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這一副皮囊,很多時候,都是會騙人的。
若不是和長淮道人屢屢交手,若不是知道,他手段頗多,並非善類,單看他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還真有種他是個不染纖塵的世外高人。
瞧著夜天絕和夏傾歌,長淮道人笑意盈盈。
「戰王爺,戰王妃,久仰大名,今日得見,果然非同一般。快,裡面請。」
聽著長淮道人的話,夏傾歌淡漠一笑,她轉而看向夜天絕。夜天絕會意,沒有絲毫的耽擱,他迅速開口道。
「長淮道人就不必客氣了,我們的人呢?」
「都在後院,裡面請吧。」
聞言,夜天絕等人也不猶豫,他們迅速隨著長淮道人一起進了後院。
一進去,夜天絕和夏傾歌就聽到了岳婉蓉和雲思思、上官嫣兒的聲音,她們正哄著小安安和小甜甜呢。像是感應到了夏傾歌的到來一樣,兩個人小傢伙正哭鬧的厲害,那聲音聽得夏傾歌一顆心都是揪著的。
她急忙進屋裡,「娘,我來了……」
一般說著,夏傾歌一邊走向岳婉蓉。
岳婉蓉瞧著夏傾歌來,眼睛一下子變得通紅,連帶著她的身子也有些顫抖。也就是懷裡還抱著小安安,心裡有一份保護孩子的信念,要不然她真的可能會倒下去。
「傾歌……傾歌……」
叫著夏傾歌的名字,岳婉蓉的眼淚,一下子落了下來。
夏傾歌上前,連小安安帶岳婉蓉,全都攬進了懷裡,她小心翼翼的抱著他們,「娘,我來了,對不起是我來晚了。你有沒有受傷?你們可還好?」
「都還好,都還好。」
怕夏傾歌擔心,岳婉蓉急急的回應著。
長淮道人倒也識趣,並不在這裡多逗留,他將空間讓給夏傾歌一家人,至於他自己則退了出去,去了前面花廳等著。
沒了長淮道人在,夏傾歌等人說話,自然要更方便些。
放開岳婉蓉,大家都坐下,連帶著隔壁房裡聽到動靜的夏明博等人,也全都趕了過來。所有人聚在一起,夏傾歌抱著小安安,親昵的親了親,這才開口。
「娘,長淮道人可有傷害你們?你們可有受傷?」
「沒有,沒有。」
岳婉蓉紅著眼睛看向夏傾歌,她回應的迅速。
「是我和小安安,最先被長淮道人抓住的,大家受了脅迫,投鼠忌器,才不得不跟著他來到鬼門幽谷。雖說這一路上,我們都擔驚受怕的,不過長淮道人並沒有將我們怎麼樣。吃喝供給都還算充足,他也不曾動武,反而相處起來,還挺客氣的。那樣子,有些奇怪。」
聽著岳婉蓉的話,夏傾歌和夜天絕不禁對視一眼,他們兩個不約而同的想起了之前在門口,初見長淮道人的場景。
長淮道人的態度,的確是有些奇怪。
他們兩個人心裡正想著,就聽到夏明博道,「長淮道人不對我們動武,怕是另有謀算。天絕,傾歌,他的目標很可能是你們。接下來你們和他相處的時候,一定要多加小心。那麼深沉的一個人,我可不相信,他會收起自己的利爪,當個儒雅溫潤的人。」
這話夏明博說得直白,當然即便他不說,夏傾歌和夜天絕也明白。
他們兩個人一起點點頭。
因為有長淮道人在,也因為他的陰謀和算計隨時都可能爆發,是以這次的團聚,對於所有人來說,都顯得有些壓抑。大家的心裡,都有些不安。
聊了一會兒之後,夜天絕和夏傾歌,便出去了。
同他們出去的,還有顧書潯。
夏傾歌和顧書潯同在雲景山莊中受了傷,不過夏傾歌因為血髓丹的原因,已經全部恢復了。可顧書潯還是一副蒼老的模樣,夏傾歌瞧著,心裡不是滋味。她去了隔壁的空房間裡,替顧書潯醫治。
這個醫治的過程,並不算困難。
她為顧書潯診脈之後,以自己的血為引子,將能夠消除鬼氣,滋補身體的丹藥浸泡,然後給顧書潯服下。有她的血相護,驅除顧書潯身體內的鬼氣,對他的傷害並不算大,之後夏傾歌又給他找了其他丹藥滋補,倒也很快就結束了。
瞧著顧書潯的模樣,又變回了原來的樣子,夏傾歌這才鬆了一口氣。
「好了,你好好休息,我和天絕去找長淮道人。」
顧書潯有些虛弱,不過,聽著夏傾歌的話,他還是振作了起來。目光灼灼的看著兩個人,顧書潯迅速開口道。
「傾歌,天絕,你們一定要多加小心。長淮道人什麼秉性,咱們心知肚明,他現在表現的越溫潤越無害,這背後隱藏的陰謀,可能就越大越深。你們過去與他相見,一定要處處小心。」
「我們知道,你就放心吧。」
「還有,」看向夜天絕,顧書潯低聲道,「從見到長淮道人開始,有件事我就覺得很奇怪,從始至終,長淮道人的身邊跟隨的,都是各大家族的人,他的兩個徒弟,從來都沒露影子。這些人從與長淮道人為敵,到唯他馬首是瞻,這很不尋常。長淮道人最信任的兩個徒弟從不露面,這更不尋常。你們一定要多加小心,別被他們的暗箭所傷。」
顧書潯所說的,幽楓也曾透露過一些,包括軒轅文和小羽,也說過一些。
眼下,鬼門幽谷的情況,的確是有些奇怪的。
只不過,既然他們已經來了,那就沒有什麼退路了,繼續往前走,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們能做的也就是如此了。
衝著顧書潯點點頭,夏傾歌和夜天絕兩個人也沒多耽擱,他們迅速去了花廳。
彼時,長淮道人正在喝茶。
茶香襲人,長淮道人獨自品茗,那閒淡儒雅的模樣,真的與陰謀絲毫搭不上邊。
瞧著夜天絕和夏傾歌來,長淮道人緩緩放下茶盞,「戰王爺和戰王妃這麼快就來了,我以為,你們一家子還需要多敘敘舊呢。來,快請坐,嘗嘗我的新茶如何?」
「茶就不必了,咱們還是開門見山吧。」
和夏傾歌一起坐下,夜天絕淡漠的看向長淮道人,清冷的開口。
瞧著夜天絕的模樣,長淮道人不禁勾唇笑笑,「早就聽說戰王爺善籌謀,強攻勢,性格清冷沉穩,今日一見,所言倒也不全屬實。原來,王爺這清冷的性子下,也有幾分心急的模樣,這還真是有趣。」
「只是不想跟不相干的人,多浪費口舌而已。」
夜天絕的話,不但說的直接,還冷冰冰的。
不過,長淮道人倒也不惱,就像夏明博和顧書潯說的那樣,他這溫潤友善的表象,友善的異常。
看向夜天絕和的夏傾歌,長淮道人微微一笑。
「既然戰王爺這麼說,那我也就不浪費工夫了,咱們直接打開天窗說亮話好了。想來,戰王爺和戰王妃是已經見過魔尊了,對嗎?」
乍然提道魔尊,夜天絕和夏傾歌都有些詫異。
在暗道里遇見魔尊的事,他們都不曾多提及,可長淮道人卻一語道破了,而且看那樣子,仿佛他一早就知道這件事,而他之所以會強行從易城帶走岳婉蓉等人,似乎也是為了這事。
果然,長淮道人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冷眼瞧著長淮道人,夜天絕和夏傾歌不做回應,當然,長淮道人也不在乎他們的回應。
「即便二位不說,我也知道,二位一定是見到了他的。而且,戰王妃應該還拿到了血髓丹,吸收了裡面不少的能量,甚至有與魔尊虛體一戰的資本。這可這是難得,尤其戰王妃還如此年輕,前途不可限量啊。」
聽著長淮道人的話,夏傾歌眼神微暗。
「恭維的話,就不必說了,說吧,你到底想怎麼樣?」
「戰王妃對我,似乎誤會頗多,」長淮道人並不急著回應,他淺笑著道,「其實,從一開始,我就沒有與戰王爺和戰王妃為敵的打算,否則,助戰王爺突破的藥,還有常青藤,也不可能落在你們的手上,不是嗎?」
這一點,夜天絕和夏傾歌都不否認。
只不過,單憑這一點,卻也掩蓋不了長淮道人做了不少齷齪事,傷害了不少人的事實。
夜天絕和夏傾歌的心思,長淮到人瞧的清楚,他勾唇淺笑。
「二位,也別怨我,之後的事情發展,的確有些難以預料。我雖然屢屢出手,可是二位不也用了不少手段?咱們也算是彼此彼此了。這人啊,總是得往前看的,與其糾纏舊恨恩怨,倒不如想想以後。」
「以後?」
挑眉看向長淮道人,夜天絕的眼裡,露出一份嫌惡和輕蔑。
「我倒是不知道,咱們之間,會有什麼以後?長淮道人,話還是挑明了說的,我沒心思陪你浪費時間。」
「是要說的,戰王爺,你太心急了。跟對手博弈,心急可不是一個太好的狀態。」
輕笑著端起茶盞,漫不經心的品了一口,之後長淮道人才繼續道。
「我說了,從一開始,我就沒有與二位為敵的打算,相反,我還希望能夠讓二位得到磨鍊,從而使二位的功夫,能夠突飛猛進。當然,我也不算是全為二位考慮,我也有自己的私心。我等的,就是魔尊出現的那一刻,能夠與二位聯手,剷除魔尊,以求長安。」
剷除魔尊……
這幾個字,不得不說,的確讓夜天絕和夏傾歌心動,畢竟魔尊的存在,是為了司徒鳳雅的復活,他存在一日,夏傾歌就可能多面對一日的危險。
可一旦能剷除魔尊,斬早除根,那一切就不一樣了。
只不過,這何其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