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列車一路向前。
若一支離弦的光矢,斬開沿途所經的光路。
群星化作銀線飛逝。
星空下的狐人少女嫣然一笑。
美的驚心動魄。
只是袍下虛無,散作量子逸散症態的霧氣……
對於白珩而言,作為一個本該徹底逝去的遊魂,能夠得以重見星雲本就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看來在鱗淵境的那一戰里,你做的準備比我想像的要多得多。」
白珩說。
作為思維敏捷的狐人,她當然知道,即便阿基維利的開拓造物神力莫測。
列車範圍內的虛數力場,足以令沉眠的魂靈嚯的極具活化的可能。
例如白露的夢境,例如不能邁出列車的帕姆。
但如果不是有人提前將自己埋入了那顆龍繭。
沒有違背命理的大神通維繫,她也絕等不到重歸列車的時刻。
是十王鎖魂棺……白珩托起掌心。
玄黑色的奇物掛墜已守護她七百餘年。
「這些年你看起來過得不怎麼樣嘛,犯得著為一個死人如此盤算?」
白露進入列車看似是一個偶然,實際是他設計的必然。
「我也不想活得這麼麻煩啊。」
白熾站在她身後瞭望群星,量子嵐風在他周身排開。
「可誰叫我是白渡呢?你知道的姐。」
「醫士才是最討厭生離死別的人,尤其是意外的離別!」
「七百年前我見證自己所愛、所敬、所憂之人在命運下突遭橫禍,無一倖免。」
「我看過持明龍尊在劫雷下被生生剝去血肉和冠冕。」
「那一日,蒼龍哀嘯血灑青天,血,染紅了萬里波月古海。」
「我也見證羅浮劍首墮入嗔魔。」
「不惜將自己撕成兩份,不惜將昔日的自己一遍遍否認抹殺。」
「就連將軍那樣的智者也到了親臨戰陣之前的時刻。」
「我窺見他布下的棋局,那是以身為子,捨命相搏的命定之局。」
「還有那個奪得百冶之稱的流放者。」
「他忘掉了一切,包括自己的名字,行動的力量只剩下對自己的復仇和死亡!」
「呵,多可悲!」
白珩凝望著眼前的少年,見他鉛瞳漠然。
「我怎能一直接受這份失敗?所謂天命,也遲早會輸給我!」
這一刻,好似是一位改寫天命的真王向命運投以冷笑。
但作為一個來自六百年前倏忽之亂的[死人]。
白珩更能夠感到他的不甘。
一個逆途之人的不甘。
她知道自己的這個弟弟是個來歷神秘的傢伙。
而且他很會偽裝。
懦弱的、狂傲的、囂張的面具可以隨時在他的臉上切換,正如他所更換的身份那般。
這些年羅浮甚至沒有任何人能注意到這個小小醫士的蹤跡。
但是也只有在白珩的面前,作為白渡的他才會展露這份情緒。
白珩知道這是他對於自己的信任,對於親人的信任。
青瞳的銀狐少女招了招手。
絨耳改頂角的少年坐在她的身側。
「我相信你能夠根除魔陰。」
「你一定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她道。
正如七百年前她站在他的身後力排眾議那般。
你點頭應下,不再言語。
飲月還能聽到列車長關於搜尋那個尖耳尖牙的鬼魂的談話。
可惜他們註定想不到的是在以超越光年、乃至超越令使航行的列車之頂上頭,這個鬼魂竟然是某位列車成員的熟人。
啊,這位列車成員貌似也是星核獵手的一員。
白珩向你詢問了許多。
比如關於聯盟和豐饒民的戰事,在比如你是如何來到這列列車上的。
而白熾則是長話短說,順便將其中一些涉及「命運」的節點隱去。
話剛說完,額間便被點到發疼。
「哼,對自家姐大也不願透心透底嘛!」白珩抬著下巴,佯怒。
白熾深吸一口氣。
「我所經歷的秘密的確選擇了部分隱瞞,但請相信我,姐,選擇隱瞞並非是因為不相信。」
「恰恰是因為相信,我才不想讓你捲入爭端,有些事情我一個人處理本可以解決。」
「但倘若有不明所以的變數知曉這份秘密,恰恰會釀成災難。」
這便是謎語人的苦處。
我告知你答案。
但你知道,卻未必能讓事情變得更好。
只能和我一樣憂心忡忡,甚至好心辦壞事。
「譬如應星,若非他遭受利用,我本能在七百年前達成圓滿的結局……而不是只能在七百年後的今天修修補補。」
提及後者,逝去的無名客遙望星空幽幽長嘆。
是啊,若非應星那份源自匠人苛求完美的的軸性。
又怎能釀成波月古海之水倒灌羅浮的慘狀?
她的身形逐漸淡化。
「如果有機會的話,請將我的存在轉交給應星。」
「我不想看到他責怒於他人、也責怒於自己的模樣。」
白熾語氣稍頓。
「魔陰身對他的侵蝕已經持續了七百年,我不敢確信,他對你的記憶能夠超越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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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的魔陰身就足夠令父輩遺忘子女,
更何況是近千年的磨損?他連自己的名字和引以為傲的造物之術都忘了個乾淨。
也許關於追求那份心之彼岸的源頭,也已經在悔恨與痛苦中扭曲。
「那個呆鵝一樣的傢伙記不記得我都無所謂啦。」
少女的笑容透著期許。
「我只希望他能放過丹楓,也能放過自己,七百年後今天他應該選擇為當初的罪行予以彌補。」
「而不是一死了之,一味的選擇逃避……」
玄黑色的棺狀掛墜煥發微芒,那是魂力磨損的徵兆。
「真可惜啊,我原本以為至少能好好暢談一夜的。」她道。
失去軀體的意識太過羸弱。
甚至若非列車的力量喚醒,她將永遠沉睡在白露的體內。
「那,下次再見。」她說。
「再見。」少年應首。
銀狐少女的身影化作難以見得的塵煙,重歸借宿七百餘年的軀體當中。
你望向掌心,那是一隻赤色的同心結,渺小而精緻。
而白露則在數息後揉了揉了惺忪睡眼。
真奇怪啊。
怎麼剛剛夢見和白熾在列車上頭說話?
這時。
小龍人看到弟弟正四仰八叉的倒在地板上頭。
不由愕然。
老弟別急,咱這就把你撿起來
蟄蟄啊你怎麼睡地上了,這可是會著涼的啊!
對,一定是白熾那個可惡的傢伙在捉弄你!
不是本小姐踢下去的!
絕對不是!
。
。
。
…
。
慘遭背刺,白珩是曜青人不是羅浮
(其實此前有一定預料,鏡流是蒼城,沒理由其他的都是羅浮,但我不相信,嗚嗚嗚……
曜青有一條白珩街,此後白珩背景與曜青連線,只恨沒有綁來大偉哥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