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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海里的魚

2024-08-19 08:15:33 作者: 曲朝
  辜清許坐在木地板的台階上,晝眠也學他坐在旁邊。

  閣樓里的床是榻榻米,沒有書桌,但台階上的小平台放了毛毯,要趴在上面寫字也未嘗不可。

  「你要給我看什麼?」她語氣閒懶。

  辜清許拿出一個小玩偶,是一隻唐老鴨。

  晝眠感覺莫名其妙。

  但辜清許把唐老鴨眼皮掀開的時候,晝眠敏銳的職業直覺讓她發現了裡面的攝像頭。

  辜清許解釋:「沒關係,已經斷網斷電了,而且是我父母小時候送給我的,現在這種型號已經被淘汰,連不上了。」

  晝眠接過那隻唐老鴨,憨憨的外表,已經泛卷的衣角,可裡面卻包藏禍心。

  她似乎察覺到了一絲異樣,輕聲問:「為什麼送給你這個?」

  辜清許把唐老鴨的眼皮拉下來:「說出來你可能會笑我,我家裡管控非常嚴格,從小我就沒有自己的自由,他們怕我像別的男孩青春期那樣上網瀏覽不正當網址,於是安裝企業級防火牆,我瀏覽什麼網址他們都看得到。」

  聽起來滑稽,可晝眠沒有笑。

  他的聲音溫和:「我小時候叫表姐一起去游泳,她說來例假了去不了,我不懂例假是什麼,於是上網查,卻被父母一頓暴打,用最惡劣的詞彙罵我,我那時覺得我應該是世界上最壞的孩子了。」

  晝眠握住了他寬大的手,靜靜聽著。

  辜清許笑了笑,輕聲細語,平靜得像一面鏡子:「我母親很喜歡吃海帶,但每次端上桌,我都不碰,有一次她硬塞進我嘴裡,我昏迷進了醫院,我母親才知道,我不愛吃海帶是因為吃海帶會頭暈,而原因是過敏。」

  母親在律法上的嚴謹,也放在了生活中,對所有人錙銖必較。

  直到他爆出鍾氏的醜聞來擺脫婚約,母親才意識到他長大了,管不住他了,漸漸鬆了手。

  晝眠知道這個,她其實也愛吃海帶,因為可以去水腫,好上鏡。

  第一次一起吃飯的時候,她發現他不吃主菜,他抱歉地對她說他對海帶過敏。

  本來該抱歉的是晝眠,他卻更像做錯事的那個人。

  她沒有說什麼,但之後她和辜清許吃飯再也沒有點過海帶,她怕餐具交叉有風險。

  辜清許像水族館玻璃里的海豚,無論如何越不出那片玻璃,他眼中有哀慟和溫柔:「你太美好太平靜了,我有時候會覺得你身邊的世界就像一個夢,情緒平穩,沒有羞辱,沒有指責。」

  可是她又很勇敢,仿佛她做任何事都是應該的,所有事放在她身上都不顯得離譜。

  這對被規則束縛的辜清許來說,完全是另一個世界。

  晝眠慢悠悠道:「呦,夸這麼專業,準備轉行當營銷號?」

  辜清許無奈淺笑:「如果辜氏破產,不失為一個選擇。」

  「叫我來談心的?」晝眠似笑非笑。

  辜清許輕聲承認:「是啊,想說給你聽,不想讓你只看到表面上的我,也想把我的不好告訴你。」

  「這不是你父母不好嗎,和你有關係?」她把那個玩偶從他手中抽出來,隨手扔向垃圾桶。

  玩偶穩穩落進垃圾桶里,唐老鴨的眼睛早已黯淡無光,終於結束了束縛他人的使命。


  她把手收回來放在他手上,像個色狼一樣摸摸他修長如玉的手,像摸小姑娘一樣:「我最喜歡安慰難過且無家可歸的帥哥了。」

  她不給他說出難過話的縫隙,有意挑逗他:「今天說這些,是不是想和我進一步?」

  辜清許低頭看她:「是啊,你願意嗎?」

  晝眠點點頭:「氣氛都到這兒了,是不是應該接吻了?」

  辜清許被她的閃電腦迴路激到,忍不住繃緊了脊背。

  她也不問他願不願意,扶著他的肩膀,窗外星光閃爍,雲層漂浮,跨坐到他大腿上。

  在極近的距離里和他四目相對,她清亮的眼睛裡好像什麼都沒有,又好像全是欲望,起起伏伏,像海里的魚,床邊的藤。

  她主動吻上來,輕輕柔柔的觸感盪開。

  他好像要掉進漩渦里。

  是海妖在拉著他往下墜,沉迷進漩渦與深海,用迷幻的愛意。

  以往晝眠接吻時多數處於被動角色,由他侵入,這次卻是她主動。

  她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他上身,辜清許不得不伸出一隻手撐在背後的台階上,感覺她似乎想把他推倒在台階上,壓在他身上吻他。

  這種感覺讓辜清許脊椎過電,帶到渾身。

  晝眠捧住他的臉,認真捏了捏。

  他臉上其實沒什麼肉,晝眠硬捏,一臉假惺惺的關心:「寶寶,以後還有傷心事一定要和我說,每次我都這麼安慰你,好嗎?」

  她一如既往面不改色地說這種話。

  辜清許卻被她那句近乎於哄小孩的寶寶給叫得僵住,好像有細細密密的螞蟻在他身體裡爬,又熱又癢,從耳根開始往下搬家。

  晝眠鬆開他的臉:「聽到了嗎?」

  辜清許麻木地點點頭:「嗯,先起來好不好?」

  晝眠好像有經驗了一樣,低頭往下看,辜清許像被火燒了,她還沒看到的時候,就一把捂住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被男人死死蒙住,辜清許渾身僵直把她挪到旁邊。

  呼吸好像都帶著火星子。

  他的手很熱,甚至還有點抖,晝眠不知道他是激動的還是嚇的。

  但她出奇意料的不說話,就靜靜地被他蒙上眼睛。

  好像知道已經碰到他的臨界點,再往上碰會出事。

  她甚至能想到辜清許紅著臉問她怎麼這都敢看。

  過了一會兒他還不鬆手,她甚至還唱起歌來。

  「Where there is love,I'll be there(哪裡有愛,我會在那裡)」

  「I'll reach out my hand to you(我會伸出雙手迎向你)」

  「I'll have faith in all you do(我對你所做的一切深具信心)

  「Just call my name(只要你輕喚我的名字)

  「And I'll be there(我會在你身邊)」

  她本來的聲音就很好聽,像風鈴的清冷輕響,並沒有專業訓練過,卻可以把每個音恰如其分表達,輕輕柔柔,曼妙得像冉冉升起的香爐煙,有平靜治癒人心的力量。

  辜清許不知不覺平靜下來。

  晝眠停下來,沒好氣道:「好了沒有,純情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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