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道光柱如同逆流的瀑布一般從地面流淌至天空,原本炎夏刺眼的日光似乎被蒙上了一層黑色的面紗,連帶著整片天幕與雲團都暗澹了下來。💔🐉 ➅❾ˢⓗⓤX.Ćσ𝐦 💔🍓
光柱如同撐起天空的嵴梁,又像是囚禁著楊發財的監牢四角,將那個如同刺蝟一般不斷向外刺出血肉尖槍的怪物困在當中,緩緩地縮進著。
這四道光柱之間的距離雖然緩慢,但卻也無比堅定地越縮越短,隔著半個海州城的距離,映照在楊楚然眼中的時候,已經變成了四根發亮的線條,仿佛她童孔當中的監牢一般。
她整個人已經飄在了高空,雙臂舒展,有些如痴如醉地將目光流連在自己的指尖。
「這就是……神賜的感覺。」
楊楚然身上的部尉甲片已經熾火一般燃灼起了火光,但那火光顯得詭異而粘稠,眼色也籠罩著一股古怪的昏黃。
可這並不影響她此刻的強大,這從李宰如臨大敵的眼神就能看出。
他正站在韓東文身前,身邊飛旋著方才被楊楚然震碎的分身光屑,如同一陣飛雪籠罩在他和韓東文周身。
「殿下……」
李宰深吸了一口氣,沉默了片刻,問道:「殿下難道就不擔心楊楚然部尉?」
韓東文的眼神並沒有看著面前分明已經開大了的楊楚然,而是眉頭緊鎖地看向海州城另一邊光柱的方向,聚精會神地看著海州另一端燃起的戰鬥的光火。
「擔心啊。░▒▓█►─═ ═─◄█▓▒░」
韓東文頓了頓,卻沒有回頭。
「但無論我擔不擔心她,現在一點用都沒有,這是你的問題。」
他深吸了一口氣,將自己的身子站直了一些:「銅雀令在,楊楚然交給你足夠了。」
「殿下,雖然楊楚然與屬下同為國兵司部尉,但眼下她……」
「她變強了,我知道。」
韓東文輕輕點了點頭:「所以要你現在殺了她,挺難,這也不是你的任務。她之所以能變成現在這樣,全是因為那個。」
李宰順著韓東文舉起的手看去,瞧見了城南那邊的光火。
「那是江總司的氣息,還有一個很強的……」
「神。」
韓東文輕輕吐出一個字。
「儘管是個假神,但楊楚然現在的狀態,就是經受了神賜的模樣。若寡人這次能活下來,這力量便不再是用來謀逆泗蒙,而是能護國安邦,而是能讓泗蒙留存在歷史之中。」
說到這裡,韓東文才終於緩緩側過頭來,抬眼看向如同已經羽化登仙一般在半空中散發著極強的存在氣場的楊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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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幾乎如同廢墟一般的翡翠王庭中。
「神賜?」
韓東文——池韓陽看著古雅,表情嚴肅。ღ(¯`◕‿◕´¯) ♫ ♪ ♫ 6❾𝓈ĤỮⓍ.c𝕠𝓜 ♫ ♪ ♫ (¯`◕‿◕´¯)ღ
她此刻正閉著眼睛跪在原地,一副祈禱的模樣。
不知道她此刻祈禱的對象會是誰?
是西亞的神主,還是曾經給她力量的血港大帝?
還是說,是那個她視若神明的皋?
「你在海州港那時候的力量,就是已經踏上神階的血港大帝給你的神賜?」
韓東文盡力地試圖理清楚方才古雅所說的許多事。
「而他之所以能夠登上神階,有成神的希望,全都是因為當初二王子皋讓你和展太一去協助的?」
古雅仍舊閉著眼睛,嘴角微微上翹:「沒錯,不然你以為為何一直是群王爭霸的血港,為什麼突然被他沛蒼一家獨大?」
「這就是皋殿下的力量。」
她言語間帶著由衷的自豪,韓東文深呼吸了一下,盡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正常一些:
「而我現在成了你的,額,節制騎士,就讓你也有了登神的資格,你就不用再幫助沛蒼成神,而是自己去嘗試?」
古雅仍舊閉著眼睛點了點頭:「你聽的很清楚了。」
「我懂了,當初的蒂爾達有資格成神,所以現在的你也有資格。」
韓東文點了點頭:「所以你現在就是要我跟著你,加入這個什麼王庭,給塔卡的二皇子干,是這意思不是?」
古雅微微蹙眉,似乎很不滿這個泗蒙人將這件偉大的事業說得如此的功利。
但大致倒也沒有什麼錯,因此她還是微微點了點頭:「是的,等到我登上神階,翡翠王庭一定會……」
「我有兩個問題。」韓東文一下子打斷了她。
「什麼?」古雅壓抑住自己的慍怒問。
「第一是,咱們現在什麼打算?」
韓東文朝著屋外擠了擠眼睛:「我要是答應了,外面那個泗蒙小孩可是個大官,這往輕了說是瀆職,往重了說可是算我叛國的,我就這麼答應你?」
古雅纖長的睫毛微微顫抖了一下,終於睜開了眼睛,側目看向韓東文:「叛國?泗蒙和那個笨國王本來也在二皇子的計劃內,若是能幫到翡翠王庭,日後庇護小小的泗蒙一隅又算什麼難事?」
她站起身來,輕輕拍了拍自己膝蓋上的塵土,站到了韓東文的面前。
這距離已經有些太近,近的頗有些威脅的意味。
「你不是在叛國,你是在拯救整個泗蒙。」
「原本的泗蒙可能要靠你們的國君登神來拯救,現在,你自己也有了這個機會。」
「你覺得,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她的氣息已經吹在了韓東文的臉上,帶著燃燒過後灰盡一般的味道。
「現在,我們需要的不過就是拿回降物而已,那個重陽冠放在泗蒙,指不定什麼時候會有人想再去染指。」
古雅一下子轉過身去,將左手放在自己右手的臂鞲上,望著上面流轉著的翠綠色光華:「還需要幾天我們才能再回去,我只擔心這一點。」
「如果有人用重陽冠施行神賜,我們到時候怎麼處理?」
韓東文咽了口唾沫:「畢竟……畢竟你有神賜的那個時候,可是比原先厲害太多了,老實說,我現在都不知道當時是怎麼將有神賜的你打敗的。」
「你們沒有打敗我!」
古雅冷冷地吐出一句。
「神賜只有神明本神支撐不下去才會結束,要不是沛蒼那邊掉了鏈子,要不是那批泗蒙的載體……算了,等我踏上神階的時候,就不需要任何人給我神賜,甚至我可以作為神明來給予你神賜,你難道不嚮往麼?」
韓東文一下子敏感地提煉了古雅話里的重點:
「所以,接受了神賜的對象根本無法阻止,重要的是給予他神賜的那個神本身,對嗎?」
「沒錯。」
古雅無所謂地點了點頭:「你剛才說有兩個問題,第一個問題我已經回答你了,接下來我們只要等到能回泗蒙拿回重陽冠就行,你的第二個問題是什麼?」
她似乎確實很想要抓住擁有節制騎士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韓東文深吸了一口氣,望著古雅的背影,輕聲問道:
「第二個問題是,為什麼二皇子他自己不去做這個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