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癀鬼在眾人面前,挑明我和他之間的關係,被唐毋反駁回去的緣由簡單,他在句曲山上演的一幕,宛若狼來了,先前地氣鬼又想要拉我下水,使得弟子們本就警惕。
三番兩次,自然沒有人信他。
這也是他的命。
先前在長豐道觀,司夜就開始對我下令,不讓我去針對魏有明,要先針對隍司的地氣鬼,甚至他還放下狠話,說我是因為一己私慾縱容了瘟癀鬼,一旦出事,還要勾我陽壽,株連我雙親!
當時幾乎要翻臉了,還是唐毋及時出手,將瘟癀鬼鎮壓。
此後瘟癀鬼回到城隍廟,同我們碰面時,他都沒有再靠近,眼神多少帶著警惕和厭恨。
不讓他吃瘟癀鬼,恐怕他立即會撕破臉皮,而我一時間,還找不到好的藉口或者是理由。
經過先前的電閃雷鳴,此刻的夜空月朗星稀,十分乾淨和透徹。
大多弟子們並沒有受多少影響,只有句曲山的算是傷亡一些,他們三三兩兩的聚攏在一處,低聲議論著什麼。
還有人上前找我,眼神帶著些許灼熱,問我先前用那種開壇級別的道術,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我略有幾分心不在焉,當然,這不能表現出來,還是盡力和這些弟子解釋,他們在努力汲取我的經驗。
「武兄,我想問你一件事兒?」我看向武陵。
這時,唐毋瞥了我一眼。
其實我和唐毋說了很多關於武陵的事情,包括茅有三,徐家,曲先生,他都清楚。
我和武陵關係微妙,保持距離,在唐毋眼中才是正常,我這一次再主動和武陵說話,自然讓他心生疑慮。
「小師叔,您但說無妨。」武陵抬頭,臉色依舊微白。
「嗯,不光是問你,也想問陶先生,畢竟你們先生,對瘟癀鬼應該更了解才對。」我再道。
唐毋的目光則落至我們三人身上了,眼中隱約有一絲恍然。
這時候,就連唐毋都認為我是真的因為瘟癀鬼的事情,和武陵陶志溝通。
「這……」武陵瞳孔微微一縮,稍顯的謹慎,點頭道:「的確,地氣雖然不是陰陽氣,但也是天生地長的東西,陰陽先生研究的多一些,即便我不夠清楚,陶兄也能解答。」
「先前這瘟癀鬼,吃掉過一次司夜,雖然大師兄將那司夜滅掉了,但會不會出現一種可能,就是眼下的司夜,吃不掉瘟癀鬼,就好比瘟癀鬼吃不掉官師叔,這是級別問題,可能我話說的有些繞,事關重大,武兄和陶先生要仔細斟酌。」我面色帶著一絲嚴肅。
撒謊嗎?我沒有。
只是武陵這人,他算計那麼多,能有他謀劃或者表現的時候,他肯定不會放過。
這時,又有一人走了過來,正是茅糸。
何憂天只是帶著其餘幾人下去,茅糸是在處理官師叔的屍身。
「嗯,顯神小友說的的確沒錯,這瘟癀鬼格外狡詐,不得不設防啊。我說一種萬一的可能,他沒有被司夜完全消化掉,形成了反噬,甚至以司夜的形態出現,城隍廟又是過界之所,豈不是成了他最好的溫床?」茅糸語氣很嚴肅。
我心神微定。
茅糸貪婪,多心計。
這種人往往生性多疑,再加上扯上了官師叔,果不其然,他上鉤了!
「這……」武陵和陶志相視一眼,兩人默不作聲,似在思索,陶志甚至掐指,像是在計算著什麼。
「顯神,你警惕的很正確。」唐毋微吐一口濁氣,點點頭。
「瘟癀鬼反噬的概率,並不是0,他的地氣如果殘留在其他地方,本體被司夜吞吃後,也有可能在司夜找到它那一縷地氣之前,又形成新的瘟癀鬼,更有某種可能,兩位真人,顯神小師叔你們考慮過沒有,這瘟癀鬼為什麼如此大膽,都不留後手,就在這裡等我們?」
「說不定他考慮過,司夜吃不掉他,或者在某些地方,他有新的準備?」
武陵言之鑿鑿。
陶志嗯了一聲,接上了話茬,說:「依我計算,應該用另一種方式鎮壓瘟癀鬼,絕對不能冒險,否則這種鬼睚眥必報,但凡有異樣,都要出事。」
「本身各大道門就有鎮壓瘟癀鬼的手段,只是司夜方便一些,倒不如我通知師門,擇選一大風水之地,請各大真人出手,將其封鎮,再由各大道觀常年派人鎮守。陰陽界都有一些公開的秘密,譬如句曲山和古羌城都鎮守著可怕之物,山門的形成,曾經都和陰陽先生有關係,四規山不也和天機道人相熟嗎?」陶志字句鏗鏘。
茅糸率先點頭,才道:「句曲山覺得不錯,我能做主,祝香道人,你可否替雲錦山做主?或者司夜來了以後,也讓他暫且等著,等其餘真人出來了以後,共下決定?」
唐毋思索許久,才說:「此話倒也不錯,合情合理,這司夜也不夠純粹,他脾氣較為暴虐生硬,應該是先前司夜被吞,他是新召出來的,沒有多少沉澱有關。」
對於司夜的一些態度,唐毋一樣是清楚。
他們這一番話,讓我心頭大定,直接就沒說話了。
武陵眼眸明亮許多,好像先前魏有明對他的驚嚇,都因為這件事情讓他主導而退卻。
「如此一來,就聽兩位真人所言,司夜不可吞吃瘟癀鬼,以免反噬造成大劫,嗯,由陶兄主導,回一趟他師門,我或許也能跟著去。」
「這件事情,要陰陽先生和諸多道門一同合作,才算是萬無一失!」
「我看,擇選之地或許還能修一城隍廟,開壇做法請陰司,再凝聚出司夜,專門看守,這就是三方共同出力了!」武陵越說越爽朗,神態愈發興奮!
就在這時,一道陰影驟然從天而降,落至武陵身旁,司夜的兩顆頭顯得分外冷冽,冰寒,全都盯著武陵。
武陵眼皮猛跳,是被突然現身的司夜嚇得一個哆嗦。
「你,說什麼?」
「瘟癀鬼,不讓我吃?」
「還要再修城隍廟,再召司夜看守?」
「你,可是要和這瘟癀鬼同流合污?」司夜的聲音大得驚人,目瞳猙獰,似乎要將武陵生吞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