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什麼……」雲臻結結巴巴地回答。
「我有些渴了。」唐染左右看看，泡澡泡得她有些熱，想去陽台坐一會兒。
雲臻這會兒早就被這場景弄得有些神魂顛倒，一聽她說渴立馬轉身下樓，若不是條件不允許他只恨自己沒法飛到樓下去給她端來冷飲。
等到雲臻再次端著杯子和水果到樓上時，唐染已經在陽台上坐下了。
她閉著眼睛斜倚在陽台的藤椅上，看起來好似睡著了。
陽台的燈沒有開，但是月光也足夠照亮所有。
雲臻的拖鞋踏進陽台，聽到了石子在鞋底摩擦的聲音，也聽到了自己心跳如鼓的聲音。
他端著托盤過來，裡面不僅放著冷飲和水果，還有兩杯酒。他不知道怎麼想的竟然倒了兩杯酒一起端了上來，也許她會想喝……
把這些東西依次放在藤椅旁邊的小桌上。
東西都擺好後，他有些侷促地抱著托盤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唐染撫了撫長發，睜開眼看到雲臻像個小學生一樣乖乖地坐在藤椅前的地上，抱著個托盤像是抱著什麼寶貝。
看他這副樣子，終於忍不住笑了：「你今天怎麼了，怎麼這麼奇怪？」
雲臻紅著臉搖搖頭：「沒什麼，大概是有些累了。」他緊貼著藤倚坐著，唐染的腿稍微一動便能碰到他的背。
就是這樣的接觸吊著他，讓他捨不得站起身。
想接近她，想貼近她，想和她在一起。
乖巧得像只小狗一樣的雲臻抬頭看唐染。
唐染覺得這樣滿臉懵懂的雲臻真的有些可愛，輕笑一聲，這是條英俊的小狗。
她伸手捏了捏他的臉：「古里古怪的。」
被唐染手指接觸過的皮膚好似被火點燃了一樣，雲臻整個臉都紅了。
唐染伸手拿過桌上的一杯酒，澄黃的酒液里還有顆滾圓的冰塊，她懶懶地靠在椅背上，微涼的風吹過，將她的髮絲吹動飛揚，好似鳥雀的長翎。
唐染覺得自己的心此刻非常安靜，這種抽離俗世的感覺從所未有的明確。
其實從復活到現在她雖然一直跟雲臻在一起，活得像個凡人，但是她確實總有一種無法融入的感覺。
即便一起吃飯，一起玩樂，即便雲臻用凡人的華服裝點她，即便她還有了俗世的資產，但是她一直有一種抽離感。
這種抽離感告訴她，她不屬於這裡，不屬於任何人。
她遲早會離開，不管是主動還是被動，她遲早要和現在這安穩的日子切割。
如果……
唐染想，如果把那藏在暗處的隱患解決掉會不會這種感覺就會消失？
她的思緒越飄越遠，一雙眼睛也看著遠處出神。
雲臻看著她的背影，只覺得她好似跟自己距離很遠，好似距離這人間很遠。
她雖然站在陽台上，卻仍然是一副旁觀者的樣子，她是盤踞在人間的黑龍，在等待她離開的時機。
兩人的呼吸都靜了，雲臻突然伸出手，抓住了唐染的裙擺。
唐染有些驚訝地低頭看他，雲臻心裡有些慌，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會兒犯什麼病去抓人家女孩的裙子，但是他剛剛真的以為他不伸手將她抓住，她真的會飛走。
「你聽歌嗎？我唱歌給你聽……」雲臻抿抿嘴，憋出這句話。
「剛剛你在樓下唱的嗎？」唐染被他抓著裙子，乾脆也坐在雲臻身邊。
兩個人放著好好的椅子不坐，肩膀挨著肩膀一起坐在地上。
浴球的香味還飄過來，好聞的花香讓雲臻沉醉。
他輕聲開口：「若你希望燈熄滅，那就熄滅它吧。我將懂得你的黑暗，並且愛上它……」
他的聲音清越悠揚，不需要用盡全力的歇斯底里也清楚地迴蕩在夜空中。
「這是一個萬物零落的夢，在夢裡它們簇擁在你身邊，在夢醒時你將得到自由……」
唐染沉默地聽著，似乎要將自己融入到黑暗中，融入到夜風中，融入到雲臻的歌聲中。
在這沉默中，她突然抱住雲臻騰空而起，以人類的姿態飛翔，雲臻被突如其來的升高嚇了一跳，他想也不想地立馬抱緊唐染，甚至因為慌張手差點放錯地方。唐染看著他漲紅的耳朵，把臉埋在他的肩頭輕笑了一聲。
而因為差點犯錯反而冷靜下來的雲臻被這樣抱著，心跳得快要不能呼吸了。
此時此刻，萬里高空根本不能左右他的心跳，但是這個擁抱卻像一隻手一樣緊緊地握住了他的心臟。
他溫馴地任由她唐染著沖向雲霄。
此刻的唐染看上去就像是暗夜中危險的巨獸，壓抑、陰鬱的表面下藏著瘋狂。
他抱緊唐染，他知道，或許此刻的唐染才是真正的唐染。
歌聲還在繼續：「不要去害怕擁有的瞬間，永恆的記憶藏在我們心裡……」
「你唱歌……」唐染突然開口把雲臻嚇了一跳，他雖然不恐高，但是這種失重的感覺也讓他不由得緊張。
「唱得不錯，這歌的名字叫什麼？」唐染貼在雲臻耳邊問。
氣息噴在他的耳垂上，雲臻的舌頭又有些不做主了，他幾乎是大著舌頭回答唐染的話：「這首歌的名字叫《幻覺》。」
唐染聽到回答後並沒有立刻回應，而是過了半晌後才說：「歌詞寫得不錯。」
歌詞寫得很好，甚至很適合她的心境。
唐染緊緊抱著雲臻在雲層里穿梭，她其實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只是剛剛突然想做一些人不能做的事，想發瘋，想大叫，想做一些平時不會做的事。
「我們去海邊吧？」唐染突然說。
「啊？好，呃，好呀！」雲臻才不管唐染想去哪裡呢，他只知道自己喜歡的人這會兒正緊緊地抱著自己，這會兒哪怕唐染說要帶他一起下地獄，他肯定都點頭說好。
「你知道嗎？我就連在夢裡都很少入水，但是我想我應該是喜歡水的……」
雲臻不知道他們飛到了哪裡，他緊閉著眼睛抱著唐染，聽著唐染在他耳邊說話。
「我看到海了……」唐染說這句話的時候把雲臻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