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關機

  凌晨一點的海市比白日裡更冷了，晚風透過薄薄一層毛衣穿進身體裡面，冷得我直打哆嗦，深吸一口涼氣，呼出的氣里在空氣中形成一團白霧。

  我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不知道在想什麼，也許什麼都沒有想，腦海中空白一片。

  半晌，我才拿起手機，打算叫個車回家。

  可我連續按了手機好幾次，都沒有反應。

  我才想起來，手機沒電關機了。

  運營了一整天，晚上回家的時候還沒來得及充電就匆忙出門，連什麼時候關的機都不知道。

  我四下看了看，這裡並不是鬧市區，就連剛才還在運營的邕旗銀行也因為事情已經解決而關燈閉店了，周圍只有微弱的路燈閃爍著光亮，鬱鬱蔥蔥的樹影投射在腳下，在這個環境裡顯得有些詭異。

  我並不懼怕鬼神，但此時此刻，我依然覺得無比淒涼。

  不管是眼前還是身後，我看不見一個人，甚至無法想起任何人。

  我不知道有誰能幫我。

  而從很久很久之前開始，我就已經習慣不再求助於任何人。

  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我的雙腿開始發酸，身體上的寒冷也愈加侵入骨髓，我抬頭看向夜幕，路燈的光有些刺眼，光暈將頭頂的夜幕燃了一個明黃色的洞，空氣中有不知名的飄絮在路燈的光影下飛舞。

  海市的冬天要來了。

  我沿著馬路邊慢慢往回家的方向走，但走出一段距離，我才發現我不知道要怎麼回家。

  手機沒電了，不能導航，這裡我很少來，平時出入都是開車導航，現在讓我自己走回去……我實在是沒有辦法。

  又往前走了幾步路，看著無休無止的道路和漆黑一片的腳下，我只覺得心累至極，胸腔里空蕩蕩的情緒不停地打轉，在心裡橫衝直撞，卻根本找不到任何出口。

  我停下腳步，無助地蹲在了路邊。

  我甚至在心裡想，是不是哪怕我現在死在這裡，都沒有人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耳邊忽然響起一道車鳴聲，我有些迷茫地抬起頭來，卻看見郁瑾言的車去而復返，再次停在了我的面前。

  車頭的光很刺眼，我眯著眼睛站起來，大腦忽然一陣眩暈，低血糖發作，有些站不穩。

  一雙手穩穩地接住了我的胳膊，透過溫熱的氣息，直直地抵達我的肌膚。

  電光火石之間，我猛地甩開了郁瑾言的手，一臉警惕地看著他。

  他背著光，身後是車燈的亮光，面上的表情不甚清晰，我看得並不真切。

  只聽見他微微有些冷的聲音。

  「你是打算在這裡過一晚上嗎？」

  我也冷冷開口，不想再看他，移開視線：「不關你的事，你既然走了，為什麼又要回來？」

  我卻沒想到，聽到這句話的郁瑾言反而是笑了。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不知道他這聲笑容到底意欲何為。

  「說得好，」他垂下頭去，點了一支煙，火光和菸蒂相觸的一瞬間，我似乎看見他嘴角噙起的一抹笑意，「原來你也知道，既然走了，為什麼又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