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杜英走進周家別墅,寬敞的客廳正中央正擺放著齊白石的名畫,這幅畫我有印象,是幾年前郁夫人在拍賣會上以七千萬的價格拍下來的,聽說是她的弟弟很喜歡齊白石。
果然被周凌的父親掛在了別墅最顯眼的位置。
整個別墅的裝修風格和別墅外面的浮誇式城堡設計相得益彰,精緻又昂貴的原木家具將整個別墅的質感都提升了不止一個檔次,我大致地環繞了一圈,聽見杜英在旁邊開口。
「時小姐,這邊請。」
她做了個邀請的手勢,請我上樓。
「周夫人叫我時虞就好,」我說,「不用這麼客氣。」
杜英笑了笑,道:「確實,你和周凌的關係這麼要好,叫時小姐確實有一點意外了。」
我的腳步微不可聞地頓了頓,卻也沒說什麼,只是客氣地笑了笑,便由著杜英把我帶到了二樓的一個房間。
「時虞,就是這個房間,你先進去,我讓人準備兩杯咖啡上來。」
我點點頭,杜英微微一笑,走向走廊的另一邊。
我推門而入,房間很大,是一個套房,有獨立的衛生間和客廳,陽台外有一個不大的露天泳池。
正參觀著,杜英走進來,笑著從一個紅木壁櫥里的抽屜拿出來一個禮盒。
只看一眼,我就知道裡面是什麼東西。
是一百多年前,歐洲皇室遺失的寶石項鍊,失落之星。
多年之後被海盜自海洋深處打撈起來,全球轟動,最後在義大利國家展覽館中進行拍賣。
那一年,郁夫人帶著我和郁瑾言去往義大利參加了這場拍賣,最後郁夫人以接近兩億美元的價格拍下了這條項鍊。
我萬萬沒想到,郁夫人會把如此貴重的項鍊也送給了周家。
我更加沒有想到,如今杜英竟然會把這條項鍊送給我。
這麼貴重的禮物,我根本擔待不起。
我擺著手連連後退,面色有些惶恐。
「周夫人,這個禮物太貴重了,我不能收,真的不能收。」
杜英卻笑著拉住我的手,將盒子強行塞進我的手裡。
「時虞啊,你別怪阿姨太魯莽,這條項鍊我自己很喜歡,但是有一個算命先生告訴我,我生性與水相剋,所以只要是和水相關的東西都不適合出現在我的身上。這條項鍊是從海洋深處打撈出來的,水性很足,所以這麼多年,我一直沒有戴。」
「但是我心裡很可惜,這麼好的項鍊,怎麼能一直裝在盒子裡。阿姨在看見你的第一眼,就想像出來這條項鍊戴在你身上的樣子了,一定很美,很好看。」
「時虞,你就當了了阿姨這一個心愿,讓我看看你戴上她以後的樣子,可以嗎?」
杜英眉眼俱笑地看著我,表情溫柔。
可我的內心依然浮現出巨大的惶恐。
我不覺得自己有這麼大的魅力,讓杜英如此喜歡我,比起她對我的態度,我更願意相信我的直覺。
這條項鍊,我一定不能收。
我神色堅定:「周夫人,我十分感激您對我的欣賞和喜歡,但這條項鍊實在是太貴重了,我哪怕一生也沒辦法還您足以匹配這條項鍊的價值的禮物,這對我來說實在是一個重擔。還請周夫人好自珍藏。」
杜英見我始終不肯鬆口,輕輕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好了,阿姨也不為難你。但是阿姨告訴你,這條項鍊在阿姨的心裡就是你的,你隨時都可以來拿,阿姨說話算數。」
事已至此,我也只能應承下來:「謝謝周夫人的好意。」
杜英將首飾盒子重新放回壁櫥,這才轉過身來疑惑道:「怎麼咖啡還沒有送上來?時虞,你在這等一下,我下去看看。」
我的心裡有些亂,巴不得杜英趕緊離開這裡,好讓我靜一靜。
她走後,我有些呆呆地坐在沙發上,眼神落在壁櫥里的首飾盒子上面,微微皺起眉頭。
杜英到底是為什麼,要把這條項鍊給我?
不容我思考,陽台外面忽然傳來一道有些憤怒的男聲,聽上去很熟悉。
「不管怎麼樣,周凌都不能和那個女人走得這麼近,別人不知道原因,他還不知道嗎?要是讓那個女人知道了時東升是怎麼死的,你覺得她會善罷甘休嗎?!」
我的身體猛地一怔!
時東升。
我的父親。
我猛地站起來,頭腦瞬間有些發暈,卻強撐著身子搖搖晃晃地走在陽台邊,站在窗簾背後屏息凝神地聽著。
男人的聲音再次傳來。
「總之一句話,姐,這個女人最開始是你招惹進來的,她和瑾言什麼關係我管不著,但是別想靠近我們周家!當年她和周凌走得近,我才讓周凌趕緊出國,現在過去這麼多年了,你怎麼敢確定她不是故意來接近周凌調查我們的?你賭得起嗎?」
這次我聽得更清楚,對這個聲音也更加熟悉。
是周凌的父親,周若愚。
被他叫做姐姐的人。
是郁夫人。
果然——
我猜得沒有錯,我父親的死亡,和郁家、周家,有脫不了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