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瓦特新曆1993年11月1日 吃虎岩 萬民堂對面樓上的某茶館
快雪坐在一間包廂內，雙手捧茶，一邊輕嗅著帶著熱氣的淡淡茶香，一邊品著清冽爽口的茶水，就這樣一個人靜靜地待在茶室內，似乎在享受著這難得的獨處時光。
快雪的日常作息十分得規律，基本就是家——思慧館——文淵閣——家的循環。
但凡事皆有例外，快雪會在每月月初、每月月中以及每月月末的某一天出一趟門，常年如此。
月初暫且不論，月中出門是為了去萬文集舍購置新書；月末則是單純的「逛街」：時而逛逛璃月港尚未去過的區域，時而前往璃月近郊呼吸野外的清新空氣，去哪都是一時興起，乘興而行，興盡而返。
對家裡，則是用「去買書」的理由去搪塞其好奇心，雖然只有每月月中萬文集舍才出新書，但家裡人也樂於見得快雪出門，就接受了這個理由，甚至雲逸和雪梅還旁敲側擊詢問是否需要加點零花錢。
對於這個瞌睡送枕頭的建議，快雪自然是從善如流了。
而之所以不說是「逛街」「散步」，則是怕自己那粘人的姐姐也要跟上來，畢竟月初的正事還是不要帶上姐姐為好。
一想到自家那可愛的姐姐，快雪平素麵無表情的臉上也不自覺地露出了微笑。
正當快雪想著這些有的沒的的時候，「吱啦」茶室的木門被推開了，讓快雪好等的「客人」也終於來了。
「嚯。」為首的白髮紅眸的女子見到快雪臉上尚未散去的笑容，打趣道：「不知道我們的小雨在想什麼呢？小男朋友嗎？臉上都笑開花了。」
雖然快雪臉上的笑容只是淺淺的微笑，但在熟識快雪的她眼中，這微笑跟笑開花沒什麼區別。
明明長得如此可愛，偏偏是個無表情的木頭，著實可惜。這就是白髮女子對快雪的評價。
「什麼？快雪笑了，快讓我看看，讓我看看。」跟著白髮女子進來的黑髮黑眸的姑娘聽到此言，頓時咋咋呼呼地喊著。
「誒，多笑會嘛，快雪，你笑起來都這麼好看，不笑可惜了。女孩子還是要多笑笑才能討人喜歡哦。」黑髮的女子明顯和快雪關係較好，眼見快雪臉上的笑容淡去，黑髮女子用手扒拉著快雪柔嫩的小臉，試圖還原之前微笑的模樣。
「雲嫣，勞資蜀道山。山。」
「好啦好啦，快雪真的無趣。」一聽到倒數，雲嫣嚇得立馬鬆開手，回到白髮女子身後，感嘆道。
「還有要叫姐姐。」雲嫣試圖搬出「長輩」的尊嚴。
「......」回答這句話的是快雪的白眼。
「凝光，這個月又是什麼事？」快雪轉頭看向為首的白髮女子。
「輝山廳準備從明蘊鎮撤出了。」待二人坐下，凝光沒有鋪墊，直接說出了一則重磅消息。
「是嗎？」快雪眉頭一挑，嘆了口氣「不過沒想到那次事件後還能堅持兩年。」
「是啊，你我皆預料最多堅持一年，沒想到那個『寶藏』生生給明蘊鎮續了一年壽命。」凝光想起明蘊鎮近年來的悲劇，也有些唏噓。
「所以這次的礦工又該如何安置？」
面對快雪的疑問，凝光並沒有回答，轉頭看向雲嫣。
「按照總務司的說法，有意另尋他業或退休之人可以獲得一筆安置費，其餘之人十日後前往層岩巨淵。」
快雪聽到這句話，更是眉頭緊皺「從天衡到層岩再到明蘊，悲劇還不夠多嗎？」似乎對總務司的決定很不滿。
「天衡山雖說是帝君神跡，但魔神戰爭之時由於過度開採，原本頗負盛名的『山輝砦』已無產出不說，山體也因採礦變得外實內虛，被敵人利用，若非移霄導天真君大義，力纜狂瀾，後果不堪設想。」
「天衡山最初是帝君為護佑璃月先民脫離災難而創，結果璃月人親手將其從保護人民的盾變為刺向自身的利劍，可笑。」
「層岩巨淵乃天星墜落而成，礦石豐富，靠山吃山未必不可。可千年前，一樣由於過度開採，引發地脈震動，造成龍災，幸得帝君出手，與惡龍從層岩巨淵戰至南天門，最終將其封印。」
「這次明蘊的礦災也是，萬幸沒有造成太大的傷亡。如今又要重回層岩巨淵，就不怕出現下一次『龍災』嗎？」
一向話不多的快雪此刻變得喋喋不休，可見雖然嘴上不說，但快雪內心深處還是對這個生活了十幾年的土地充滿著熱愛。
「『船大難掉頭』啊，璃月千百年一直依照帝君的旨意，利用帝君身為岩神的便利和地區盛產礦石的條件，熱衷於投資發展礦產業，開採、運輸、冶煉、加工、售賣，如今的璃月光是礦產的...『產業鏈』對嗎？其從業者和產出的價值是如今璃月經濟的兩大支柱之一。總務司難以改變也無意於改變，畢竟帝君對於璃月繼續開採礦石並無意見。」
凝光抿了抿杯中的茶水，說出了自己的見解。
「帝君、帝君，可哪天要是帝君不在了呢？」
「慎言！」*2
說者不在意，可兩位聽者可就要汗流浹背了，趕緊提醒道。
「...是我衝動了。」
「好了，我們只是些做點小生意的，這些煩惱留給總務司的人去吧。我們這次前來，是想聽聽你對於這次輝山廳的動作有什麼看法？其中是否有商機？」凝光當做沒聽到方才快雪的大逆不道之言，開始說起本次聚會的原因。
「看法嘛，沒什麼好說的，剛才已經說的差不多了，總務司食古不化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至於商機嘛......還是和之前一樣，目前主要的精力還是放在第三產業。無論是白駒逆旅還是望舒客棧都還是要繼續跟進做強。」
「還是不打算進軍礦石產業嗎？要知道這次層岩巨淵的重新開放可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一旁的雲嫣忍不住打斷了快雪的話。作為璃月人，雲嫣總想著將生意發展到礦石產業上去。或是因為其市場廣闊或是因為文化影響。
「沒必要。」快雪搖了搖頭，分析了現在的璃月礦石產業現狀，「先前在我們生意尚未做強之前，無論是天衡山還是明蘊鎮的相關競標我們連參與進來的資格都沒有，如今那層岩巨淵看似是塊香餑餑，實則是塊燙手的山芋。」
「此話怎講？」凝光有點好奇快雪的結論從何而來。
「據《絕雲紀聞》記載，層岩巨淵的形成要追溯到上古時代，魔神戰爭尚未開始之前，保守估計也是3700年前的事了，如今千年時光已逝，經過千年開發的層岩巨淵又有多少礦產保留？」
「而且因為五百年前坎瑞亞魔獸襲擊層岩巨淵，導致如今層岩巨淵礦產主要礦區的地下已被七星封印。這次招標估計就是表層的採礦權，為了表層的零星小礦，只能說是得不償失，如同雞肋。」
「雞肋？」
「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有趣的比喻。看來我們二人意見相同，如今投票結果二比一。」凝光看向雲嫣。
「......唉，好吧。我知道了，我會繼續布局旅館、鏢局的相關工作。」雲嫣並非固執己見、一意孤行之人，面對兩人的反對，只好作罷。
「璃月礦石產業現今已是一片紅海，競爭激烈加之礦石資源的日益匱竭，許多的老字號的日子也不算好過，有著技術積累和歷史淵源的老字號尚且如此，身無長物的我們現在進入這片市場只會是死路一條。如果非要進入，倒也不是沒有辦法。」
「什麼辦法？」對於快雪賣的關子，雲嫣很買帳，就連凝光也不禁好奇，暗自思索。
「成為七星，參與黑岩廠項目，技術、人才、市場皆可落入手中。」快雪打趣道。
「......拉倒吧。我們只是個小商人，要成為七星，估計得下輩子。」雲嫣聽了快雪的想法，直翻白眼。
「確實，成為七星，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凝光倒是認真想了想，發現可行性不高，只好作罷。
「.......凝光你還真敢想？」雲嫣對於自己的青梅竹馬的野心也是無言以對。
「七星還太遙遠，我們日後再議。接下來就是我個人對凝光姐和雲嫣姐的請求了。」
一聽到快雪的「姐」稱，凝光和雲嫣頓時臉色一正，璃月港新銳大商人的氣勢流露而出：「細說。」
對於快雪的請求，凝光和雲嫣都是十分認真的。畢竟快雪很少求過別人。
「算是我個人的心愿吧。我希望雲嫣姐接下來如果有多餘的熱錢,找不到投資的產業，不如將它投資在農業上。」
「農業？快雪，這是為何啊？我們璃月現在糧食已經夠多了。」雲嫣對快雪的發言表示不解。
「唉，真的多嗎？我們璃月本土產的糧食甚至無法自給，大量依賴蒙德甚至稻妻進口不是嗎？」
作為岩的國度，璃月地形上以山地為主，唯一的大片平原地區——歸離原，因為戰亂而遭到廢棄。
如今的璃月的糧食產地僅剩輕策莊和沉玉谷。
輕策莊現狀並不算好，璃月港的繁華遮掩了太多東西，輕策莊的老齡化空心化就是其中之一。
沉玉谷的情況更糟，農田已經逐漸被茶園所替代，相比於稻米，明顯茶葉更賺錢。
現在的璃月，小麥等原料依賴蒙德，稻米的需求以至於依賴千里之外的須彌和孤懸海外的稻妻，並且由於稻妻、須彌地處偏遠，市場上的稻米價格水漲船高，導致現在的璃月人更多地食用麵食。
曾幾何時作為璃月子民餐桌上的主食的米飯，如今成為一種奢侈品，不讓人唏噓嗎？
「民以食為天，糧食安全關係到整個璃月的安全。」快雪一身正氣地建議著，「所以我希望雲嫣姐在望舒客棧的建設中稍稍注意一下購買周邊的土地，在歸離原重新種植水稻，沉玉谷也是如此。」
「歸離原還好說，沉玉谷怕是找不到農夫，那邊的人現在眼裡只有茶葉。哦，還有摩拉。」
「所以需要我們貼錢聘用農夫耕種我們的土地。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相信沉玉谷內還是有人喜歡種植水稻的，給他們種植茶葉一樣的薪水，相信他們也會接受我們的招聘。」
「可這樣，怕是回不了本。」作為商人的凝光本能地計算了一下利潤，發現入不敷出。
璃月糧食的困境就在於此。
蒙德那四季如春的氣候加之一望無際的平野，造就了蒙德美酒的神話和聞名全球的戰馬。
要知道無論酒還是馬，都是極其浪費糧食的產業，蒙德糧食的產量可見一斑。
因此，在璃月，遠道而來的蒙德小麥甚至比璃月自產的更加低廉。
稻妻雖然孤懸海外，但當地喜食大米，壽司、櫻餅、便當，因而大米的種植在稻妻得以推廣開來，甚至有餘糧出口到璃月。
須彌就更不用說了 高溫多雨的氣候特點，使得稻米的產量一直是提瓦特之首。這就是璃月糧食的外患。
「沒錯，所以這是請求、是心愿，做不做決定權在你們。」快雪誠懇地說道。
二人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