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喧幾句後,凜轉離西行寺府邸,駐足門前之時,目光掠過那處樸實的小院,心忖不日之後,西行寺一族定可在京城內揚名立萬,府邸擴增數倍不在話下。
沉默地歸返竹取家中,凜如例行差事般將通訊神器獻給輝夜,靜觀她嬉戲,間或挑逗一下這位未經世事的少女。當夜深人靜,傾聽輝夜入睡時平穩的鼻息聲,凜方啟步出門,意圖探訪鬼族領地,然而察覺今晚氛圍異樣,空氣似乎沉甸甸的凝聚。
凜止步仰視清冷皓月,眉心輕皺,莫名感到一絲不祥。他感受周遭氣場流轉,隱隱覺察到有人蹤,旋即追尋而去,卻只片刻就失落其影。凜怔立竹林間,瞥見一支閃爍微光的箭矢刺穿竹竿,遂抽劍取下。
這支箭來歷不明,矢杆不類木材,箭簇非似鐵器,紋路錯綜複雜,手感流動著微妙的能量。
「此……是永琳所留嗎?她有何意?」
能使用箭術之人,在凜的認知唯有永琳,故而這箭自然令他聯想起她,然而無法洞察她此舉背後的深意,究竟是警示?抑或是另有所告。以永琳爽直性格揣摩,她若是欲言,必直接面談,豈會在世間留此模糊暗號。
幾經權衡,凜放棄訪鬼,轉而歸返房中,正欲眠於榻上,鄰畔的輝夜霍然坐起,恍若夢醒,片刻後警覺,臉色變得惶恐不安。
「凜,他們來了!」
「誰?」
凜隨口一問,繼而警醒,面色凝沉,手握兵刃離席,朝月華熠熠的大月望去,月心赫然浮現一抹異樣的紫色光斑,此等奇景平素從未見過。
輝夜隨之走出,牽住凜的手臂,神色堅毅:「凜,他們到來,或許是妾身禁期提前結束的預兆……是要接妾身回月都,但妾身會與他們交涉,懇求暫留人間一段時日。」
「放心。」
凜緊攥兵鋒,眼下看來,大概是輝夜許以條件,或是永琳施加影響,又或純為 請求,總之能讓輝夜多停留至《竹取物語》終了。
然則,延宕一時,並非凜所希求,他渴望讓輝夜永久棲居地表。
除非月夜見尊以及輝夜的二姐出現,否則憑藉月面眾賢者,凜自信至少有五分勝算威懾他們退步,就算面對那位閒人……好吧,勝負難以預料,只能寄望好運了。
永琳匆匆一來一去,遺下箭矢,便是為此預警嗎?
凜心念流轉,望向輝夜,回想月都之人均鄙夷地界眾人,以防突生意外,便於關鍵時刻便於潛伏偷襲,凌身躍入竹林,匿形藏蹤。
夜空中,一頂華麗馬車自月亮疾馳而來,馬車之前並立兩位身披銀鎧的月之守衛。目睹昔日未來的統一制式軍服再看此地衛兵那光鮮盔甲,凜在心底暗諷古月之民確乎老舊。
原先料想來訪應如鈴仙般善戰兔女郎,如今見到正統月人都還男性,不禁讓他心生些許失落。
此二者面容無二,究竟是複製人抑或孿生兄弟不得而知,甫至地面皆謙謙有禮朝輝夜行禮,言行舉止如出一轍,語音語速無二。
「公主殿下,您禁錮期已滿,願隨我們回去述職。」
敬意雖存,那因輝夜為月夜見尊之女而示尊,然則,月人骨子裡尚有微詞。
如今月都錯綜複雜,月夜見常不問世事,常年閉關,她心中何思,無人得知,月都大政均系賢者手中,即使身為公主的綿月豐姬、綿月依姬姊妹也無法擁有太大權力。
附帶一提,永琳便是月之賢者之一,聰敏絕倫,有「月之頭腦」之稱。凜從未來之永琳言語中理解,此意味諸位賢者摒去命理之能,智慧竟不敵永琳,大抵如此。
「奇怪,我記得尚有兩晝夜(地上兩年)期限。」
「這是幾位大人共議的結果,公主請隨我回稟任務。」
輝夜微微斂眉,餘光投向凜,接著說:「既鑄大錯,理應待禁期終結,你等只需帶回原話便是。」
「請輝夜公主立即隨我等回命,否則莫怪失禮。」
眼看月兵無視輝夜威儀,竟準備強行帶走,凜忍不住出手,未來之劍永劫斬化作劍氣飛向衛兵。
此刻,空氣中的緊張態勢略為緩和,遙遠處,醫德雙馨的名醫放落手中的弓,淡藍靈力組成的箭也隱沒無形。
感知到突襲,月面士兵霎時開啟護盾,隨即劍氣劃開幾道豁口,衝散防護罩。
凜出現在輝夜身旁,估測這兩名守衛實力弱小,收拾並無難度。
「可恨的污穢地人!」
護盾破碎狼狽不堪的兩人目瞪凜,原本冷漠面容上現出極端憎惡,進而瞪向輝夜:「公主竟與地界的賤民勾結,此事我們必稟報賢者。」
「稟報見鬼去吧!」 ...