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華知微的建議

  但名義上，大土司的地位，在大燕這裡，是低於鄭國、衛國、齊國的國王的。畢竟人家是王爵，大土司只是這個地方皇帝欽封的執政官，享總督之權，而這個總督之權也在大越建國後，被剝奪了。

  這塊地方是大越建國後，華亦速帶兵入侵強制讓其併入大越版圖的，也是在這個時候，這個地方被改名成桂西郡。華亦速按照國家法制在這裡設立了郡縣制，但實際上這裡的郡守和縣令有名無實，權力都掌握在各縣的土司手裡。

  離桂西郡最近的就是扶風郡，扶風郡是跟衛國接壤的一處邊境郡，由於扶風郡自身的問題也很大，根本就沒有辦法幫扶著桂西郡。

  扶風郡如今的郡守，是當年皇帝派過去的崔湜，如今他在當地也經營了這麼多年了，差強人意，是以皇帝並沒有對他改任。

  大越開國皇帝強力征服當地的代價，就是不得不妥協保留那從大燕傳下來的土司制度。雖然華亦速也向當地派了流官治理，但是根本沒有什麼用，派過去的官員資歷都不夠用，能夠活著任滿一年就是老油條了，而足夠資歷的人才還需要放到更重要的場合使用，華亦速還捨不得大材小用，讓那些珍惜人才去治理桂西郡。

  大越太祖華亦速苦於沒有合適的人才替他治理，在位期間除了對外征戰，還大力發展科舉。但繼任皇帝華速晟離京千辛萬苦上台後，對前任的政策大多進行了改變，對於邊疆政策，他變得柔和寬容許多。

  按他當晉王時期的作風，這後面的轉變真的很令人好奇，他經歷了什麼樣的轉變。

  大土司作為桂西郡真正獨霸一方的統治者，華速晟這些年一直都採取懷柔政策，讓大土司和大越朝廷處在一個雙方都可以接受的平衡當中。

  在士司統治地區，土官既掌握著政治特權，又完全控制著經濟領域。

  土司的繼承採取世襲制，在土司家族內部，常因爭奪官位而相互殘殺。尤其是大土司的位置，競爭激烈程度堪比皇朝奪嫡。

  桂西郡實際上也是長年干戈不止，戰亂頻繁的，這也是為什麼朝廷派過去的流官能夠在當地活著任滿一年之期，沒有因被捲入土司之爭而被殺，就已經非常厲害了。

  左諫議大夫在朝堂上提出這個問題，就是表明桂西郡的問題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諫議大夫是先帝在位時中榜的進士，一直對先帝懷有知遇之恩，一直遺憾著先帝的政策在這一代沒有被很好的繼承。

  左諫議大夫又提出了幾點問題，皇帝沉吟片刻，問道：「諸位愛卿有什麼意見嗎？」

  「臣以為，我們朝廷與桂西郡土司多年相安無事，大土司也願意上繳當地賦稅的十分之一給我們朝廷，這樣的情況最是合理。桂西郡遠在西南邊陲，成為我大越國土不到一甲子的時間，臣以為，若要論西南邊陲的問題，當先是扶風郡的問題。當年扶風郡曾是大燕最富庶的幾個郡之一，大越建國後，卻日漸衰敗下去，屬實是大家都不願意看到的。」

  右諫議大夫提出自己的想法，得到了朝堂上不少人的默聲讚許，事實上右諫議大夫的想法和朝廷上大多數人的想法不謀而合。

  看來接下來大概就是要議定如何安撫這位叫羅西尼的大土司了，華知微抬頭望向皇帝，試圖從皇帝的表情中，窺探出一點，他的想法。

  她看不出來。

  華知微有些悲哀地想，皇帝的表情看起來不像是讚許這個想法，但也不像排斥這個想法。

  無論皇帝怎麼想，接下來的話，她都要說。

  「杜大夫，你這話說的不對。國土不是豬肉，不是你隨隨便便就能切分割讓的。按你說的，桂西郡也納入我大越版圖將近一甲子的時間了，我們卻依舊不能讓桂西郡歸心，甚至不如當年大燕時期，大土司對朝廷的忠誠程度。這是我們大越的問題，我們連塊過去大燕的小地方都不能收服，豈不被天下人笑話，怎能說我們大越是承繼了大燕的正統王朝？如果我們今日隨隨便便就丟掉了桂西郡，那若日後扶風郡也跟桂西郡一樣鬧事，我們是不是也要為了所謂的大局，拋掉扶風郡？畢竟桂西郡一丟，這扶風郡就成了我們大越最西南的地方了。」

  右諫議大夫看著華知微，並未惱，而是務實地反問道：「那殿下要以何種方式留住桂西郡？如有良策，臣必舉雙手雙腳贊成。」

  「為君王分憂，提出良策，是你們這些臣子的事情，今日你想不出好的對策也就罷了，還要攛掇著陛下丟掉大越的國土！我們大越每一寸國土都來之不易，杜大夫你其心可誅！」

  「既無良策，這是唯一可走的路。公主殿下你這話倒是有意思了，臣只不過是要加大力度繼續招安桂西郡的大土司，談何賣國，談何其心可誅！？」

  「養虎為患！大土司早就不滿意於我們大越對他的掣肘，我們派出去的郡守有名無實，他動手腳名正言順地解決掉我們派去的郡守，又讓我們沒有直接證據證明是他做的這個情況不是一次兩次了。再這樣招安懷柔下去，只會讓他的實力越來越強大，欲望越來越膨脹。他會認為他才是桂西郡的主子，而上頭一直有著朝廷掣肘於他，他遲早有一天會覺得朝廷現在雖然對他百依百順，日後一定會不滿足於對桂西郡這樣的治理，解決掉他。臥榻之畔豈容他人鼾睡！？畢竟當年在大燕的時候，桂西可不是大燕的一個郡！大越一開始就和大燕不同，大越是要讓桂西老老實實地成為我們的一個郡的！大土司何等聰明，想必一直都清楚這一點！等大土司積攢了足夠的實力，勢必會煽動當地民眾，舉兵反叛大越朝廷的統治！」

  「況且，誰說臣沒有良策！？」

  華知微說著，上前一步，掀袍在皇帝面前跪下。

  「臣有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