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司晏說話實在難聽，三叔也被他噎了一下。
「你……也是我的意思怎麼了？」
「你爺爺去世已成定局，難道現在不該處理他的後事嗎？我們想的有錯嗎？你真是被你爺爺從小到大寵壞了！簡直無法無天！就用這種態度跟我和你二叔說話？你是不是特瞧不起我們倆呀？」
戰司晏確實瞧不起他們。為老不尊。
年輕的時候被爺爺庇佑，花天酒地到了40歲，這幾年又被他庇佑，公司業務不管，家裡老婆孩子不管，應該是他們被慣壞了才是。
軟飯吃多了，居然還想硬氣？根本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然而他不想再跟他們多說了。
就二叔三叔這種心智，說得越多越沒意思。
而且，如三叔所說，爺爺去世已成定局，他就算再不相信也沒用了。
可是，爺爺去世的消息不能聲張。
「不能聲張，為什麼？」
二叔三叔聽他又出么蛾子，兩人氣的頭髮都快豎起來了。
「你是不是有病啊戰司晏？越說越離譜！如果不是你爺爺辛苦拼搏大半輩子，你以為現在會有人認識你？從小到大最疼你！結果到頭來辦個喪事還要偷偷摸摸的，你真當我們兩個叔叔死了，戰家你一人獨大了？」
要麼說戰司晏懶得搭理他們呢。
除了哄女人的時候有腦子，騙自己家錢的時候有腦子，其他時候腦子就是個擺設。
今年公司有好幾個大項目要上，需要大規模融資。
眾所周知，豪門一旦傳出長輩去世的消息，哪怕沒有內訌，也會被外面傳的沸沸揚揚，別說二叔三叔真有這個心思了。
這時候公布爺爺去世的消息，不但會讓他們融不到資，甚至會造成股票的震盪。
還有一點，戰司晏的母親公布去世的消息才3個多月，緊跟著再公布爺爺……
二叔三叔聽他一解釋，表情都有些尬住了。
他們光想著儘快把權力和錢財弄到手裡，怎麼忽略這些事了？
可是，話都已經說到這兒了，總得給個具體日期吧？就算讓他們等，心裡也有個數。
「那你說什麼時候公布合適？總不能你爺爺屍骨都寒了，他那些老親戚，老鄰居什麼的都還不知道吧？」
按說戰司晏不該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可是，他們都是老爺子最親近的人，比任何人都清楚老爺子生前的交際圈有多大。
什麼老親戚老鄰居，早都不來往了。
活著的時候都不在意，去世了反倒在意起來了，有必要嗎？
「具體什麼時候公布得看情況，不是我隨口說一個日期就可以的。二叔三叔，公司不是我一個人的，項目你們也可以跟。如果你們真的特別想趕緊公布爺爺去世的消息，那你們就趕緊把項目促成。」
二叔一聽，又不樂意了。
「什麼叫我們特別想公布你爺爺去世的消息？戰司晏，你今天說話怎麼夾槍帶棒的？好像你爺爺去世了我跟你三叔挺高興似的！」
「我們只不過是就事論事，哪個當晚輩的，長輩去世了不想風風光光的給他大操大辦？何況是你爺爺這種身份的人！要是傳出去讓人知道你爺爺早去世了，我們去悄麼聲的把他直接給埋了，不被人笑死才怪！」
戰司晏想想沒想。
「沒看出來二叔還挺在意別人看法的。這麼怕人笑，您和我外面的三嬸四嬸五嬸六嬸花天酒地的時候怎麼不知道避著人點兒？」
「你！」
「爺爺去世了你要風風光光給他大操大辦，活著的時候，不舒服的時候也沒見你在跟前給他遞一杯水。」
最後，戰司晏做了總結。
「總之，這件事我說了算。封鎖消息，低調處理。包括二嬸三嬸都不能知道。但凡除這個屋子外的有多一個人知道，我拿你們倆是問。」
二叔真的要被他氣死了。
如果說剛剛挖苦自己怪自己做的不對，吃癟了也就吃癟了，算了。
可他連兩個嬸嬸都要瞞著？憑什麼？
「憑什麼你一個人說了算？憑什麼連你二嬸三嬸都不能知道？戰司晏，你會不會太拿自己當回事了？這兩個來路不明的野種都能在這兒，我們自家人反而不行了？你不要太搞笑！」
戰司晏眼神又冷了幾分，定定的看著他。
「麻煩注意一下你的措辭，我希望以後不要再從從你嘴裡聽到來路不明，野種這幾個字。」
「至於為什麼，剛剛我已經解釋過了，但凡二嬸三嬸做事靠譜一點，我也不會叫你們瞞著她們。你們自己的老婆什麼德行自己應該比我清楚，我完全是為了大家的共同利益考慮。如果你們非不聽，那你們隨便怎麼做，反正集團不是我一個人的，損失也不是我一個人的。」
二叔、三叔不是他的對手，何況戰司晏確實是從現實的角度出發，句句在理。
兩人無言以對。
「既然你這麼厲害，那你自己一個人看著辦吧！我們不管了！但是有一點，戰司晏，集團要是在你手裡出了震盪……哼！」
兩人拂袖而去。
楚曦急忙把甜甜從戰司晏手裡接了過來。
看他一臉疲色，楚曦有點擔心他的狀態。
「要不我們倆先出去，你跟爺爺單獨待會兒？」
「不用，」戰司晏按住了她肩膀。
「楚曦，你會不會也覺得我這麼做太無情，太功利了？」
楚曦知道他指的是爺爺不發喪這件事，她不覺得。
相反，她覺得他是個十分理智，某種程度上來說讓她敬佩的人。
大操大辦，大肆宣揚，在普通人看來確實能落個孝子賢孫的美名，可他在這種時候卻能想到背後潛伏的巨大危機，把千千萬萬員工的生存放在第一位，真的很厲害。
「不會，你有你的道理。爺爺是個冷靜，明事理的人，相信他不但會理解你，還會為你的選擇感到驕傲的。」
有人理解他就好。
戰司晏捏了捏楚曦肩膀，疲憊的在老爺子身前坐下，抓住他冰冷的手貼在了自己臉頰上。
回想著爺爺疼愛了自己一輩子，到頭來卻是被自己用言語活活氣死的，痛苦的眼淚無聲滑落。
「我現在只剩你和甜甜了。楚曦，你們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