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頭的速度又快變慢,堪堪平復下來。
一家三口相視一眼,我爸臉上都格外興奮。
不過,並沒有直接下去。
帶走田公泉水,總不能用雙手捧?
又在天壽道觀內行走了一圈兒,去一些完好的大殿中,找到了一些能裝水的瓶子,鐵壺,還有些木葫蘆。
隨後,我們三人一鬼,才順著那條通道往下走。
我爸媽的準備工作太足,我從來沒有在地下或者山體裡,走過那麼亮的路。
還有些巧合,就是山腹里的階梯,竟有些類似於高天道觀的布局。
當然,山體內挖洞,挖台階,無非就是這一兩種形式,相似很正常。
老龔哼著曲兒,顯得萬分愜意,只是我媽不太喜歡老龔的調調,她時不時微蹙眉,但沒多說話。
趕路的時間太枯燥了,尤其是山洞內,好歹有個手機,才能知道時間流逝了多少。
中途又休息了兩次,睡了一會兒,才繼續往下趕路。
最後我們花費了大約和上山相仿的時間,老龔總算停下了哼曲兒,笑眯眯的說:「爺,到地兒了哇,別說,雖然感覺就是有點甜的泉水,但這會兒還想得慌,我看,咱們都多多喝上點兒,飽飽的再上路。」
我媽立即小聲念了句:「百無禁忌,百無禁忌。」
老龔從我肩頭跳下來,從階梯上往下滾去。
通過我爸媽頭頂的射燈,能瞧見狹長的石階盡頭,是一道門。
石門前頭,有一個圓滾滾的頭顱,赫然是老龔!
當然,那是老龔留下來的一縷魂兒,作為引路的標識!
轉眼間,老龔就滾到了門前,他瞬間和那魂兒合二為一,不過,他竟然沒有停下來,嗖的一聲進了門內!
頓時,我爸媽的腳步速度加快了。
我不由自主的,同樣加快速度。
距離那道門近的時候,我瞧見,台階兩側的洞壁上,居然還有數道封起來的石門!
這並非那種不讓人進去的石牆,就只是門,似是裡邊兒別有洞天!
沒有停頓,當務之急是田公泉!
下一刻,三人全都進了那門內。
光線瞬間灑滿了四四方方的石室。
入目所視,第一眼,便是一個瑩潤如玉的井口。
不,不是如玉,那就是玉!
巨大無比的圓環玉石,深深嵌入地面,像是井沿一樣稍稍聳起來一些。
射燈的白光照射在水面上,水的顏色透著一股碧藍色,十分溫潤,給人一種寧靜感。
能瞧見正面一堵牆,牆面上有大量漆黑焦糊的痕跡,本應該是符篆,卻全部被破掉了!
地面上有許多深深的印子,像是人常年坐出來的印記。
「田公泉!」我爸聲音極大,帶著興奮和喜悅!
「秦先生……能清醒了,這太好了。」我媽同樣掩飾不住高興。
我心跳的同樣快。
於我來說,田公泉的意義更大!
「呵呵,看來,你們很喜歡這裡?」
冷不丁的,一個格格不入的話音,從我們後方響起。
「喜歡到,有個鬼先進來探路,他不見了,你們都沒反應?」
話音蒼老,還透著一絲絲說不出的冷意,以及殺機。
我爸媽頓時僵住。
我臉色幡然大變,驚駭回頭!
入目所視,我們身後,那石門入口旁側的牆邊,竟然站著一人!
他穿著襤褸破舊的道袍,手頭還持著一根扶拐,本身挺直的腰背,此刻傴僂下來,本來他只是面容蒼老,身形是精幹的,此刻,只覺得他好似快油盡燈枯!
我腦袋驀然空白起來,雙眼陡然瞪大!
「天壽道人!?你……」
我想問的,是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話音卻戛然而止。
因為……這沒意義啊!
他已經在了……
甚至,我們現在四目相對!
只是,明明老龔進來過啊,他還喝了田公泉水。
怎麼會疏忽掉這麼大的麻煩!?
本來我們一路上,一直認為,天壽道人不在這裡,天壽道觀更是人去樓空。
防備心……可以說是下降到極點了。
根本想不到,老龔進入過的地方,甚至留下殘魂的地方,會有這麼大的兇險!
我爸媽的反應更快。
他們兩人陡然上前,分別擋住了我。
下一瞬,我媽手中持著一根細長的骨頭,赫然是我給她的,得自羅寬的剝屍物!
我爸手中握著的,則稍有一些區別,似是一串牙齒,十分瘮人!
眼看著一言不合,就要有一場死斗!
我雙手快速按住我爸媽的肩頭,汗如雨下。
打不過……動手都是笑話。
我這才瞧見,老龔的頭顱被踩在地上,他並沒有潰散,直接被踩得變形,都扁掉了……
「疑惑本道人為何在這裡?」
「和你說了倒也無妨,弟子們被我遣散各地,總覺得放不下心來,要回山看看,又在歷代老觀主的靈柩前長跪,山門毀於我手,對不住歷代先輩。」
「結果,此地的符,居然被破了!」
「很好,這鬼東西,居然偷喝田公泉。」
「陽神鬼,不可能獨自前來,他很快就穿牆離開,呵呵,還留下來了一縷殘魂。」
「本道人自不可能打草驚蛇,讓剎娑殺了你們,意義不大,我倒想看看,是什麼人,能找到這裡來。」
「不見則已,一見,倒好啊!」
「你說,是讓本道人喊你柳自愈,還是羅顯神!?」
天壽道人踏前一步,沒有踩著老龔的頭了。
嗖的一聲,老龔回到了我肩頭,他不停的鼓動著臉,扁掉的腦袋,總算慢慢充盈起來。
只不過,他腦袋不停的哆嗦,嘴巴微顫。
「死了……要死……」
這才是老龔一如既往的模樣!
經卷對他的淨化程度,比想像中還高……
只是,我心卻涼到了谷底。
強忍著那種碰到鐵板,走投無路的煎熬和惶然感,我微微垂頭,低啞著說:「道人喜歡喊什麼,就喊什麼,不過,一人做事一人當,誤傷你的,是我,並非我父母,我留在這裡,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放我父母一條生路。」
天壽道人再往前兩步,他卻咳嗽了兩聲,微微搖頭。
「這就直接求饒?倒和你先前判若兩人,若你再這樣求饒,那你們一家三口,就在這裡長眠吧。」
天壽道人臉上的笑容十分古怪,還帶著一絲絲戲謔。
我爸臉色難看無比,汗珠同樣不停往下掉……
我心頭湧現的,首先是無力,隨後才是一狠!
天壽道人,是想貓吃老鼠之前,先戲弄,折磨?消除心頭之恨!?
哪有那麼容易!
我手快速朝著夜壺包內一掏!
捏住那兩枚指骨,拔出來後,毫不猶豫,朝著口中一塞!
「嗯!?」天壽道人顯然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驟然朝著我手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