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萊克宅藏書庫的入口位於門廳盡頭,在樓梯的一側。
和它相對的樓梯的另一邊則是廚房的入口,克利切的臥室也在其中。
小天狼星打開書庫的門,但裡面卻沒和之前剛踏進老宅時候一樣,並沒有撲面而來的腐朽氣息。
他頓了一下,然後順著狹窄的樓梯走了下去。
在兩邊石牆上微弱燈光的一路照耀下,小天狼星來到了一片小廣場一樣的書庫。
一排排的書架在這裡整齊的排列著,一眼望過去仿佛看不到盡頭。
面對這龐大的藏書量,小天狼星並不驚訝,畢竟他也不是第一次進入家族的藏書庫了。
而且,小天狼星雖然不想承認,但實際上他內心一直以布萊克家族為自豪。
這是寫進他血脈里的驕傲,並非理念所可以改變的。
只是,此刻的他卻第一次感覺到,這份驕傲有時候可能並不是那麼美好——要從這數不盡的藏書中找到那一本想要的書簡直不比大海撈針簡單多少!
「布萊克家族不愧是最古老的純血家族之一,如果不是因為伏地魔掀起的巫師戰爭,現在應該就是英倫魔法界最強盛的純血家族了吧。」熟悉的聲音忽然在這個寬闊的空間中響起。
小天狼星循聲仰望,只能借著藏書庫中微弱的燈光,隱約看見烏鴉正立在他旁邊書架的最上面,看著整個書庫口中嘖嘖稱奇。
對此,他嗤笑了一聲,並毫不掩飾不屑地說道:
「那群固執地堅持著腐朽思想的偏執狂?別開玩笑了!」
烏鴉扭頭俯視著看向小天狼星,而小天狼星似乎是長久的壓抑終於得到了宣洩的機會,因此完全沒有停下趨勢地憤憤說道:
「那群人腦子裡只有血統,一邊沉溺在過去的輝煌里,把自己看作和魔法世界的皇室一樣高貴,一邊用把麻瓜和啞炮從家譜中移除的方式來自欺欺人,以維持著他們可笑而虛偽的榮耀感。」
「這樣的家族,」小天狼星譏諷地看向烏鴉,「你竟然認為它會變得強盛?」
「不!」
最後,小天狼星尖銳地給布萊克家族蓋棺定論道:
「即使沒有伏地魔,那本遍布燒毀小洞的家譜上用不了幾代就不會再有一個生者的名字!」
烏鴉側過腦袋,看了小天狼星一秒,笑著說道:
「發泄完了?」
此話一出,頭腦有些不冷靜的小天狼星頓時感覺像一盆冷水從頭淋下,整個人瞬間清醒,後背和額頭沁出了一層冷汗。
與此同時,小天狼星內心冒出了一個疑問:為什麼自從越獄出來就一直控制不住自身的情緒,不是感覺壓抑,就是遏制不住的爆發?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他只能暫時將其歸因於在阿茲卡班中精神受到的影響並沒有恢復。
當然,還有另一個可能······小天狼星看向頭頂的姿態悠閒的烏鴉。
而烏鴉察覺到小天狼星的視線後竟然乾脆地點頭承認道:
「你還不算太愚蠢。」
這算是誇讚嗎?小天狼星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了兩下。
「如果你想要把這當成讚美的話,當然可以。」
攝神取念······小天狼星心中難以遏制地產生了不滿乃至憤怒的情緒,可這些情緒就好像冰川下涌動的暗流,無論如何也爆發不出來。
這種已經完全不加掩飾的影響讓小天狼星感到萬分無奈和憋屈。
如果不是為了復仇······小天狼星握緊雙拳,眼神瘋狂閃爍。
這時,烏鴉隨意開口道:
「放心吧,我對你那空空如也的腦子沒有什麼興趣,影響你的情緒也只是為了順便試驗魔法的效果罷了。」
隨後,它呵呵笑道:
「否則,你覺得你腦子裡有什麼秘密是值得我覬覦的嗎?」
「比起你,我對鄧布利多的腦子更感興趣,那會十分具有挑戰性。」
「甚至,你現在的表情都比你的腦子對我更有吸引力。」
「······」
小天狼星緩緩吸了一口氣,氣到發笑道:
「我真好奇你究竟是怎麼養成這種性格的?」
本來這個問題只是小天狼星實在無語,又想不到什麼反駁的話,所以自暴自棄的還擊而已。
但詭異的是,烏鴉聽到這句話卻陷入了沉默,好像這個問題不是那麼容易想到答案,於是陷入了深沉的思考中一樣。
在這種逐漸不對勁的氣氛中,小天狼星不自覺的逐漸放輕了呼吸,仿佛擔心打擾到它似的。
過了不知道多久,烏鴉的眼睛轉了一下,眼神重新變得靈動起來。
周圍壓抑的氣氛也一下子煙消雲散,小天狼星下意識地鬆了一口氣。
可是回過神來他又覺得很莫名其妙,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
這時,書架上面傳來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考:
「其實你的想法也很偏執。」
小天狼星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烏鴉說的是他剛剛對布萊克家族的評價。
同時,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小天狼星發現烏鴉的語氣里失去了一直都帶著的笑意,變得冷冰冰的。
而在小天狼星思考的時候,烏鴉無機質的聲音沒有停頓地說道:
「這份偏執就是你們布萊克骨子裡的東西,來源於你們與生俱來的驕傲,也來源於黑魔法對於你們血脈的影響。」
「只是與其他布萊克不同的是,你用它去追逐自由。」
小天狼星瞪大了雙眼,嘴唇蠕動地似乎想要開口反駁,卻發現自己找不到一句話。
「偏執是一種很強大的情緒,與極端的黑魔法契合度極高,即便不主動發掘,也會讓你們在黑魔法上天賦異稟。」
「但是偏執也如同黑魔法一樣,會深刻地影響你們。」
「當你們沉淪其中無法自拔的時候,就會招致自我毀滅。」
「你所鄙夷的那些布萊克是這樣,你也同樣是這樣。」
聽到自己被和那群腐朽的老東西一起相提並論,小天狼星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
不過,烏鴉沒有絲毫在意,自顧自地說道:
「如果沒有巫師戰爭,可能所謂的布萊克嫡系血脈會逐漸消亡,但是那些被移除出家譜的混血巫師卻也會因此獲得嶄露頭角的機會。」
「那時候只需要有一位嫡系的支持,完全可以為布萊克注入全新的血液。」
「而即便是巫師戰爭過後,家族人員凋零的現在,布萊克家族也依舊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小天狼星的嘴巴逐漸張大,他愣愣地看著書架之上,竟從烏鴉那模糊的輪廓中看見了一雙明亮的、沒有一絲感情的眸子。
他的耳邊,烏鴉的聲音似乎變得逐漸遙遠:
「布萊克家族的嫡系們本可以看到這樣的趨勢,但偏執於血統的他們已經無法回頭。」
「你本也可以立志用自己的力量改變家族,但對自由的偏執讓你拒絕所有和布萊克家族相關的事情,甚至你從未真正了解過你的親人。」
這時,一直沉默的小天狼星忽然表情嚴肅地說道:
「你前面說的那些我都認,但是你說我對自己的親人沒有了解?」
對此,烏鴉只簡短地回答了一個名字:
「雷古勒斯·布萊克。」
小天狼星察覺到烏鴉的聲音越來越飄忽,仿佛夢中囈語隨時可能斷掉,直覺它的狀態似乎有些不對,但現在的他更關心烏鴉吐出的這個名字。
雷古勒斯·布萊克······小天狼星心中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然後看向烏鴉準備說什麼,卻發現烏鴉的輪廓竟然在扭曲,如同一團蠕動的陰影。
小天狼星眼瞳微縮,被嚇了一跳,可等他仔細看時一切又都恢復了正常,只是烏鴉那本就模糊的輪廓仿佛被一團迷霧籠罩,變得更加朦朧。
小天狼星忽然心中生出了一股急切,可就在他打好腹稿的前一秒,烏鴉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了書架上,仿佛融入了周圍的昏暗之中,只留下一道聲音極其輕微的話語:
「去找吧······你弟弟隱藏起來的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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