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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破碎的劍,破碎的人

2024-08-19 08:18:52 作者: 隔壁小秀
  瘦小一點的狼孩連連擺手:「阿爸跟我說過的,血海是不能冒犯的!」

  「要不是你說這裡一定能抓到魚,我、我才不來呢!」

  另一個也說,「是啊是啊,你說你是戰首你就是啊,要不是為了烤魚,我才不會和你一起冒這個險呢!」

  「結果那玩意兒能是我們吃的魚嗎?」

  「要是大哥哥再晚一點,我們都得被那醜八怪吃掉啦!」

  「大哥哥別告訴我阿爸啊,他知道了的話,一定會拿抽視肉的鞭子抽死我啊!」

  小雷甚至跪下報上了藥師的名號:

  「長生主有好生之德,大哥哥就饒了我們這一次吧,我們下次絕對不來了!」

  「……」

  你以沉默應對三小隻的對話。

  因為許久未曾修剪,以至於陰影都遮蔽了雙目的蒼白額發下,露出了這百年來的第一抹笑容。

  你偶然發現,原來豐饒民亦不是天生嗜血。

  他們就和你一樣。

  此刻沒有所謂善惡的概念,只有吃飯睡覺,見識這個世界的好奇。

  你突然清楚了,彼時的羅睺界已經處在資源凋敝的階段。

  在它未曾吞噬掉命定的目標蒼城之外。

  它無法提供足夠的能量供養這顆巨大星球上的步離人。

  你看到了他們明亮的眼下是灰撲撲,呈現菜色的小臉。

  你想起了自己也曾和他們這般可憐巴巴的望著那個女孩。

  索性彎下腰,扛起被斬落的千斤孽物。

  「那我就請你們吃頓飯吧。」

  「不過肚子飽了後,就不要再來這種危險的地方了。」

  「哇咔咔,大哥哥真了不起,竟然還能請人吃飯!」

  對於小狼而言,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小雷三人組毫不猶豫跟隨了他們的「新任戰首」!

  扭曲的赤泉觸手在火烤刀削的處理下並未和魷魚有什麼區別。

  你寄宿在那眼名為赤泉,實為血海的禁地之畔,住在荒涼血土之上的一間木屋。

  木屋中陳列簡單,抽屜里有紙筆、詩書,甚至是壞掉的收音機。

  如果除開外頭終年蒼紅的天色。

  甚至會誤認為這不過是某顆普通星球上伐木者的小屋。

  小雷抬起腳來,看到一張書寫著不知名符號的紙頁粘在腳上。

  「這是什麼?」

  「寫給真愛之人的東西。」你收拾灑落一地的情書。

  「額,有喜歡的人直接跟她說嘛,不懂為什麼要寫在紙上……」

  「有些話只有寫在書上,才能說得明白、透徹。」

  「唔,可是寫字很累的!」

  你望著少年們大口朵頤,毫無顧忌的吃相。

  本以為對話會就此而止。

  誰知小雷反遞來一塊熱騰騰的肉塊:「嗯,你也吃!」

  「拿我請你們的飯來請我,很有智慧嘛!」


  你吃厭了孽物的血肉,可還是在他的目光下咬了一口。

  「沒辦法嘛,現在連星母大人也在餓肚子呢,小雷努了努鼻子,示意你看向頭頂的星空。

  我阿爸說了,等我們摘下天上的星星後,我們的地里就能長出一屋子一屋子的肉,到那時候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你知道這是屬於蒼城的地獄笑話,可你卻笑不出來。

  「那你阿爸就沒告訴你,別的星星上有沒有可能也住著和你們一樣的人?」

  「那就讓他們加入我們,和我們一起去摘其他地方的星星!」

  小雷想當然的回答。

  「宇宙無邊無際,星星是摘不完的!」

  他的真摯打動了你。

  可又為他的天真感到悲哀。

  正當你沉默之時,少年說出了自己心愿。

  「所以我現在一定要多多吃肉,長得又高又壯,以後就能在族內決鬥中贏過所有人!」

  「我聽說宇宙里還有很多先進的文明,如果向他們學習的話,用另一種方式養活星母的話,那麼就再也不用到處摘星星了,宇宙里也不會有那麼多人要攻擊我們了,更不會有那麼多族人死在戰爭裡頭了……」

  你的心頭怦然一震。

  你突然意識到,這個孩子原來什麼都知道。

  只是現在才開始向你表露真實的心愿。

  雖然他的願景太過宏大與理想,而且大概率會被現實所擊垮。

  可你無不期許著他口中的世界。

  你記住了這個孩子的名字,小雷。

  直至告別,小雷吐露心事。

  「大哥哥……」

  「我看出來你有疑問,說罷。」

  「你明明有兩把劍,卻為什麼只用那把破的?」

  「那個,我沒有其他意思,只是覺得整天面對那些禁地里的怪物,應該用一把更好的才對……」

  他指了指你肩上的滄離劍,那柄劍明明更好。

  「這把劍過於破舊嗎?」

  你掃過支離劍的劍身,見它裂痕遍布的劍身灰撲撲,隱約映照著苦笑。

  「破碎的人,用著破碎的劍又有何不可?」

  你將支離劍收回腰間的劍鞘,伸手去摸師傅留下的那把滄離劍。

  「至於背上的這把劍,不必擔心,我會在最該使用的時候拔出它的。」

  「哦,那大哥哥再見。」

  「……」

  你無聲目送他們離開了赤泉的禁區。

  伸向滄離劍的手掌抽回。

  上頭儘是鮮血……曾經的你可以輕易將它出鞘,如今卻撼動不得絲毫。

  你知道你回不去了,你和鏡流一樣死在了殺死師父的那個夜晚。

  你的劍心比支離劍碎裂的更徹底。

  「我知道你覺得我不配。」

  「我也自知我的確不配。」

  「但我希望當那一天來臨,你得以履行自己的職責!」

  他撕開布縷,綑紮傷口。

  回應著巡獵之劍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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