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郁瑾言怎麼諷刺我,至少這件事目前為止已經解決了,我看著他轉過來的錢,沒有多加猶豫,點了收款。
我沒必要和錢過不去。
既然郁總體察員工,我也要懂事一些。
次日一早,我剛到公司收拾好準備工作,就聽見前台忽然打來電話,聲音有些急。
「時虞姐,郁夫人來了,指名要見您,現在正在三樓的會客室等您,請您趕緊下去一趟。」
我掛斷電話拿著手機就離開了辦公室,按下電梯之後,我的心中大抵有了些思量。
郁夫人平時是幾乎不回來郁氏電商的。
今天突然造訪,應該是有比較重要的事要問我。
我心下有種不好的預感,直覺可能和昨前天的事情有關。
果不其然,郁夫人一看見我就開門見山地問:「時虞,聽說公司里來了個實習生?」
我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終究還是被郁夫人知道了。
郁夫人臉色不太好,理了理身上的絲綢披風,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我還聽說,這個實習生挺有本事的,做事做得毛毛躁躁,說話也不太過腦子,還受不得委屈,一丁點小事就要別人給她兜底。」
郁夫人看了我一眼,繼續說:「我倒不知道郁氏電商什麼時候招了個這樣的人進來,曉得的知道是實習生,不曉得的還以為哪家的千金大小姐來體驗生活呢。」
郁夫人的語氣里夾雜著慍怒和責備。
這件事我之所以這麼緊張,其中一個原因就是這個。
齊家也算是海市名流圈層里的世家大族,齊總只需要稍微說一兩句話,自然就會被有心人傳到郁夫人的耳朵里,而這避免不了郁夫人前來興師問罪。
要是讓她知道林昕月的存在,就不好辦了。
她話已至此,我只能笑著給她倒了杯茶,說:「哪就這麼嚴重了,周阿姨,職場上哪有不犯錯的,我剛進郁氏電商的時候,犯的錯比這大多了,不還是您一直包容指點嗎?」
郁夫人的臉色冷了冷:「那不一樣,時虞,現在外頭的人都在傳郁氏電商的實習生不懂規矩,齊總是個懂分寸的人,能讓他說出這種話,一定是那人的問題。」
我也沒料到會這麼嚴重,正斟酌著要怎麼開口,郁夫人忽然說:「並且我還聽說,昨天是瑾言親自帶著那個實習生去齊總家道歉?那個人到底什麼來頭,能讓瑾言這麼重視?」
他的小女朋友,能不重視嗎?
不過這句話,我也只能在心裡說。
我笑著開口:「哪有什麼來頭,周阿姨,那個女孩子是我一個學妹,人挺機靈的,就是遇到事情的時候有些緊張,做錯了事說錯了話。郁總帶著她去齊總家裡道歉,也只是想表達郁總對這件事的重視,不是您想的那樣。」
郁夫人將信將疑,但總歸是臉色稍微和緩了一些,喝了口茶。
我剛松出一口氣,會客室的門驀地被人從外面推開。
我抬眼看去,郁瑾言走了進來,蹙著眉心,似乎很不滿的樣子。
「時虞,你在跟我媽亂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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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夫人聞言,放下茶盞看了郁瑾言一眼。
郁瑾言臉色不太好,透出一絲慍怒,有些冷冷地警告我:「你可以走了。」
我不想在這裡和他爭執什麼,起身正要離開,卻被郁夫人叫住了。
郁夫人也蹙眉盯著郁瑾言:「我只是好久沒見時虞了,來找她說說話,你把她叫走幹什麼?」
郁瑾言明顯是不信。
「您想要找她什麼時候找都可以,現在是上班時間,她還有工作要做。」
郁夫人說:「我找她問的,就是工作上的事。齊總的事我都知道了……」
一聽這話,郁瑾言的臉色明顯瞬間冷了下去。
他直接打斷了郁夫人,冷冷地看著我,語氣充滿質問。
「時虞,誰讓你把昕月的事告訴我媽的?」
我抬眼看著他,抿著唇,一言不發。
郁夫人的語氣也帶著微微的怒意。
「時虞她什麼也沒說,只說是新來的一個實習生,你自己倒是什麼都說了!」郁夫人冷斥道,「叫昕月是吧?郁瑾言,你現在真是餓了,一個不懂規矩有損公司名譽的實習生也當成個寶了!」
郁夫人是多麼精明的人,即便郁瑾言只是說了一句林昕月的名字,她也立馬察覺出這個女孩和郁瑾言的關係不一般。
我後退了一步,不打算再參與進他們母子倆的爭吵之中。
郁瑾言聽見郁夫人的話,有些嚴肅地說道:
「媽,昕月是我的人,她好不好我自己知道,不需要您來評判。」
「她很好,只是年紀小不懂事,她不懂的地方我會慢慢教她,還請您看在我的份上,別為難她。」
我站在一旁垂眸聽著,面上沒有多少漣漪,內心卻是不由得顫了顫。
原來郁瑾言,是會為了他真正愛的人,和郁夫人分庭抗禮、據理力爭的。
我想起我曾經在郁夫人身邊受到的委屈和漠視,經歷的那些為難和嘲諷,曾一度成為了我的噩夢。
而當我和郁瑾言說起時,他也只是淡淡地表示:「我媽這個人就是這樣,多習慣就好了。」
可現在,他為了林昕月,如此言辭懇切地請求郁夫人,不要為難她。
我只覺得心間像是刮過了一場有些刺骨的風,吹得胸腔隱隱作疼。
到底是愛與不愛的區別,明顯至極。
我抬起眼來對郁夫人笑了笑:「周阿姨,我還有工作要忙,先回辦公室了,有空再來看您。」
郁夫人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眸中意味不明。
我也不想看明白了。
走出會客室的時候,我還聽見郁瑾言輕嘆了口氣,對著郁夫人說:「媽,昕月很好,您相信我。」
我關上門,沒有再聽下去,徑直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