覺得這天色黑暗,大雨淋濕了滿身也渾然不覺,滿朝文武沆瀣一氣、蛇鼠一窩,至若張太保之佞,陛下灼見其情而不能斥,六卿之流妒賢嫉能,聖上洞見其奸而不能退。朝野群臣,邪之惑人,有如此者,可不畏哉!

  他失魂落魄地緩緩走離這片朝臣的住宅區,步履拖曳猶如千斤般沉重,他走出拐角,一輛馬車停在他的身邊,一把傘從車廂內探了出來,遮在他頭頂,遮去那幾分滂沱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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