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做個交易！

  許夫人的目光閃爍了一下，華知微的聲音並不大，她們坐的地方離下面的賓客還遠，對話是聽不到的，當然她也不怕下面的人聽到。

  都是府中的自己人，他們對內可能內訌，但對外是絕對一致的態度，不會背叛家裡人。

  「許夫人的堂妹，是陛下的昭容，育有七皇子。原本得蒙聖眷，風光一時，但終是敵不過後來居上的林昭儀。算起來，許家雖無柱國之位，但手中也是握有三位皇子的。許氏清貴文臣，國風大儒，家中子弟在朝中雖無實權官職，但家風卻深受人敬仰，何必淌這趟渾水呢？」

  華知微隨意地撥弄著盤中的紫葡萄，碩大圓潤，令人垂涎欲滴，目光始終不看許夫人。

  許夫人啞了一下：「殿下的意思是，不願意淌這趟渾水嗎？」

  「那要看隴西郡公府給的誠意了，郡公夫人，婚姻不是誠意，你們是否能給本宮想要的庇護，才是你們的誠意。」

  許夫人抿了抿唇，突然舉起桌上酒杯，朝華知微潑了過去。

  太史綏大驚，正準備擋，卻被華知微攔住，華知微任由杯中酒潑到許夫人身上，朝她面無表情的笑了笑。

  許夫人看著她鎮定自若，有些吃味，壓低了聲音道：「殿下請原諒臣婦，我到底已為李家婦，且已有親子。只有宮裡的淑妃娘娘和訓兒的父親是我親生，我不得不為他們單獨考慮！」

  而後，她揚起聲音道：「殿下衣服濕了，白芸，領殿下下去換衣服。」

  華知微乖順的起身離席，天下母親，都是最為自己孩子盡心考慮的，無論身份等級，思歸的母親是，李淑妃的母親是。

  換衣服的地方，已經跟她進來時不一樣。

  白芸領著她去了隴西郡公的書房。

  事實上，華知微的衣服只在裙腰處被潑了一點，這走在路上，風一吹都乾的差不多了，也不用再換了，跟隴西郡公見面，倒也不算失態。

  「公主殿下。」隴西郡公只這麼滄桑的喊了一句，什麼動作也沒有，「你既然來這裡見我了，那說明你過了夫人那一關了。」、

  「隴西郡公倒和夫人伉儷情深。」華知微注意到隴西郡公盯著自己身後緊緊跟隨的太史綏，又道，「隴西郡公不用擔心本宮身後的這位綏女官，倒是要擔心擔心府內是否隔牆有耳。」

  隴西郡公擺了擺手，開口道：「我的嫡子去世的早，只留下思訓這麼一個嫡孫，性子被養的不那麼喜歡軍旅生涯，估計是接不了我的班了。」

  華知微聽著，沒有什麼表示。

  現在隴西郡公手下管的十二大將軍之二，一個就是他自己的兒子，不過是庶長子，是府里的貴妾所生，家世算起來也不比她低。

  她雖是主母，庶長子也要喚她阿娘，可到底不是親生，等老爺死了，這位庶長子成了家主，對方為了聲名她會有不會餓死的供養，但這個府中的一切大事，都將再與她無關。

  當了將近四十年的李家婦，可她不想混到最後在李家一無所有。

  隴西郡公亦是如此，雖說嫡母尊貴，禮法在上，但家主到底換了，在貴妾家世不低於她的情況下，這兒子的心會偏向哪個母親，很顯而易見了。

  「隴西郡公想要本宮做什麼呢？既然思訓無心軍旅，那麼這就是他最好的護身符，他遠在蜀川郡做郡守，做的不錯，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殿下不會不知道，駙馬都尉是什麼保障。」

  「郡公爺倒是說笑了，你也沒問過你最在意的孫兒想要什麼，就這麼替他做了決定。」

  「我只是想給他留個退路。」

  「呵呵，倒不如說，你既然打定主意要庶長子這一脈繼承你的位置，就要徹底斷絕嫡長子這一脈未來繼承這一脈的可能。你不想看到同室操戈，血脈相殘，有什麼比娶公主，更讓當朝陛下，放棄予以重任的可能呢？」

  隴西郡公看了華知微一眼：「你既然清楚，那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了。誰都看得出來太子地位穩固，全家倒了太子依舊聖寵不衰，身為身居高位多年的臣子，已是榮寵之極，並不肖想著鋌而走險。太子繼位，他不可能把所有跟他無關的官員都殺了，這樣天下必然大亂。況且我的立場，便是誰是天子，誰就是我的主子。」

  華知微依舊是負手而立、置身事外的模樣：「郡公爺去求兩位外孫保護您的親嫡孫不是更好嗎？」

  「我雖立場中立，可我們隴西李家永遠都是兩位郡王的助力，庶長子是家主，兩位郡王只會站在我的庶長子這邊。」

  嫡長孫在禮法上的天然優勢，讓他不得不多考慮一番。庶長子代表的是他隴西李氏未來的利益，而親嫡孫代表的是他的那一點親情私心。

  那是他和他心愛女人唯一一個兒子的孩子，他不願意什麼都不給這個孫兒。

  這一切……如果許氏的兒子沒死就好了，他就不用這樣，把本應該給他的全部的愛，分給兩個人。

  「誠意。」華知微想了想，提出了要求。

  「既然你不同意用婚姻綁住你和訓兒，那麼我們李家自然也不能在明面上給予你該有的庇佑。我可以在李家實力允許的情況下，無條件答應你三件事，如何？」

  「憑證。」華知微突然太史綏上身，話少且乾脆。

  隴西郡公訝異的看了華知微一眼，總覺得她跟傳聞中那位驕矜無腦的昭寧公主不同，他轉身，拿過鑰匙，去抽屜里取了三個空白捲軸，蓋上了自己的私印和隴西李氏的族徽，並按上了自己的手印。

  「我活著，我認；我若死了，如果新任家主不認，你拿著這個到族中長老會，他們也會認。」

  華知微笑眯眯地要接過這三個捲軸，隴西郡公的手卻向後一縮。

  華知微頓時正色：「郡公爺放心，接下來只有本宮活著一天，李思訓李太守就會安然無恙，不會有任何意外死亡的可能。當然，壽終正寢，就不在本宮的權責範圍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