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染一說阿桑立馬就知道是什麼了。
阿桑的樹根下一直有一塊奇怪的小碎片,當初雲臻剖她妖丹時若不是因為本體下有那個怪東西給了她一點妖力,她根本不可能施展詛咒。
那東西於她是沒有什麼用的,既然唐染開口她便答應了。
得了阿桑的應允,唐染立刻笑眯眯地打開了門讓沈玄度進來。
這舉動看得阿桑一愣,過後她這才反應過來感情若是她不把那碎片交出來,估計非人管理局的人來收拾就不是殘局而是她的屍了。
真不愧是無恥的大妖,阿桑再次在心中感嘆。
唐染這邊的事情了結了,便下樓往酒店的中心花園去。
還沒有到花園遠遠的就看到一群人圍在一起玩鬧做遊戲,旁邊還有幾位攝影師還有戴著耳麥的工作人員
是雲臻的綜藝開始錄製了。
她到大堂尋了個位置坐下,想等他們結束了再去樹下找龍珠的碎片。
剛坐下就發現旁邊有位熟人。
念茹被捆妖神捆的結結實實地坐在這裡。
她昂著頭,神情優雅、從容,看起來完全不像是名階下囚。
她側目看了一眼唐染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她醒了?」
「嗯。」唐染點點頭,她不太喜歡這個心思深沉的凡人,不好琢磨。
念茹點點頭也沒有再說什麼,她被非人管理局的人困在這裡,等他們做完收尾工作就會帶她離開。
這是從她變成妖怪後第一次離開這座島,大概是覺得自己要死了,所以念茹難得想與人閒聊。
「她會繼續留在這裡嗎?」
唐染實在不明白為什麼念茹會對阿桑充滿了興趣,但是看在她已經命不久矣的份上還是回答了她的問題。
「應該是,她的本體在這裡。非人管理局在處理後續問題上應該會考慮這個因素。」
「是了,她本就應該呆在這裡,是我們將她拖到這煩人的滾滾紅塵里的。」念茹笑著,扶著膝蓋上的一個木製盒子。
這盒子是非人管理局專用的海納百川盒,專門用來運東西的,不管什麼東西裝進去都會變成輕若鵝毛,很是方便。
此刻這個盒子裡裝的是淮君樂的屍體,原本應該就地焚燒的屍體因為念茹自願交出妖丹為代價暫時保留了下來。
「從他第一次找到孤桑樹的那天我就做好了準備,這天終於來了。」念茹的笑裡帶著幾分解脫。
聽她說起這個,唐染才抬起頭來,她心中一直有一個疑惑。
「為什麼淮君樂一個凡人會知道換魂術?」
念茹意味深長地看了唐染一眼:「我以為你不會發現這個問題。」
唐染眯起眼打量著念茹,眼前的這個女人因為妖丹被抽離已經呈現衰敗之相,卻仍然一副假模假樣的溫柔神情,實在讓人喜歡不起來。
「那段時間我家為我找的醫生全都束手無策,君樂就想劍走偏鋒試試非科學的方法。他在一個術士那裡得到了孤桑樹的傳說和那個符陣。」
唐染很不耐煩地「嘖」了一聲:「你嘴裡就不能有一句實話嗎?這裡面沒有你的手筆?這位小姐,我的耐心真的是有限的。」
念茹一愣捂著嘴笑了起來:「沒錯,術師是我找的,符陣是我給那個術師讓他透露給淮君樂的。」
「到底是誰告訴了你這個符陣?現在民間根本不可能流通這種可以轉換凡人與非人魂魄的禁術。」唐染雖然失憶了,但是這樣的常識還是有的。
凡人生來便受天道保護,所有的非人都必須修成人形才能在修煉的路上再進一步。
人是天道的寵兒,這樣對凡人有害的禁術早就應該被天道殲滅在歷史的長河中。
「和我做筆交易吧,我會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念茹溫柔地笑著。
唐染冷笑一聲:「真不愧是生意人家的女兒,說吧,你到底想要什麼?」
「不管我最後的審判結果是什麼,都讓我去死吧。死後請讓我和君樂埋在一起,埋在我們家的花園裡。」
她說的那個家就是雲臻在幻境中去過的那個莊園。
唐染一皺眉:「你真的老古董,現在上頭是不允許土葬的。
我上哪裡給你辦手續讓你埋在那裡?
你知道你家那個園子現在是景區嗎?
不管白天還是黑色都人來人往的,我把你們倆埋哪裡呀?」
難得剛到人間也沒多久的唐染不自然生起了一點優越感,這個被困在島上的半路妖怪還做過人呢?還沒她有凡間的常識。
唐染用看土包子的眼睛看了一眼念茹。
聽明白了唐染話的意思,念茹呆愣片刻後她啞然失笑。
「哈哈哈,真是抱歉,我呆在這裡太久了,不知道外面現在是什麼光影了。原來現在都不許埋地里了?
如果埋在外面不可以,就把我們倆埋在這座島上吧?」
「行吧,如果阿桑允許的話,我會把你們倆埋在這裡的。」唐染覺得這個念茹實在是有些壞,都死了還要膈應孤桑樹。
「她會同意的,這是我和君樂欠她的。她守了我們近百年,現在換我們守護她吧。」念茹懷念地摸著膝上的木盒。
「行了,別墨跡了,說重點。」唐染催促道。
「我家醫生說我活不過半年的時候我曾經去一個獸神廟裡求過,其實當時也是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思。
因為突然下起了大雨,我們就宿在了那廟裡。我做了一個夢,夢中那座神像活了,那神獸踩著祥雲來到我跟前說他可以救我性命。
按照他的提示我在神案上找到了一本書,書里寫著那個符陣還有其中的因果關係。
我研究透了才找人假扮了術師將那個符陣泄露給君樂的。
就連那個孤桑樹的位置都是這位神告訴我的。」
「你怎麼會相信一個莫名其妙的神獸會告訴你解決辦法?」唐染覺得念茹根本不像是會被邪神哄騙的人笨蛋。
「一個荒廟的神當然不可信,但是我已經沒有其他選擇了。我想活著,你大概無法體會這種感覺。」念茹輕聲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